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潘仲博

第142章 潘仲博

靖川侯闻言有些紧张:“裴兄,话可不是能乱说的,咱们这位陛下对他那位姐姐有多么敬重,你我心里都有数。”

“我若是没个证据,哪里会胡乱说这种会掉脑袋的话?况且苏兄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你更清楚,他的两个儿子皆是十五岁上战场,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功名,父子三人在朝为官,苏兄若有异心哪里舍得让自己的骨肉年纪轻轻就干这样送命的事?”

靖川侯叹了口气:“苏兄的大儿子,也曾救过我的性命,当初敌军放火箭烧了我的帐子,是他拼死将我救出来的,我哪里能忘?裴兄不提我心里也明白,就他那个性子,让他去给敌国公主当什么驸马,还不如杀了他。”

“你我都明白的事,苏兄一家落得如此下场,说没人算计你信吗?”

“我知晓有人在背后操纵,导致苏家人全府惨死,只是不知背后是何人下的这盘棋。”靖川侯压低声音问:“裴兄方才的话,可是掌握了什么证据?”

梁国公看铺垫到这儿了,不动声色的握住了藏于袖中的软刀,同靖川侯说:“其他我暂且不提,今日我来寻你,是想问问,贤侄在这个节骨眼上去长公主府,所为何事?”

一句话,问住了靖川侯。

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回想了一番:“不应该啊,仲博与长公主府并无什么往来,如今长公主声名狼藉,他去找长公主做什么?裴兄又是怎么知晓的?”

“按理说正常往来我不会放在心上,可奇怪的事就是,贤侄去长公主府时,乘坐的是下人采买的马车,他一个侯府公子,年纪轻轻便做了禁军统领,出入的又是长公主府,怎么说也不该坐这样的马车才是。”

只见靖川侯顿时攥紧了拳头,只是他多年养病,身子没什么力气,拳头不受控制的慢慢松开。

他瞪着眼说:“怪不得,我明白裴兄今日前来所为何事了!”

梁国公眼睛微眯:“怎么,你也发现有什么事不对劲了?”

“当初仲博得到了禁军统领这个位置,我就觉得奇怪,没两日他便差人去南海寻金贵的珍珠,和很多珍稀药材一同送去了长公主府,劳财劳力不说,还有意隐瞒我。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现在想来,长公主和他或许早就有联系!”

见靖川侯主动提起这件事,梁国公心里就有数了。

他掩饰般的咳嗽了一声,面对着曾经一起在战场上拼死的兄弟,他这般带着目的打探,难免有几分心虚。

“长公主所联络的人,不知贤侄一个,还有丁茂峰。丁茂峰当初在苏兄手下,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是心里有数的,而且长公主现在情况特殊,我打听了一番,陛下有意在年后处死长公主。”

靖川侯大吃一惊,说道:“不会吧?”

梁国公点了点头:“没有会不会,长公主在这短短半年来做了太多错事,每一件事都被老百姓拿出来说道,怨恨皇家不公,怨恨陛下怨恨朝廷,这种情况陛下又如何能够一忍再忍?”

“我也听说了一些长公主的荒唐事,却不知事情已经严重到了这种地步,那此时长公主找丁茂峰他们,又是要做什么?”

梁国公看向靖川侯,沉声问:“贤侄掌管禁军,丁茂峰在京城周边有驻军,长公主若想捡回一条命,这会儿该做的应当是找文官御史替自己辩驳,而不是找几个武将来。”

靖川侯也是在朝多年的老人了,并且还是同苏冶裴晟一起跟过先帝的,朝廷那些事他明白的很。

听梁国公这样说,靖川侯先是顿了顿,接着用力一拍桌案:“这个小畜生!”

“这些也不过是我的猜测,但却不得不防,否则贤侄若是真听了长公主的唆使,干了什么连累整个潘家的事,到时候只怕是后悔都不成了!”

