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一见钟情的第五天
-
秋季是多雨的季节。
淅淅沥沥的雨丝悄无声息地落在土壤中,空气中弥漫着明显的水汽潮湿感。
暮色已深。
无论是对于穿着黑色西装的少年，还是对于身着沙色风衣的青年来说,夜晚一向是太宰治最难熬的时光。
人究竟是为什么需要睡眠呢？
离开港口afia的后几年,青年又重新拾起了这个从童年就开始思考的问题。
毕竟，黑时那几年的夜晚充斥着血腥暴力，在港口afia过于繁忙的夜间活动,他很少会想起去思考这件事。
为什么会失眠呢。
或许是因为单纯心理的阻碍下生理机能的反应，或许是入睡后就会陷入被扼住脖子般黑暗的幻梦。
或许是他单纯觉得,遵守人类这种蜉蝣般的作息规律枯燥又无味。
这几年，多了一个原因。
夜晚这种令人寂寞的时刻，他真的格外会想她。
-
那夜晚该如何度过呢。
比如说，他会去横滨的鹤见川里入水，然后浑身湿漉漉的，漫无目的地在夜晚明亮而繁华的商业中心行走着。
又比如说,他会在床上闭上眼睛专注地失眠。
此时他的大脑里或许会冒出一些无聊的想法,什么哪家超市的蟹肉降价了啦，他睡的床被里会不会寄生着螨虫啦,还有多久才到第二天的天亮啦。
大脑空空没有想法的时候，他听着自己绵长又平稳的呼吸,开始思考他的心脏为什么要千篇一律地在这腐朽的世间跳动。
再比如说,他会大晚上地吃着烧烤,观看午夜档无聊又狗血的重播电视剧。
因为睡不着，太宰治的夜生活丰富而独特。
此时此刻，刚刚入水完浑身湿漉漉的青年坐在宿舍的榻榻米上。
他的身旁零零散散地放着一两罐已经喝空了的清酒,窗外是没有星星的夜空和淅淅沥沥的雨声。
横滨大多数居民楼的灯光已经关闭。
太宰治用手轻轻晃了晃清酒罐,漫不经心地仰起脑袋喝了一口。
淡淡的燥辣感在口腔中蔓延,刺激着神经感官暂时不要进入睡眠。
成年之后,他很少会放任自己喝到锒铛大醉的程度，最多只是保持一些醉酒的微醺感。
黑色的小型耳机藏匿在青年人的耳朵里，窃听器实时地记录下另外一间屋子里发生的事情。
女孩子和友人聊天的语气可爱又亲昵。
“活力清炖鸡？”
“是的！吃起来会超级有活力，真的很神奇，都不用睡觉了！”
她的话语含笑，分享着她和他那场青春年少一点一滴的相遇。
“有机会的话，真想让爱瑠酱试试啊。”
这也是他的夜生活方式之一。
一个电话怎么可能够呢。
尤其是在刚刚经历过她的死亡的今天，这种疯狂地想要确认她真实存在着的想法更加地强烈。
要是闭上眼睛的话，说不定会梦到女孩子浑身是血，躺在他的怀里的场景吧？
无论是对于今天亲眼目睹她的死亡，还是对于这个长达6年的漫长时空计划的实施。
他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淡然和镇定。
-
可在经历过无数时光的打磨下，这种所谓不安和不真实的感受，青年早已能够很成熟的处理。
正如少年在
18岁预言的那样，他已经成长成令人讨厌又狡猾的大人了。
因此他能够反过来安抚刚从时空走廊回来的恋人，能够自然地迎接完整记忆恋人的久别重逢，能够抓紧时机当天重新和恋人交往。
呆在少年人身边久了的栗子猫，会表现出什么样不同的特征呢？
至少，他的小朋友表现得很明显。
比如说，过于熟练的吻技，过于熟练地跟他牵手，过于熟练地跟他拥抱。
再比如说，他能看出在喊“泉酱”时，女孩子下意识对他产生的依恋，是长期被如此呼唤下建立的条件反射。
听上去很令人嫉妒，不是吗。
但比起这种颇为幼稚的嫉妒，比起想要独一无二的占有欲，他会选择小秋元更容易在短时间亲近他的称呼。
因为他想要更加地靠近她，想要更多地跟她在一起，想要更快地能彻底地占有她。
