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花开》下:花语外传(二十六)
花语外传(26)
2010年4月7号晴
花语:
终于用上洗衣机了,山下的人十几年前就有了,没什么稀奇,可自己拥有一台还是很高兴的,生活越来越方便嘛。
李宏河真有意思,谈个女朋友竟带给陈教授看,最近才从他那里知道,谈女朋友的事是他们原来说好的。陈教授不是也想找个老伴吧?
王向星不愿和华鲁住一个小区,刚买的房子就退了,知道原因后,真为华鲁一家人害臊。古人说千金买宅,万金买邻,很有道理啊。
外传:
北方庄自通了自来水后,很多人家买了洗衣机,大都是孩子在外地工作,买来孝敬爹妈的,老人看洗衣机用水量大,见白花花清水流走,总是舍不得用,刘桂花给陈方春一说,陈方春呵呵大笑,刘桂花问,有什么好笑的?陈方春说这些老人到城里生活我怕他们不敢吃饭不敢走路了。刘桂花问,怎么说?陈方春说,城里人的生活哪一件离开了花钱,做饭炒菜用水用暖吃喝拉撒的哪一样不需要钱,村里的自来水没有安装水表,怎么舍不得用了?刘桂花说,老人们心疼地下水,说总有一天抽干,到那时喝什么;又担心那口老井一同抽干了。陈方春说,也许用不了五十年,北方庄就没人啦,如果让他们看看城里人的生活,更心疼了;但是老人们的殷忧意识很强,我佩服;你给大家说,怕浪费水,买几个大盆,把水放进盆子里。又说,明天我买台洗衣机。刘桂花说,你别买了,你才几件衣物洗,我买一台吧。陈方春说,买那种自动的,我出钱。刘桂花说,花不几个钱的,我明天去买。问陈方春你好几天没下山了,出去走走吧,咱们一块去县城买。陈方春说,商家给送到家吗?送到家我就不去了。刘桂花说,没听说过。陈方春说,你打听打听。刘桂花说这事也打听啊,有什么值得打听的。陈方春说,我陪你去。
第二天一早,刘桂花带上王诚杰,和陈方春一同去了县城。车上,陈方春问刘桂花,镇上医院门口怎么那么多人,而且大多是妇女。刘桂花笑笑说,你真大惊小怪,那是育龄妇女查体的。陈方春说,你是见怪不怪我是未见而怪,没什么可怪的。刘桂花笑了一声,说你这话跟绕口令似的,听着笑人。停了一会,问陈方春:“上次北方庄查体,八个女人都不干净,我以为他们男人不在家,没问题的,谁知道那么脏。都因为什么啊?”陈方春说:“这事你有发言权,你不是说了,让她们多讲卫生。”刘桂花说:“我奇怪的是,北方庄上百年了,老人们活得好好的,也没这类病,而且高寿的那么多,没见他们讲卫生那一套。你也知道,村里鸡鸭鹅狗大牲畜的和人一个院落里,上哪里讲卫生,不也长寿的长寿健壮的健壮。”陈方春说:“旧时代的中国农村都这样子,我小时候也生活在这种环境。但人畜杂居,是真的不卫生,那年月,人生病也常有的,看不了的病多的去了,平均寿命很短。不能说北方庄的人长寿,就说不用讲卫生。北方庄长寿的秘诀有三点。”刘桂花说:“你说说,哪三点。”陈方春说:“劳动,欲望,水井。”刘桂花说:“愿闻其详。”陈方春看了刘桂花一眼,笑着说:“劳动好说,北方庄人一辈子在土地上劳作,而且颇有节奏,即不劳累不安逸,四季分明各安所需。欲望,是说北方庄人的欲望少易满足,五谷杂粮吃下肚子,粮食蔬菜百分之百的绿色食品,自给自足的小农生活啊。
我对那口井特别好奇,那水质一定有不少适应人身体的矿物质微量元素,养人呢。”刘桂花说:“找人测测不就知道了。”陈方春说:“这事干不的,就像我们在山下拾到的那块石头,不能向外说。你想,等井水测出来丰富的矿物质和微量元素来,北方庄还能安宁吗?”刘桂花说低声说:“我从明天再去老井担水,做饭喝茶用那井水。”陈方春也低声说:“不怕人家说啊。有自来水了,还挑水喝。”刘桂花说:“管他呢,每天四桶水够了吧,挑两次。”
