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有时
“你是苍原的敌人,牧手只忠苍原。”首领无视少年的威吓,声音嘶哑却异常笃定。
其余的牧手族则安静的守在四周,手持满弦铁弓瞄准二人,看来是对首领的武技充满了信心。
同样安静的还有长白,他轻轻从怀中取出玉笛,神情恬静如野外游乐,安然自得地吹奏起小曲,显得与眼前的肃杀格格不入,但长白很享受,他干脆闭上了眼睛专心沉浸笛声,对少年不管不顾。
此时少年的战局已是节节败退,虽是他的招式沉稳老练,但剑势中仿佛缺了灵性,完全跟着首领的节奏堪堪招架,大滴的汗水从脸上划落,他已经不再出声,只顾着死死咬住眼前的重铁矛。
牧手族首领的脸上露出了厌恶的神情,少年的武技平平无常却异常的难缠,他最讨厌这种无力的种族挣扎的模样,所以首领决定快点完成任务,他开始借助下半身有力的四肢,少年可以感觉到对手的重铁矛突然变得更加沉重了,甚至连老黑马都发出低声的悲呼,它的腿骨已经出现了断裂的痕迹。
天色有些昏暗,草丛里的小兽都识相地藏了起来,它们见惯了草原上的厮杀,开始期待后续的尸体盛宴。
“祈求肮脏的头颅平息古神怒火,不再降罪苍原的生命。”
首领朗声诵读了参拜文一般的语句,此时他的气势凝聚达到巅峰,太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甚至让人生出难以抗拒的无力感,只见重铁矛如暴雷直刺,直接将长剑从少年的手中击飞了,下一瞬便已撕裂空气往少年的脖颈突进,动作干脆狠练,事关牧手族安危,今日他必须完成任务。
便在首领自以为得手时,他甚至看到少年眼中的愤恨,但一直耳边轻轻荡漾的笛声忽然涌入首领的脑海,他的眼前已是一片黑。
果然,白衫鬼面的男子才是麻烦,首领心里暗骂道。
这是首领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印象了。
苍原的傍晚有些发冷,路过的草原貂紧张地蜷起身子,大眼睛忽闪颤动,野兽的本能告诉它,今日的苍原不太一样,它赶紧四爪并用,往自己心爱的小窝跑去。
少年醒过来的时候,看见的是一片星光。
雾散了,牧手也不见了。
“我还没死?”他感觉脑袋还有些发疼。
“你的剑比余想的更不堪。”长白懒懒回道,此时他正悠闲地半卧在苍鬓驹上欣赏着夜空。
“几时了?”少年挣扎着爬了起来,发现自己躺在老黑马身上。
“亥时吧。”
“完蛋了!”少年脸色发黑闷声道,接着狠狠拍了一记老黑马的屁股便跑了起来,“天杀牧手族,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或许知道少年也没有打算全盘托出,长白干脆不问,只是露出笑意跟了上去。
“对了,那些牧手族呢?”少年突然回头问道。
“按苍原的规矩办了。”
“你杀了他们?”
长白轻吹了个口哨,笑而不语。
“你还敢说苍原规矩,在苍原绝对不能惹牧手族!”少年眉头紧锁没好气地埋怨道。
苍原的夜没有灯火,只有星光闪烁,特别是连月光都被遮蔽的今夜,赶夜路很容易找不到路。
少年不再说话,只是黑着脸不断催着老黑马加快脚程,苍原上的劲草那保护自己的利齿,已在老黑马身上撕拉出好几道血痕。
相比之下,苍髦驹则是轻松自若,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老黑马身后,长白甚至有余暇不时取下酒壶,就着星光喝上两口。
酒不是好酒,但这时喝的不是酒味。
“过了这个山头,我们就到了。”少年突然开口了,指着前方的小土坡说道。
土坡不大,但足以遮住了两人的目光,四周仍是熟悉到厌烦的场景,草起叶落,看不到任何变化,所以对于少年的话语,长白不置可否地朝少年举起酒壶,咧嘴笑了。
此时少年的老黑马已经踏上小土坡,在到达山头那一刻,他们突然停住了脚步。
准确来说,是少年突然拉住了老黑马的缰绳,往回退了两步,他缓缓回头,朝长白朗声笑道:“山神大人,先帮小子偷一样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