在看似不正经、温和又疏离的外表下，青年的太宰治更加地深藏不漏和难以看透。
[明天上午泉酱先来一趟武装侦探社找我吧，时空乱流的后续处理，需要一部分你的配合。]
事实上，并没有她可以处理和帮助的事。
大部分事务他已经全部处理好了，更主要的是，他目前不太想跟她分开。
当然，不排除他其实想要尽快地宣誓主权的这方面。
[我也没有准备好现在就要跟泉酱结婚，毕竟这是我们谈恋爱的第一天，但我想我可以学着去试试。]
这句话是不完全是真的。
真话和假话掺杂在一起，能够让谎言看上去更真实。
纵使在婚姻中有很多没有准备好的缺陷，他其实还是想要跟她填婚姻届。
——想要把她彻底绑住的念头，在这些年间难以控制地愈发加深。
“而且，要是我穿那套的话，武侦的太宰先生绝对会吃醋的。”
这点小秋元就错了哦。
比起年少时的他，他早就学会一定程度和自己和解，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在意。
如果他真的表现出因为这个而吃醋，也只是为了引起她更多的关注而已。
理由很简单。
这是他捡的栗子猫。
也是他养大的小朋友。
是“栀子酱”，是“泉酱”，也是“小秋元”。
——不是悖论。
如果只能选择一个，一定会是没有任何助词的，单纯令他心动的她的名字。
“泉（izui）。”
他多想把她吃掉，他多想要把她圈养起来，他多想她只看着他一个人。
从泉目前的反应来看，她大概是完全不知道的吧？
-
只是现在的时机不太好。
一是他和她之间由于时空差异，存在一定的磨合期，不能进度太快地吓到她。
二是她还没有高中毕业，再过三四个月就到日本1月份一年一度的高考，他不允许自己成为干扰她学业的因素。
那不能同居，不能结婚，也不能吃掉她的现在，能靠近到什么程度呢？
稍微令人有点苦恼。
太宰治百般聊赖地放飞着大脑思考着，拿起一旁的清酒又喝了一口。
窗外的雨点声淅淅沥沥地在这一隅空间扩散开，女孩子温软清甜的声音如同流动的溪流，缓缓地诉说着她和他的过去。
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雨夜，她给他念的童话故事的场景。
再听一会，就去把这身衣服换掉，明天早上去接小秋元过来好了。
他想。
……
或许就连青年本人都没有预料到，秋元泉的声音比他想象中的更令他安心。
又或许是这么多年的紧绷下，尘埃落地的感觉让他放松了下来。
夜雨过去，是晴朗的明天。
意识从睡梦中回归的时候，太宰治首先感受到的是过于熟悉的气息。
浅浅的栀子花香带着撩拨浸润在空气中。
引入眼帘的先是酒红的贝雷帽。
女孩子栗子色的长发被卷成有层次的波浪披散着，些许勾缠在白皙的颈旁。
杏色长袖雪纺衫打底作为内衬，和帽子同色系的法式连衣裙把她的身材很好的勾勒出来，再配上Jk专属的黑色软妹皮鞋。
甜度和元气满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以何种方式窜进来的栗子猫，正仔细地查看着他昨晚喝的清酒罐。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她抬起脑袋，倏然朝他望过来。
看清她的正脸的那一刻，青年的大脑少见地宕机了一小会。
和平常不同的是，今天的秋元泉画了点带有秋季氛围感的妆容。
女孩子妆前妆后是不一样的好看。
圆圆的鹿眼上涂抹上一层浅浅栗茶色的眼影，下眼睑处勾勒出可爱的卧蚕，右眼角处贴着一小个眼尾痣般地枫叶状亮片。
——是他和幼年的她第一次相遇的那场枫叶林一样的枫叶红。
形状姣好的唇瓣，被有层次地晕染成漂亮又柔软的蜜桃色。