到了县城,在一家商场挑了一台海尔滚筒洗衣机,商家说,你们留下地址,下午给你们送过去。陈方春看着刘桂花一笑,刘桂花说,你看我干嘛,嫌我没问邻居啊,不过出来走走对你好。陈方春说,我最烦逛商场的。刘桂花说,男人都这样,好像逛商场是女人的专利。陈方春笑笑,低声说:“怎么给你讲呢?”却没说下去。刘桂花说,我懂你的意思。
刘桂花要去收银台交钱,单据在陈方春手中,正给他要,陈方春已经走在她前面,到了收银台,刘桂花牵起王诚杰的手走过去,看着陈方春交了钱收起凭证,便向商场门口走去,刚出门,迎面碰到王向星,后面跟着未婚妻李小慧。
王向星叫了一声“二嫂”,刘桂花说,你俩来啦,我刚买走一台洗衣机。陈方春转过身和王向星握手,李小慧上前说“陈教授您好”。陈方春向他两人问过好,问其来意,王向星说看看空凋。刘桂花问,你们房子换空凋啊,不是装好了?王向星说,刚换了新房子,缺一台空调。刘桂花说,不是买了一年了,怎么又刚换新房子?王向星于是跟刘桂花说起他房子的事。陈方春说,你们不急吧,找个地方坐下聊吧。王向星说,咱去顶楼茶庄聊去。几个人走到商场顶楼的茶厅,要过一壶茶,王向星开始聊他房子的故事。
王向星跟着他女友的叔做皮货出口生意,订婚前一年在城里买了一座二手房,订婚后,就在楼房同居了。王向星常出门收货,短了三五天长了半个月回家一次,两个人的生活本来很安静舒适,一个主外挣钱,一个在内持家,打算五月十三结婚,因为李小慧怀孕了,不能拖。可小区内有三家北方庄的熟人,一家是刘桂花的二哥刘桂雷,一家李宏知,一家华鲁。因为同村来的,开始大家一同聚了几次餐,后来渐渐少了来往,一个月里见两三次面,但很少串门。偏偏华鲁的妻子韩业慧经常带孩子去王向星家溜,而且不分时间,有时一天里早中晚都去。
华鲁在外打工,韩业慧在家带孩子,女儿华宪芳刚上小学,儿子华宪诚一岁半,她的父亲跟着住。周末节假,两个孩子跟韩业慧一起去王向星家玩。韩业慧能说会道,东云八扯家长里短,小区住了不到一年,七八成人家的底细被她摸的一清二楚。起初,李小慧听着新奇,把韩业慧的话当消遣,用以打发无聊的时间,没过三个月,李小慧受不了了。主要是韩业慧的孩子调皮,进门就开始折腾,沙发上床铺上阳台洗手间每个角落,没有不闹腾到的。李小慧爱整洁,每次韩业慧母子走后,都要重新收拾收拾房子。问题是韩业慧没有好习惯,住楼不知道进屋换拖鞋,华宪城有时不脱鞋在沙发床铺上滚动,看着大人的面子,李小慧不好意思制止,韩业慧如在自己家,旁如无人,吃的喝的伸手就拿,还打开李小慧家的冰箱拿饮料。
韩业慧母子母女来就罢了,猛不丁的她父亲也去。那风格与他女儿差不多,韩业慧客气的让他一支烟,他不谦虚的接过去,便一支连着一支没有竟时;人又不老实,客厅看了卧室看,坐的时间长了,阳台上、飘窗前,到处是他留下的烟灰,撒泼的茶渍,喉咙里憋不住的吞吐物。韩业慧父亲有时精神清爽,竟一个人来串门,一坐就是一两个小时,喝茶抽烟吃瓜子吃水果,大气又豪爽。
李小慧不胜其烦,再听到敲门声,从猫眼里看到韩业慧或她父亲,便不敢开门,韩业慧就打李小慧的手机,手机一响,韩业慧在门外就喊,小慧妹妹,睡着了啊,是我,来找你玩了。李小慧无语,闷闷不乐的去开门,等人一进屋,要虚与委蛇的做解释,尽力拿出小脸赔小心,仿佛得罪了人,对不起人家。韩业慧心情愉快毫无觉察,坐下后照样跟李小慧神侃。
李小慧跟王向星打电话,说实在住不下去了,你想个办法,要么让韩业慧死了心别再上家来,要么我们换地方住。两人一商量,采取第二个策略,搬家。
