第28章 暗流涌动（四）

张定寇虽然服下了解药，但是修为并不能立马恢复，加上受伤严重，沈彬只能走走停停，帮其疗伤，为了防止再次陷入捉刀人的追杀，沈彬宁愿绕路从边远郊区赶路，也没敢进城，而本来只需一两天的路程也是硬生生地走天都没到。

然而那几名捉刀人却是早早地回到了各自驻地，并且将此事上报给了大理寺以及捉刀人首领阴离墨。六名捉刀人，死了两个，伤了四个，这是令人始料未及的结局，阴离墨没想到一个张定寇竟如此难对付，然而在得知是有人帮助张定寇脱身之时，他非常恼怒。

要知道张定寇这个案子的赏金可是非常之高，此人敢救张定寇，那就是断了自己的财路，阴离墨本欲召集更多的捉刀人前去捉拿，却被他的上司大理寺卿严如海拦住了。

因为前日，皇帝刚刚宣布了一件大事，也是他已经暗中筹备许久的大事，那就是本月底皇帝将亲自前往曲宁郡泰山祭天。在此之前，不能旁生出事端，特别是在曲宁这个地方，以防影响皇帝的祭天，所以捉拿张定寇的事只能延后。

这是新帝登基以来的第一次祭天，早在数月前，皇帝就已经秘密派人前往泰山布置此事，至于为什么要秘密布置，一是为了安全，防止有敌对势力渗透。二是因为当时朝臣不少大臣反对，觉得此事太过急促，毕竟皇帝登基以来还未做过什么有功之事。

可现在不同了，经过几个月的秘密策划，大殷王朝十大兵马统帅，有一半以上的人已经交出了兵权，告老还乡，而剩下的几大统帅也是公开表示愿意效忠新皇帝，兵权在手，皇帝说话的分量自然是重了。

其次是皇帝暗中命人将那些太子旧党的势力给清除了，同时任用改革派人物王半山做宰相，让其推行新法，王半山新法里的打击土地兼并，粮食买卖的政策获得了新皇帝极大的支持，而这一政策也让其在百姓心中获得了不少的加分，所以皇帝此次前往泰山祭天，还有一项目的，那就是考察一下曲宁郡新政实行力度，因为曲宁郡是此次新法的实验郡。

最后就是此次敦煌保卫战获得大胜，这是大殷王朝数十年来的第一次胜利，虽然战果并没有多大，但是也成了新皇帝的功劳之一。

有此几项，皇帝这才将自己要前往泰山祭天的事公告天下。

皇帝即将要前往泰山祭天的事首先便是传到了曲宁，曲宁郡的达官显贵虽然早在数月前就已经预料到了有大事要发生，并且做了许多准备，但是都没想到是皇帝要亲自前来曲宁，而且时间就剩下几天，于是曲宁郡的各地大小官员立马开始紧急排查本地政策，确认当前所有事宜均按新法执行。

而深陷在漩涡中心的沈家更是进入了紧急状态，为了确保沈家所掌控的各项产业安全度过此次危机，沈夫人将家中所有管事全部派了出去排查问题。

一是沈家控制的十几个乡村的土地粮食问题，沈夫人再次派人前往各村确认卖粮之事有没有处理干净，相关人员有没有封口干净。

二是和沈家有利益往来的几大煤矿巨贾以及瓷器大商，让他们将所有和沈家利益往来的证据全部抹平。

而此刻整个曲宁郡最忙的人除了这些达官显贵以外，其次恐怕就是尼山学院了。

沈霁一回到学院之后，这才发现学院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放假一个月，整个学院都经过了重新的装修粉刷，并且还建造了许多房屋，沈霁一开始还以为这是学院为了学子们建造的呢。

因为每年前往尼山学院读书的学子是越来越多，尽管尼山学院的学费是越来越贵，但是一想到只要进了学院出来之后就能做官，好多人砸锅卖铁也会凑齐学费前往尼山学院读书。

而尼山学院的建筑分为两块，一块是教学用地，是学子们上课读书的地方。另外一块则是住宿用地，在尼山学院求学三年，大部分学子都会在这住上三年。在这住宿也是要钱的，学院为了让每位学子都有地方住，将宿舍也进行了划分。

一等学子，住的全是单人单间，还带院子，所吃饭菜均由一等食堂的专门人员配送，自己还可以带书童带丫鬟陪读，这类学子在整个学院中大概有一百名左右，沈霁就是其中一名。而周家公子周星煌和卢家公子卢玉成则是他的邻居。

二等学子，十人一间，在二等食堂吃饭，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些小富小贵的家庭，这种学子大概占有一千名左右，海关协领大人孔庆年，县令大人陈文广，他们的孩子都在其中。

三等学子，则是最多的，大概有三千名左右，他们中大部分人都是砸锅卖铁，身上寄托着全家的希望前来读书的，虽然他们比那些贫农要强一些，可是为了来这读书，基本上把自己的家庭也给耗尽了，而这些人竟然是三十人住一间，相当地拥挤，吃饭也是在三等食堂吃饭，吃得都是些剩饭剩菜。

沈霁觉得将学生分成这样的三六九等有违先贤「有教无类」的思想，曾向学院提出所有人吃住一视同仁的建议。可是得到的回应却是学院的用地和经费都不富余，此举不符合学院的实际情况不予采纳。

而现在学院开拓了大片荒地，建了不少房舍。他原以为是学院为了扩大宿舍建的，可是等皇帝将要祭天的消息传到学院之时，他才知道，这几处新房舍全是为了皇帝而建的。因为祭天之后，皇帝将会亲临学院，这些建筑就是为其准备的。

学院此举虽然让沈霁极其失望，但是他已经习惯，毕竟尼山学院一向如此。不过更让沈霁想不到的是，就在他回到学院的第三天，学院院长李向善召集了沈霁在内总计三十名学子开会。会议上，李院长宣布他们三十人是学院选出的德智兼备的学子，要前往泰山参加祭天仪式，朗读对新皇帝的颂词。

这让考试从未及格的沈霁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在这些夫子眼中明明就是个纨绔子弟，不学无术，可是到了这种露脸的时刻，自己竟然成了德智兼备的优秀学子，成了学院的榜样。

院长则是私下告诉沈霁，被选上的无一不是达官贵胄，身份显赫之人，沈霁无论是在家世背景上，还是学业上，都并不是最合适的人选，若不是因为他的父亲沈行俭是这次祭天大典的负责人之一，提前来打过招呼，沈霁也不会有这资格。沈霁的好友周星煌和卢玉成都没选上，原因就是他们的背景还不够强。院长提醒沈霁好好珍惜这次光宗耀祖的机会。

而被选上之人全部得到了一份提前写好的祭祀用的颂词，这几天他们可以不上课，唯一的任务就是将颂词读熟，毕竟选中的这三十名「德智兼备」的学子当中，有些人甚至大字不认识几个，能在几天内读熟这份颂词就算为学院争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