漂亮得要死。
“早上好，太宰先生。”
她说。
-
现在是8：10分。
提问：定好了时间在男朋友的宿舍一起吃早饭，男朋友到时间了人却消失了，打手机电话也显示关机，我该怎么办？
慢吞吞地盯着闭而不开的大门了一会，我翻着手机通讯录拨打了另外一个电话。
“电话也联络不上的话，说不定是去入水了，手机被河流冲走了。”
了解了情况后，国木田先生说。
我有些小忧郁地认同了这个看法：“我也想过，所以我等会打算去河边蹲他。”
“我会帮秋元找找的，希望9点他能够准时来侦探社上班，不要给我添多余的麻烦。”
国木田先生似乎有点头疼，又有点习以为常地叹了口气。
“你也不用太担心，那家伙实际上并不是会故意去找麻烦玩失踪的类型，一定会是有什么理由的。”
听出他话语里的自相矛盾，我的唇角忍不住翘起了点：“国木田先生还是很喜欢和认同太宰先生的呢。”
“真好啊，在侦探社的太宰先生，有国木田先生这么好的同事。”我有感而发。
国木田先生：“……”
“咳咳。”
他极为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总而言之，就是这样。”
我眨了眨眼：“我知道了，谢谢国木田先生。”
然后是织田作之助。
“织田君，我找不到太宰先生了，他有联系你吗？”
我无聊地在员工宿舍门口徘徊着。
织田君愣了下：“太宰没有联系我，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没有什么事，就是今天约会，找不到他的人了。”
织田君：“啊，恭喜
交往，要吃红豆饭吗？”
我想了想：“改天我和太宰先生一起来拜访织田叔叔的时候，叫上坂口叔叔一起来吃吧？”
织田君沉默了会，须臾，他笑了：“真是令人怀念的称呼啊。”
“好。”
紧接着是坂口安吾。
我开门见山：“坂口先生，过几周，请你来吃我和太宰先生的红豆饭。”
坂口先生诡异地安静了会，然后问我：“……秋元桑，我冒昧地问下，你不会觉得太快了吗。”
我没明白：“嗯？不快啊。”
按照时间来说，我可是追了两年，才跟武侦的太宰先生交往的。
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好的，到时候我会附上份子钱的。”
坂口先生说。
我：“？”
什么份子钱。
几通电话都无果后，我决定打给万能的乱步先生。
乱步先生听完我的叙述后，简单地下了论断：“时空差。”
“时空差？”
我不解地重复道。
他没有过多的解释，吧唧着薯片，口齿不清地跟我说道：“他在宿舍，记得约好的点心，等会要给名侦探带来。”
尽管不太明白，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好的，谢谢乱步先生。”
既然乱步先生都这么说了，基本上八九不离十，太宰先生就在里面。
至于为什么他在宿舍不给我开门，这就要问太宰先生本人了。
一番纠结之后，我决定做我之前从来都没有做过的事。
默念了一番我绝对不是故意私闯民宅，我用黑时的太宰先生教我的万能撬锁法，撬锁进入了太宰先生的员工宿舍里面。
青年的宿舍干净而整洁，简约风的茶几上放着小巧的茶具，墙壁上有精致的风景画，木制的地板处还有一盆绿色的小盆栽。
宿舍里布置得很简单，却有一种淡淡的生活幸福感。
由于穿越的缘故，我相当于有一年的时间没有来过这里了。
是和集装箱完全不同的环境。
想起和武侦的太宰先生的过往，我突然就很庆幸自己在年少时无意识间做出了这些。
我记得我第一次进入太宰先生的宿舍时，这里简单又枯燥无味到是某个旅馆的房间的复制黏贴，仅仅只是供给匆匆的旅人在此处停歇。