刘桂花柳眉横竖,把韩业慧招派了几句:“这娘们太不是东西啦,她在北方庄糟践恶心了李挺银一家,在村里住不下去了,才跑到城里,没见过这样没廉耻不讲理好吃懒做的女人。你们也太好欺负了,直接给她说不欢迎让她们上门不就得了,干嘛忍气吞声到搬家。”李小慧说:“就没给她开门,韩业慧在小区还喧排了我一腚不是,说我小气。”刘桂花说:“哪怕什么!她说你小气你就小气啦。这种人,不出几天,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人们就能看出她的本来面目,你让她说去。”王向星说:“我并不怕她说,我怕的是,以后拒绝了她这个人,再见面时,会跟在我们后面指桑骂槐的。”陈方春说:“向星担心的有道理,不怕小人横就怕小人怂。小人怂,表面上认输不理你了,心里却放不下你,煽风点火造谣诽谤挑拨离间是他们的长项,更令人讨厌的他们对你不离不弃若即若离,像个苍蝇在你跟前飞来飞去,故意恶心你;特别是你们在一个小区,甩也甩不开。所以啊,对这种人只好惹不起躲得起。”刘桂花说:“还有几天,你们房子来得及布置吗?”王向星说:“那是我朋友的房子,什么都全,就缺一台空调。”刘桂花说:“你们住朋友的房子到什么时候?你朋友不用啦?”王向星说:“他下半年去市里住,房子要卖的,等我的房子卖了,再买他的房子。”陈方春说:“好人自有天佑,我赞成你们这个做法。”刘桂花对陈方春说:“咱们跟三弟帮着看看空凋去吧。”王向星说:“你们忙你们的,我和商家谈好了,今天到货,我来催他们安装的。”陈方春说:“小伙子,结婚的时候别忘了通知我,我要来的。”王向星说:“一定邀请您前来捧场,我年前订婚沾了你的不少光。”陈方春说:“见笑啦。我喜欢和年轻人打交道。”
王向星李小慧和刘桂花陈方春说再见,各自分开。李小慧对王向星说:“这陈教授跟你二嫂什么关系,俩人来城里压马路了。”王向星说:“你胡说什么,陈教授来北方庄休养,二嫂给他做饭......嗯?是不对啊,他俩怎么一块来逛商场呢。”李小慧说:“不是说买洗衣机吗?”王向星说:“也许俩人碰巧了,陈教授来城里有事。”李小慧说:“听二嫂那语气里,两人很熟知啊。一口一个‘咱们咱们’的。”王向星说:“别瞎猜啦,一个老头子有什么不放心。”李小慧说:“这人多大了。”王向星说:“六十多了。”李小慧说:“哪像六十岁的人,我爹才五十露头,没他长的年轻,你看他那皮肤比你还嫩生。”王向星说:“人家文化人,风不吹雨不淋的,保养的好。”李小慧说:“让你哥哥早回来吧。”王向星说:“陈教授这人,村里没一个说他坏话的,你怎么第一眼就对他有意见了。”李小慧说:“哪里是第一眼,这是第二眼啦。年前定亲的时候,我第一眼就发现这人与众不同,很有气场——我是站在女人的角度上看他的。”王向星说:“拉倒吧,你还女人?你多大了,见过几个男人?”李小慧说:“你看我见过多少男人啦?”王向星说:“你就是一个黄毛丫头,才二十一岁。”李小慧说:“你要相信女子的直觉。”王向星说:“我看好陈教授,人家是君子。也许二嫂每天跟他做做饭洗洗衣服的——听说二嫂跟他学习什么大学课程呢,不更熟悉了?”李小慧说:“二嫂这人实在,又会做事,心灵手巧的,很招人疼。”王向星说:“你不知道,二嫂武艺高着呢,一年四季拳不离手。”李小慧说:“你二嫂一个山里人,那皮肤养的那么好,又白又嫩。没事的时候,我可要好好问问她,取取经。”王向星说:“二嫂考了三年学,刚下学,就嫁给我二哥了,一直保持着学生的习惯,大概很懂得养生,你没事真要多问问她。”