“裴兄的话我明白了。”靖川侯为自己有这么个缺心眼的儿子感到痛心疾首,惭愧的低下了头:“还要多谢裴兄肯在这个节骨眼上过来告知于我,若是放在别人的身上,他们保不齐会愿意让那没长脑子的小畜生钻这个圈套,等着拿着他的项上人头去论功领赏呢!长公主如此心如蛇蝎,竟然想到了谋反叛逆这等事情,我身为人妇,哪里能对儿子不管不顾。”

若潘仲博真的那么做了,若是事情成功,他未必能活着,若是事情不成功,别说是他就算是整个潘家都会不复存在!

现在想一想,靖川侯就觉得背后发凉,一层层的冷汗滚在鸡皮疙瘩上,让原本没了什么只觉的后背感受到了彻骨的凉意。

儿子帮助宁寿长公主谋反,一旦失败那潘家的人会被杀个干净不说,就连潘家地下头的蚯蚓都会被杀个片甲不留,整个靖川侯府将毫无生息,这真是令人后怕的很。

“你能将我的话听进去就好。”梁国公松开了藏在袖中的软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贤侄今年虽已三十几岁,但还是入朝尚晚了些,弄不明白那些弯弯绕绕很正常,别人指一个陷阱他就敢往里跳,让人当了刀子用都浑然不知,这种时候就要靠咱们这些老的,扶着他不能让他走上不归路啊。”

这番话说的靖川侯热泪盈眶,抽泣着说:“裴兄,不论此事是真是假,你能这样为了我们靖川侯府着想,能这样为了那个不懂事的小畜生考虑,前来告知于我挽救他害了潘氏一族,我这个做弟弟的真是不知敢如何感激裴兄了!”

梁国公见他哭的这样伤心,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儿子的,不会不听老子的话,你好后劝劝他吧。”

“裴兄放心,我不会辜负裴兄这一番好意!”

等潘仲博从外头当差回来,到房中还未喝上一口热茶,就有下人说靖川侯要见他。

潘仲博不解,皱眉道:“可是父亲什么地方不舒坦了?”

“侯爷没说,只说您去了当面和您说。”

潘仲博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要同自己说些什么,可他还是去了,只是一进门就发现了不对。

往常这个时辰应该躺下休息的靖川侯,此刻坐在椅子上,手边放着一盏热茶,另一只手扶着椅子把手,抓的十分用力。

看见潘仲博进来,靖川侯想也没想,抓起手边的茶盏,就砸向了潘仲博。

只是他力气太小,茶盏在半路掉落,热茶洒了一地,茶盏摔碎在潘仲博的脚边。

“父亲,您这是做什么?”潘仲博皱眉道。

“不忠不孝的东西,还不给老子跪下!”靖川侯怒道。

潘仲博腰板挺的很直:“父亲也不说个清楚,儿子若是做错了什么您直说就是,何必这样!”

“好啊你,老子病了这些年,你弟弟妹妹都在京外,全家里外只你一人转,就想着能压你老子我一头,将来我没了这侯爵之位就是你的了,是不是!”

“父亲您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潘仲博不耐烦的说:“儿子不敢。”

靖川侯冷哼两声:“我看你敢的很!那宁寿长公主是什么人?就是我在府中养病常年不出门,都听说过梨花村的事里她扮演了一个什么角儿!还有那次道观的事,简直是荒唐透顶,还敢接连两次毒杀文臣之家,她这样的人就该天诛地灭,你和她搅在一起做什么!”

一听父亲提起这个,潘仲博的耳朵一动,心虚片刻立马问道:“父亲今日可是见了谁?”

“我能见了谁?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鬼鬼祟祟坐着公主府买菜买米的马车进去,怎么着还真以为没人注意啊?好歹你也是我侯府的嫡长子,是两万禁军的统领,往日你把颜面看的比什么都重要,怎的现在甘愿坐人家买菜的马车,不嫌弃丢人了?”