起初，我以为是太宰先生喜欢这种装修风格，后来才发现，是他对自己的生活并不上心。
于是，我总是会时不时的找一些合理的借口，送他一些能够提升幸福感的生活物品。
有的时候，是一盏精致的小台灯；有的时候，是一个可爱的盆栽；有的时候，是能够放下织田君小说的小型书架。
在到达过他的过去后，我忽然就更清晰地发现青年的改变了。
说起来，和武侦的太宰先生相处的这两年，我好像从来没听他问过我，诸如“人活着，到底会有什么样的价值”此类的问题。
太宰先生是真的成熟了很多。
正当我盯着这个房间有些出神时，不远处在沙发窝着的黑色猫团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迅速地窜到了我的脚边。
“九喵，早上好。”
我将手中早餐放在桌上，弯着眼眸，抱着九喵幸福地吸了吸。
“太宰先生在哪里，你知道吗？”
九喵可爱地歪了点脑袋：“喵呜~”
-
安静
的一隅卧室里，青年坐在榻榻米上，靠在窗边的墙上陷入沉睡。
他的脑袋小幅度地侧了点，漂亮的鸢眸安然地阖闭，蜷曲的黑发乖巧地贴在清隽绮丽的面容上。
白色衬衫最上面的一颗扣子解开着，沙色的风衣摊开在地面上，一只长腿懒洋洋地叠起。
某名有点勾人。
成功被勾引到的我大脑一昏，突然就不知道，是叫醒太宰先生好，还是让他继续睡。
然后，我就看见了地上那几个酒罐子。
我：“……”
瞬间就清醒了。
难以置信，我居然输给了酒。
亏我还超级用心地打扮了一番。
老实说，如果今天不是约会，如果太宰先生不是睡在地上，我会很高兴地看他的睡颜的。
怪不得没给我开门。
……等等，这么低的度数，太宰先生应该不会喝醉吧。
一头雾水地检查着酒罐子时，太宰先生从睡梦中悠悠转醒了。
“早上好，太宰先生。”
微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后，接下来，我有点小不开心地用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太宰先生，你都多大个人了，还要女子高中生提醒你睡在床上吗？”
明明说好了，今天早上一起约着吃早饭的。
昨天还一副那么成熟的样子，今天就立马打回原形了。
大概是还没有完全睡醒，被我捏脸时，太宰先生的神情懵懵懂懂的，给人一种呆呆的感觉。
看着他这样，我一点气也生不起来了。
“快点去洗漱，等会吃早饭去上班。”
我松开了捏他脸的手：“你要是没有按时上班，国木田先生会很苦恼的。”
我顺手收拾起他的清酒罐。
“都是成熟的大人了，请太宰先生让人省心一点。”我小声地吐槽了句。
垂下脑袋收拾酒罐的我，没有察觉到青年的目光，完全是顺着我的移动而移动。
我也没有意识到，我和他在不经意间又回到了过往年上的相处模式。
一只缠着白色绷带的手越过我，似乎是想要帮我收拾酒罐子。
“太宰先生如果要帮忙的话，就帮我拿个塑料袋过来……嗯？”
我的眼睛睁大了点。
不，不对。
“呜！”
空气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柔软的腰肢被面前的青年勾住，我的左腿膝盖跪着卡在他的双.腿.间。
太宰先生的举动过于突然，我近乎是没有任何防备地坠入他的怀中。
这个拥抱的力度并不重，我的大部分身体也没有和他贴上。
可是却缱绻暧昧极了。
秋季的风从窗外吹进来，浮动着淡蓝色的窗帘。
我的心脏也被这股风吹动一样，一上一下地怦怦跳动了起来。
他的脑袋撒娇似的在我的脖颈上蹭了蹭，猫咪试探般地低声询问我。
“那小秋元，要来管着我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