陈方春和刘桂花出了商场,准备去车站回家,刘桂花说,咱吃顿饭再走吧。陈方春说,也好,等肚子饿了再想着吃饭赶不上啦,问王诚杰想吃什么,王诚杰说吃肯德基汉堡包。刘桂花说,那东西有什么好吃的。王诚杰连着几声说就要吃肯德基。陈方春说,咱这就吃去。又对桂花说:“你看,人家的广告做的多好,这样的小孩子都知道;我就想不起来中国食品的名字。”桂花说:“有啊,狗不理,BJ烤鸭,米线拉面,多的去了。”陈方春说:“县城里有分店吗?”刘桂花说:“也有的。”陈方春说:“但质量不能保证,名字也不响亮。”刘桂花说:“真的呢,小孩子大人一说到快餐,脱口说汉堡包肯德基什么的。”
三个人刚到店门,门口的司仪一个鞠躬,一句普通话:“欢迎光临。”一手做出请进的姿势,一手去扶门把手。走进去,满堂宽敞明亮,地面闪着光亮,干干净净,服务员主动过来张罗,递上菜单,茶水,料理,餐巾纸一应而全,桌面一尘不染。陈方春说:“中外餐馆的区别不仅仅在菜单上食谱上,关键上这些看得见摸得着附带服务,更有看不见摸不着的元素。”刘桂花说:“你崇洋媚外。”陈方春说:“好大的帽子,我崇洋媚外?你不是没在中餐馆吃过饭,你凭直觉告诉我,哪家好?”刘桂花低下头,咯咯咯的笑了。陈方春说:“你刚才好威风呢。”刘桂花抬起头,不解的看着陈方春,陈方春说:“在商场顶楼上喝茶的时候。”刘桂花说:“呵呵,你看我生气了吧。”陈方春说:“声音虽然不高,但那副怒目圆睁的神态,也是蛮吓人的。”刘桂花说:“女人生气很丑吧。”陈方春说:“别有风致的。”
吃罢饭,陈方春去结账,刘桂花说:“又让你破费了,是不是我喜欢占你便宜?”陈方春说:“你不是那种人,在这种场合我结账最好,你不争更好;何况没有几次。”刘桂花说:“今天你好像不愿意来城里啊,有顾虑吧。”陈方春说:“小城故事多,全凭嘴去说,现在还没到坦诚无猜的时代,特别在农村。”刘桂花说:“我就想到你有顾虑,担心人言;其实真的是想让你出来散散心的,我没多想。”陈方春说:“这世界每个人都是九里香一样的胸襟就美丽了。”刘桂花一把挎起陈方春的胳膊,又立刻放下,说:“真想挎着你的胳膊走一段路。”陈方春说:“你也怕的。”刘桂花说:“哎,活的麻烦。”陈方春问王诚杰累了吗,让爷爷抱你一会。王诚杰蹦蹦跳跳的说:“爷爷累了吧,我才不累呢。”刘桂花说:“你看,孩子多高兴多听话。”
回到北方庄,刘桂花刚进院子,看到洗衣机放在堂屋门前,她婆婆说说,你后脚进送货的前脚走,你看看把洗衣机放哪里。刘桂花说,我怎么没看到他们——洗衣机放西屋里。婆媳俩抬着洗衣机往西厢房走,再放下,看着满屋的东西不知所措。婆婆说,你请陈教授去,让他帮忙安装。刘桂花说就要拨手机,婆婆说,你去请人家,哪里能电话叫人的。刘桂花说,好,我这就去请。走出院门,还是拨了陈方春的电话,等陈方春来到大门,和他一起进了院门。
陈方春看着西厢房,说该让送货的安装好的,他们懒,明着欺负你婆婆。刘桂花说,我去拦他们。陈方春说,不用了,我来做。指着东窗台下的水龙头说,幸亏有这个,不然,没法安装。刘桂花说,这边原是做洗澡间的,后来想不久去县城住了,没再整理。陈方春说,搬几块空心砖来,垫高一点,方便洗衣机水流进大盆里,节约用水,看家里有没有电线插座螺丝钉;刘桂花说,家里哪有这些东西。陈方春说,村里小卖铺有吗?没有?去镇上看看。又用手比量距离,说买两米0.25的铜线,一个插座,四米2.5的伸缩性塑料管子。刘桂花说今天安不上了,陈方春说明天下去安,你先去买材料。刘桂花说,我问问人家怎么安的,有没有剩余的材料。陈方春笑着说,刘嫂,这东西哪那么巧的,你要什么,人家剩什么,去买吧。刘桂花看看陈方春却不动身,陈方春说,没想周到啊,走的时候把这些问题找出来,在城里买了没这个麻烦啦。刘桂花说谁说不是呢。陈方春说,我去镇上看看,刘桂花说劳驾你了。桂花婆婆听陈方春去镇上,说陈教授,让王诚杰妈妈去,你怎么去呢,三十里地。刘桂花问陈方春你会骑三轮电动车吗?陈方春说能骑,充足电就成。婆婆说上午刚充完电,让王诚杰吗去吧。陈方春说,我去吧,老嫂子,刘嫂可能不熟悉这些东西,不知道怎么买。婆婆说,有劳动您了,家里没个男人真不行啊。
