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出来啦!
若是说人尽皆知,便不可不提俱是女子的玲珑谷,而其中谷主瑶铃女主人更有声名。
据说瑶铃女主人初初上位貌美如花娇艳夺目身姿更是少有的妖娆。
据说瑶铃女主人身功力深厚身轻如燕使得好一手跃鸟撷枝
据说瑶铃女主人仪仗奢华身边美貌女侍跟随所到之处无不是铃声花瓣缀蝴蝶。
据说瑶铃女主人坐着红纱抬辇,辇上但凡有角处必坠了金制玲珑花铃。
据说瑶铃女主人虽讲究的十分精细,但是那柄大刀倒是耍的甚为威风,一声「汝敢尔」不知叱退了多少英雄好汉……嗯,就比如那蜜中河汉何正嘉,招惹了如此多的闺中女子的芳心玉体,到了瑶铃女主人那里岂不照样缺乏经验?
小厮目露凶光,掌下短剑立刻弹出鞘口一寸。
茶桌边坐着的少年耳坠狼牙腰背挺直衣裳简单,外罩的单袍下不难见内里上衣立领袖口收束脖颈手腕。他见此忙抬手按回,行举间可见肢体柔韧有力,更显得行云流水潇洒无匹。
「哎哎哎,不知者无罪,你可别这样,拔刀扯剑的还挺吓人的。」少年精力充沛,兴致勃勃的扯着他坐回去,一脸好奇的商量道,「欲知天下事,那必要听人口口相传,你我二人对外界还知之甚少,这些当然也要了解了解。恰好我还没听过这个段子,正好也不是什么妖人魔女女干佞鬼怪,你就让我听听嘛。」
小厮一脸隐忍,又苦大仇深的坐了回去。
幸好两人所在的角落人还少,这如梦游一般的猛起猛坐并未引起多少人注目。
而楼下的人也不负众望的还在继续讲述,这时有人大声问了一句:「究竟是采花贼缺乏经验还是瑶铃女不识风情,你倒是讲清楚点啊!」
「唔。」临时讲书人倒是卖起了关子,「毕竟是道听途说,瑶铃女主人极少出谷,这些艳情也不过是从何正嘉口中传来,尚不知真假,如若以讹传讹伤了瑶铃女主人闺名,她听后一气提刀逼问起谣言出处,尔等哪里还有不招之理。」
「哎呀怎么这么多混话,谣言之所以是谣言,哪里能在众多口舌中寻出什么出处?再者说你一个说书的,还怕被说的提刀追砍,倘若真有,那大不了就说是何正嘉传的呗。」
讲书人还有些犹豫:「可大庭广众之下议论这种事情还是……」
「说!」众人不愿妥协,一个个都开始起哄,一声比一声高昂。
「说!」少年也趴在栏杆随着起哄,声音杂在众多噪音中虽并未突显也壮大了声势。
小厮表情瞬间惊恐微妙,浑身肌肉绷紧单手按桌蓄势待发。
「好吧。」临时讲书人沉声清了清嗓子,难掩兴奋的用扇柄磕了一下桌面,假惺惺一脸的被逼无奈,「那还得从何正嘉夜入玲珑谷,瑶铃女险被.破.童.贞开始说起。」
「唔唔唔!」上句余音未尽,下句就被隔绝在耳外,少年一时不慎被小厮捂紧了耳口硬生生的拖离开去,最后离了小茶步才撒了手。
少年气的喘声如牛,恶狠狠的踢了一脚路上的石子,指着小厮哆嗦:「阿笙!」
面对哆嗦的手指阿笙硬气的脖子一梗,索性转开脸不看他。
又是这副德行!