“父亲有什么话直说就是,这般弯弯绕绕,儿子不懂您的意思。”潘仲博暗中抓紧了自己的衣摆,心中有些紧张。

靖川侯也不过多挑明,只是用手拍了拍扶手:“不论你和长公主商量了什么事,这件事从根儿上就是不对的!陛下既然恼了长公主,作为臣子咱们就该对长公主敬而远之才是,你可别因为你自己的一时愚蠢,害了潘家几百号人!”

“父亲,您上来就骂的这样难听,可儿子丝毫不知自己错在了哪啊。”潘仲博知道马车这件事确定被人看见了,他无法辩驳,却也不能在自己父亲的面前实话实说:“是谁告诉您这些乱七八糟的,儿子要求与他对质!”

“你个小兔崽子,故意气老子对不对!”靖川侯被气的胸口发闷,伸手捂住胸口咳嗽了几声:“咱们潘家的未来,全都系在你的手上,你这样做把潘氏其他人置身于何地了?你自己想死,可别连累旁人!”

潘仲博气的一扭头,好似没听见靖川侯的劝告:“儿子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你听不懂?好你个听不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商量什么,长公主为了自保找你们出兵谋反,那是利用你们,把你们当刀子用,你和那愚蠢的丁茂峰还当这是什么好事,指望着长公主日后会给你们多大的便宜,做梦去吧!卸磨杀驴,过河拆桥这才是你会得到的!”

潘仲博脑中轰的一声,哪里想到他们安排的那般隐秘,靖川侯却知道了一切。

“这些事情,究竟是谁告诉父亲的?”潘仲博咬牙问。

屋内没有别人,靖川侯担心此事会闹大,早就遣了身边的下人都到院外候着,屋内的声音传不出去,所以潘仲博说起来也没什么顾忌。

“你甭管是谁说的,你只需答应我,趁着事情没闹大,赶快收手!”靖川侯越说越激动,又是连着咳嗽了几声。

潘仲博回头,看着紧关的房门,又看向了靖川侯:“父亲,儿子什么都改,只要您告诉儿子是谁同您说的,这也算是咱们潘家的恩人,救潘家与水火之中,不让儿子误入歧途,儿子要好生感谢他才是!”

靖川侯不可置信的看着潘仲博,疑心道:“你方才还一脸的不服气不承认,怎的现在忽然转变了?”

潘仲博跪下磕了两个头:“您是儿子的父亲,您的话儿子还有不信不听的道理?况且儿子也觉得那是一件险事,一脚踩下去便是不能回头的地狱,父亲愿意拉儿子脱离险境,儿子感激您还来不及。”

“真的?”靖川侯狐疑的问。

“比真金还真!”

靖川侯没想到此事竟然进行的如此顺利,满意的点了点头,自顾自的说着:“为父已经打算好了,你称病,将这禁军统领的位置辞了,也好彻底杜绝沾惹此事,不论宁寿长公主日后如何,咱们躲她还不成吗?裴兄有些话说的在理,长公主受陛下敬重不假,可多次犯错且都有关人命,陛下是断断不能继续容忍,处死她是迟早的事,咱们潘家人可万万不能淌这趟浑水。”

裴兄二字,让潘仲博的耳朵都立了起来。

他抬头问:“父亲,您说的裴兄,可是梁国公府的国公爷裴叔父?”

“正是,你这个名字还是他给取的呢!”靖川侯回想着过去说:“你二弟的名字,是为父另一个兄长所取,咱们几个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了。”

话还没说完,潘仲博忽然往旁边迈了一步,伸手抄起多宝阁上放置的花瓶,就照着靖川侯的脑袋狠狠砸了过去。

只是花瓶并未砸到靖川侯的头,一枚暗器从窗外扔进来,不偏不倚的刺中了潘仲博的手腕,令他惊叫一声,花瓶脱手砸在了地上。

靖川侯万万没想到,自己养育多年的亲骨肉竟然想要杀自己,他的情绪波动太大,双腿不自觉的痉挛着,身体的脆弱令他喘不上气,惊吓使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瞪着潘仲博张着大嘴想要喘气,犹如一条离水的鱼。

“是谁!”潘仲博将桌布用力一扯挡在身前,绕步走向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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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归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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