陈方春拉过电动车,向山下走去;刘桂花说,我跟你一块去吧。陈方春说,你把那屋子的东西收拾好了,腾出地面来,我一会就回来。
半个小时后陈方春回到刘桂花家,屋子还没收拾完,看到陈方春,说这么快。陈方春说,我在王家村一家铺子买的,没想到那里的东西真全。刘桂花说,早知道我自己去买,让你枉驾屈身的走一趟。陈方春看着刘桂花说,就你嘴巧。又半个小时,洗衣机转动起来,陈方春指着洗衣机上的各个键,告诉她如何操作。桂花婆婆说,人越学越懒了,洗个衣服也用机器。陈方春说,有这东西了,人可以腾出手干别的事,洗衣机最大的功能是甩干,特别是冬天,衣服不易晒。刘桂花说,娘,你去看看有什么该洗的拿来,我试试用。婆婆说我去拿。陈方春问刘桂花,身子不舒服了?刘桂花说你知道了就行,突然来的厉害。陈方春问,没有什么例外吧,反应厉害了去看看医生。刘桂花说,没关系,以前有过这个情况。陈方春说,等会你别沾水了,我来洗,你再找找有该洗的衣物吗,都拿过来。
桂花婆婆抱着一摞衣服走来,陈方春说,嫂子,你在一边看着,我教你怎么用。便把衣物分类分档放进洗衣机,桂花婆婆看得仔仔细细,陈方春说着,她去按键盘。陈方春说,没放洗衣粉呢。放上洗衣粉,又去按键,陈方春说,没放水呢。婆婆不好意思的笑了,说真是不懂的机器瞎膏油。陈方春说,用两次就熟悉了。婆婆说,我回去了,该接冉冉做饭啦。
桂花婆婆走后,陈方春对刘桂花说,你去床上躺躺,我来做饭。刘桂花说那这么娇贵,我来做。陈方春说,女人很多疾病都是年轻时不注意遗留下的,不知道没办法,知道了就谨慎些。刘桂花说,又委屈你了。
第二天一大早,陈方春起床洗刷完,打了一趟太极拳,平息下来,给刘桂花打电话,问她身子好些了吗,刘桂花说,好些了,就是身子乏,不想动。陈方春说,这哪里是好些了,你多躺一会,我过去做饭。刘桂花说,我正要起床呢。陈方春说你再躺一会吧。陈方春走到刘桂花家,刘桂花给他开开大门,王诚冉已经生好柴火炉子,叫声陈爷爷好,又去淘米。刘桂花说,这会还真懒,我去躺会。王诚冉问陈方春:“陈爷爷,我妈妈怎了?脸那么黄。”陈方春说:“你妈妈有些累,休息一上午就好了,我来做饭。”王诚冉说:“我会做的。”陈方春说:“好孩子,真懂事,爷爷帮你做。”陈方春走进厨房,取来钢锅添上米和水熬粥,又取下菜锅,准备炒几样新鲜蔬菜。叮叮咚咚一阵忙活,二十几分钟后,做好了饭菜,看着王诚冉吃罢,她爷爷走来送她上学。爷爷对陈方春说,没见冉冉妈啊。刘桂花说,我在屋里呢,中午让冉冉在你那里吃饭吧,我有事。公公说知道了,看着王诚冉上了车,跟陈方春说我们去了,您吃饭。
陈方春给王诚杰穿好衣服,看着他洗过脸刷了牙,两人坐下吃饭。饭毕,在外屋问刘桂花:“想吃点什么,我去做。”刘桂花在屋里说:“喝碗粥吧,加点小菜香油。”陈方春端取过茶盘,把粥和香菜放上去,走进内屋,刘桂花坐起身子,接过去,慢慢吃下。陈方春走出去说吃完了说一声,我来收拾碗筷,跟王诚杰聊天。五六分钟后,刘桂花说,你进来吧。陈方春走进去,见刘桂花在拭泪,不安的问她:“反应严重了?疼不疼?”刘桂花摇摇头说:“我再躺一会,王诚杰交给你了,你带他走吧。”又对王诚杰说:“跟爷爷去玩,听爷爷的话哈。”王诚杰说:“知道了,我听话。”