少年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只得缓声讲理道:「我就是想听个故事,你怎么又要把我拖出来。」
阿笙闻言抿了抿唇,又把脸扭回来满是认真的开始伸手比划:不行,这些故事接下来会很粗俗,您还小不能听。
少年涨红了脸:「哪里小了!敏妹妹比我小了三岁都已经成家,你是不是还觉得我得到了八十才算弱冠!」
阿笙从不争辩,又是把脖子一梗不看他。
「你!」少年无端含了口恶气,狠狠打了空气一拳。
反正打完又是一条好汉。
阿笙不能说话,虽听得见声音却吵不了嘴。还因彼时一句真话被认作顶撞,便强摁开了牙关灌了碗药汁进去,如不是救治及时,恐怕不单单只是被毒哑了嗓子这么简单了。
就算是为了报恩吧,这小子就在他身边偷偷扮了几年的丫鬟,又因为不如真正的小丫头长的软萌可爱,就被分配到下等丫鬟里粗使,直到长出了喉结才算结束了这一噩梦。
到了现在但凡在他面前提起女装二字,就得面临小厮刚烈羞愤的一瞥。
少年叹了口气,小厮有气节,还什么都懂,叫主人想要不讲道理的混账时可怎生是好。
「不然我给你买身新衣裳吧,买身好看的,特别漂亮的那种。」
小厮这时终是有了反应。
少年被小厮怒瞪之下显得十分从容,施施然要往回走:「看,你现在是不是变得特别想听瑶铃女那个老妖婆的故事了?」
是了,想听。
小厮恨铁不成钢的又把他扯了回来。
个屁!
艰难的一手扯住了人一手又开始比划:您要是还要回去继续听,属下这就一头撞死在这!
少年目瞪口呆,看着小厮一脸刚烈坚决,张开了的嘴许久闭合不上。
阿笙终是如愿把少年拖走了,最后还愤愤的教育他:以后您再看见那种人就莫理。
「好好好。」少年被扯的侧着身子,脚下从容不迫的跟着小厮步伐,「阿笙说什么就是什么。」
阿笙感觉到了他的敷衍,看着少年还止不住好奇的频频回头,侧颈绷出一条修丽的直线。
阿笙几乎是习惯性的用另一只手捂住心口,胸闷似的喘了口气。
心好累。
等少年把注意力拉回来,小厮已经把他送到药玉阁楼的门外了。
药玉阁楼虽冠了个药字,却并不是什么郎中铺子,但自古就有心病需得心药医的道理,这里可解一时心病,其代价却是万分恶俗的令人不能理解,有人落魄入门容光焕发的出来,甚至也有人健全着入门残着出来。这种设定连戏本桥段里都很少有人去用了,虽说如此可还是免不了人络绎不绝的凑上去,即使这些人对楼主的随意反复的手段也是十分的深恶痛绝。
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女童,挽着红绳双髻,额前垂着并两指长宽的短齐眉,身着水红色边刺莲纹的对襟袄裙,中间利索的束了条红白编穗镶碎绯玉的腰带,鞋尖勾裳露出一点绣纹。先不说相貌如何通透水灵软嫩,光这一身行头都十分经典。
活脱脱的年画娃娃。
年画娃娃仰着一张圆圆的嫩脸笑得眉舒目亮甚为讨喜:「二位可是前几月送来拜帖的客人?」
少年点头:「正是在下,姚鼓。」
年画娃娃表情慈和无奈:「我家主人行事较为随性,不知阁下可能经受得住酬劳?」
如果随性的意思是动不动就让人自断一臂的话,那就可是在半年前才领会得到的精髓。
少年还挺认真的思索一下:「如果要求不太过分的话,在下会答应。」
女童原地不动,看着大门笑而不语。
少年连声答应道:「好好好楼主叫在下怎样在下就怎样。」
女童这才把门全部敞开,让他们进来。少年才将将迈进了一只脚,女童就收敛了笑容,十分严肃的警告道:「客人只要进了药玉阁楼的门,那么直到离去期间都是本楼楼主手里的一条命。」说着又笑了起来,「来过这里的客人无一例外,也无人敢不遵守。」
少年脸上适时展露出一点怯意和犹豫,似是被女童吓到,但心里却想着这么嚣张的地方怎么就逆了话本套路到现在了还没人来踢馆好无道理。
年画娃娃伸臂带路:「客人请。」
少年跟上,心里有些揣揣。
阿笙全程观看了少年的反应,自一开始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之后面上就再无表情。
似乎一不注意就作个大死,何必呢?小心好奇心害死猫。
不,主人还是别去祸害人吧,尤其是自己,这比什么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