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重蹈覆辙

叶依然晕倒的事情在学校里似乎没有传开。

这是足够令人庆幸的。

没有人比叶依然更不想去回忆那个充满懦弱与逃避的晕倒。

她也不想成为一个人尽皆知的可怜虫。

那根本不是叶依然想要的东西。

可就在叶依然以为一切都可以悄无声息翻篇的时候，事情却不可避免地传到了远在家里的叶依然妈妈的耳朵里。

叶依然已经很久没有和家人联系了。

从她离开家来到文城一中开始，她就从心底里知道，她与父母，以后只会越来越远。

电话联系也成为了一个不过是根本无法改变这种趋势的手段而已。

叶依然妈妈电话打来的刹那，叶依然是有些讶异的。

「你晕倒了？」

妈妈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样。

「啊，没事呀，就是不小心而已……」

还没反应过来的叶依然想要试图敷衍过去。

两人谈话的随意就像是每天都见面的寒暄一样让叶依然不适应。

「不小心，不小心你怎么会去医务室吗，我还不了解你？要是身体不是特别难受的话，你肯定就自己忍过去了，对不对……」

电话那端的妈妈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

叶依然含糊其辞对付着她熟悉的妈妈的聊天方式。

她真的很反感这种感觉，好像并不是在关心她，而是在宣告可以轻而易举的控制她。

三言两语交谈下来，叶依然才得知原来是校医院的医生联系了班主任告知了叶依然的身体状况，进而班主任通知了家长。

叶依然恍然想起离开医务室时候医务室的医生向她询问的学生卡信息。

叶依然觉得自己在学校似乎真的没有任何隐私可言了。

就连一个学生的身体状况竟然都可以事无巨细的通知远在千里之外的家长。

而且根本没有经过叶依然本人的同意。

哪怕是以对学生负责之名。

叶依然还是觉得一切都不可理喻。

被侵犯的感觉充斥着叶依然的身体。

孤立无援的叶依然感到无比愤怒。

于是在这通漫长的电话里，她必须要一边应付着妈妈的询问，一边绞尽脑汁去想自己究竟该怎么办。

她像是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

向左，还是向右，她都不会快乐，也不会得到自由。

只是烂，和更烂的差别而已。

只是什么才是人与人之间可自己的……」

「高一高二都过去了，你也看到了那些文城本地学生的家长时不时的可以来看看自己的孩子，给你们带些饭改善改善伙食，高三了，营养需求更得跟上……」

「我和你爸商量着，马上也要到高三了，学习也会紧张，你整天不好好吃饭，连身体都被拖垮了，这样肯定是不行的。」

「要不下学期我去把工作辞了，我去陪读……」

「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我觉得这是最好的一个方案了……」

陪读这件事就这样自然而然从叶依然妈妈的嘴里提了出来。

叶依然有些惊讶地听着。

叶依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不能不去相信世界上有心有灵犀这件事。

糟糕的人际关系，毫无隐私的寝室环境，此时此刻妈妈的陪读提议像是一个救命稻草轻飘飘地落在了濒临溺水的叶依然的手里。

她可以选择抓住，也可以选择继续挣扎。

两者其实差别并没有很大。

在最理想的情况下，叶依然其实只是想要一间自己的房间。

但这明显是在现在住宿条件下根本无法实现的东西。

一旦她决定接受妈妈的提议，同意妈妈过来陪读，那她就必须承担另外一种风险，那就是和妈妈共处一室，在最重要的高三阶段。

叶依然总是隐隐觉得不安。

因为从以往的经验来看，每一次她和自己的家庭保持近距离结果都没有很好。

就好像，一旦回到家，有家人在身边，她就想自然而然去做一个废物。

瞬间可以丧失全部的斗志，根本没有办法去实现真正心里想要去取得的成绩。

叶依然想要找个理由，却怎么也无法心安理得去骗得过自己。

她知道前路崎岖，可她别无选择。

叶依然从心底里知道，妈妈的这个陪读建议绝非心血来潮。

她觉得好像自己走了这么远的路，却始终没有办法逃离那种被操控的感觉。

如果答应陪读，这一次，就像是她心怀鬼胎的自投罗网。

只是当两个答案都是否定的时候，其实闭着眼睛选都可以，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