陈方春牵着王诚杰的手回到家,刚进家门,手机响了,是李宏河打来的,李宏河说:“陈教授,您今天有空吗,我带女朋友去看你。”陈方春说:“有女朋友啦,这么快,什么时候来?”李宏河说:“上午十点就到。”陈方春说:“我没事,等着你们。”放下手机,打开电脑,浏览一些网页。
李宏河前一次听了陈方春说他今后找一个动心的女子,交一个好女友,能给他带来下辈子的好运,便开始留意认识和不认识的女子。春节后,他借来几万钱,买来工具,准备干装修。找来几个干装修的熟人,对他们说,有急活累活想着大哥点,我帮你们的忙。那些熟人问他,你能干什么,没见你干这活啊。李宏河说你们能干的我都能干。春节前后积下的活还真不少,客户跟着催的急,李宏河就拦下几个活。李宏河一边干活,一边跟房主聊天,提了不少建议,这边怎么着,那边怎么装,说到关键的时候,跟房主要来纸和笔,在图纸上描绘图案,房主不觉对他另眼相看,说李师傅你还会画图纸呢,早知道这活都包给你。李宏河说,这话晚了,我原来在外地干了五年装修的活,孩子年前刚生下来,媳妇跟前得有人照应,就回来了,咱这里的工钱跟城市没法比。房主说,你自己拉个装修队干呗。李宏河说,我这是第一手活,慢慢干吧,又说,老弟你有朋友装修房子什么的替哥哥我宣传宣传。那人说,听你话,就知道你是行家,这事好说,你帮我看严些,别让他们偷工减料。李宏河说,有哥哥在这里,你的房子绝对装修的让你满意。有两次,李宏河看着拉过去的材料不合标准,他悄悄自己出钱,换上好材料,就有商家替他跟房主说了,房主很是感激,不到两个月,李宏河接的活多起来——房主给工头直接说,这活那活的要李宏河干。
半个月前,李宏河与铺地板贴墙纸的两个人认识了,那是兄妹俩,哥哥主打,妹妹帮下手。三个人都在一家房主干活,李宏河发现那女孩子虽然长着黑些,但眼睛眉宇间透着精明干练,话不多,说的透;任劳任怨,有时哥哥休息吸根烟,她不停,那活儿和他哥哥没两样,让李宏河欣喜的是女孩冲茶不忘给李宏河添水,心眼好开朗。不到三天,三个人又去同一家房主家接活,两人就熟悉了。趁着女孩不在的时候,李宏河问她哥哥,怎么让妹妹跟他做这活。哥哥周常飞说出一段原因。
女孩叫周常彤,高中下学两年了,父母走的早,留下他兄妹两个,哥哥比妹妹大十岁,本来中间还有个哥哥,五年前因车祸走了,留下一个女儿,妻子三年后带女儿改嫁了。周常彤跟大哥大嫂生活,下学后也曾想外出打工,周常飞没有答应,显然,他不想让没了爹娘的妹妹孤身一人在外辛苦奔波;周常飞原来和妻子一块干装修,就想着让妹妹接妻子的活,让妻子在家看孩子做饭。和妻子商量,妻子说,我没意见,可妹妹愿意吗,这活又脏又累又不体面,她一个刚下学的高中生,又是女孩子,能干吗?周常飞说,问问她吧,不愿干也不能能让她出去,在本地找活呗。没想到,周常彤听了哥哥的话,很爽快地答应了。不到一年,那些活干着上手了。
怎么叫有缘千里一线牵呢?李宏河后来跟别人说,他和周常彤就是千里一线牵。有人说,你不是千里是二十里。意思是周常彤在城外二十里远的村子,她们两个的结婚叫有情人成眷属。当然这话说出来,在三年之后了。
对周常彤和李宏河来说,这有情人来的太快,两人认识不到一个月,李宏河便亟不可待的把周常彤带给陈方春看,而他未来的大舅子根本不知道。
其实,周常彤也不知道李宏河带她来北方庄的原因,她只知道这个比她大二十岁的男人聪明能干嘴巧心诚,尽管李宏河没有向她公开表示对她的情谊,但从李宏河的一举一动里,觉察到李宏河看上她甚至爱上她了;自然,她也很清楚,自己很喜欢他,就是这年龄的门槛不敢让她轻易下决心是否决定和他定终身。
这两天刚忙完几家房主的活,下一家的活要等两天,李宏河问周常彤出去走走不,他带她找个好玩的地方见个有趣的人。周常彤跟哥哥告个假,便跟李宏河来了北方庄。
陈方春看周常彤长圆脸,一字眉,杏眼双眼皮,眼角上扬,嘴巴稍前突,皮肤微黑,心里不禁喝彩,好标致的女孩,这相貌重情,有胆气,勤劳,有主见,而且做的主一言九鼎,外可以生财内可以发家旺夫兴室,感叹李宏河终于找到贵人了。
聊过一个多小时,李宏河邀请陈方春去镇上吃饭,陈方春听了想拒绝,一转念又答应了。跟刘桂花打过电话,牵着王诚杰的手下山上了李宏河的车。
几杯酒落下,陈方春对着周常彤说李宏河的人气人脉,对着李宏河说周常彤的聪慧精明,末了又说起两个人的未来,李宏河听着频频点头,周常彤一脸的惊奇。等菜上齐,吃过两巡,陈方春把李宏河拉倒洗手间,把自己对周常彤的印象告诉了他。李宏河说:“这么说,我该走桃花运了。”陈方春说:“你把握好了,这叫六合运。可惜你们年龄相差大,就看这女孩子的态度了,不过你抓住了处理好了,这姑娘就是你的了,谁也拦不住她。”李宏河弓腰虾背的跟陈方春行礼。陈方春说:“你那牛脾气,就这个姑娘降的了你。”李宏河说:“我多大了?娶了这样的姑娘是我祖宗八辈子积来的福,她是我的泰山娘娘。”陈方春心里发笑,她是泰山娘娘,你是什么?玉皇大帝?
李宏河要送乘陈方春到北方庄,陈方春说我还有点事,你们回去吧,等会有公共汽车到北方庄山下的,你放心好了。李宏河说,那我们回去了。路上,周常彤对李宏河说,这个陈教授教什么的,知道的那么多,会看面相会知未来还会讲周易八卦。李宏河说,这是我年前交的朋友,学问深着呢;彤彤,你明白我带你来的意思吧,今天哥哥我不掖着藏着了,我喜欢你。周常彤说,陈教授桌子上那一大篇高论我就听着纳闷,原来是你精心安排好的啊。李宏河便告诉陈方春如何说他的运命的,说道激动处,李宏河颤着声音说:“彤彤,你也听我跟你大哥说起的我的经历了,我没别的,就有一身活力,陈教授说我有经商头脑,-我干了一个又一个,虽然失败了,但我每次都能从头再起,我相信我这辈子会遇到你这样的贵人,帮我创业发家致富,我再经不起折腾了。”周常彤说:“有你这话,我就知道你是个不服输的男人,但你要等我啊,还要经得起我哥哥嫂子的考验。”李宏河说:“当然了,我比你大一半,你哥哥嫂子一定不会轻易同意我们相好,我等你。”
三年后,李宏河把周常彤娶回家,两个人那一番爱情保卫战,等以后再写了。
陈方春看着李宏河和周常彤上了车,转身去了镇医院,等走出来,手里提着一只塑料袋,再走到镇上车站,上了严行臣的车,回到北方庄。刚进院门,接到刘桂花的电话,说晚上做鱼,到你那里做吧,我怕端过去凉了不好吃。陈方春说,行,我生柴火炉子,煤气炉做的味道不好。
稍会,刘桂花领着王诚杰过来,端着一只两耳锅,陈方春已生好炉子,正烧水,接过耳锅放到炉子上,再去添柴引火。陈方春说:“晚上把两个孩子接过来,在这边吃饭。”刘桂花说:“行,我回去拿菜饭。”陈方春说:“等会,王诚冉没到放学时间呢。”说着走进屋拿出一只塑料袋,递给刘桂花。刘桂花问:“这是什么?”陈方春说:“我在镇上医院买了几盒药,你看看上面的说明和你的症状一样吗,相同的话,你就服用。”刘桂花取出一只药盒,上面写着“宫血宁”三个字,眼里有了泪花,转身拭去泪滴,仔细看上面的说明,又转过身说陈方春说:“谢谢你,这药我见过,村里不少妇女用过,我回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