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母子情薄

第三十五章 母子情薄

「到底是你的命不好,还是我的命不好!别人都盼着生儿子,可我生了你这么个儿子,命怎么还是这般凄惨呢!」

年轻女子本也算个好相貌,可在这后宫里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沉寂孤冷,美人枯骨,温柔也会逐渐变成偏执的沉疴。

她拽着胤祐,声嘶力竭道:「我指望你不上了是不是!指望不上你了!」

小胤祐望着被摔碎的镇纸,吓的哇哇大哭,老嬷嬷快快上前来将他抱走了,也跟来了太监宫女把珂答应拉走了。

细微末节的东西,胤祐如今想来已记不清了,可他忘不了那日耳边刮过的风,狂乱的风声掺杂着他生母的狂叫与控诉。

「挨一个克一个,往后这偌大的紫禁城谁容的下你啊!谁容的下你!」

「你是皇帝的儿子,却怎么连浮萍都不如!」

…………

胤祐并起二指,轻轻触在红木桌上,感受着那边缘上的道道浮纹雕花,淡笑着,像在讲别人的往事。

所谓高价购来的文房四宝,其实不过是个平常物件儿,胤祐念着是额娘送的第一份礼物,心中万般纠结,还是将它一直收着,藏着。

「大抵是因为爷的原因,皇阿玛对额娘一直没什么好脸色,估计若不是因为生了个儿子,老爷子能将她这个人给忘到九霄云外去。而她对着一个什么都给不了她的儿子,更加不会有什么深厚感情,母子情薄,大抵就是如此。」

手指逐渐曲起,收回,正要蜷于手心,却被清凉的触感覆盖。

余十九握住他的手,冲着胤祐笑道:「你喜不喜欢珍珠?我送一颗给你。」

胤祐有些狐疑,好笑的问道:「你听着爷可怜?要送爷珍珠?」

「才不是。」

余十九摇头,很认真的说道:「你将你的玉戒送给了我,那我也得回礼啊。」

胤祐想起一些耳闻,又说:「可你那些珍珠时常送人,送给旁人的与送给爷的没个区别,爷不稀罕要。」

嘿!这人还傲娇上了!余十九急了,踮了踮脚,双手捧住了胤祐的脸,急切道:「谁说一样了!你都没见过,怎么能说一样呢!」篳趣閣

胤祐的脸被她捏成了肉团子,他发音也有些不清楚,却还是能听见明显而轻快的笑意。

「行,那当是爷说错话了,得空就瞧瞧余格格的珍珠。」

余十九这才松开他的脸颊,却又有些不满的说:「他们都叫我余格格,怎的你也这么叫?难道我没名字吗?」

「那…」胤祐揉了揉脸颊,打量着余十九,唤了一声:「爷也叫你十九?」

于是,便见余十九喜滋滋的点了点头,称赞道:「诶,这才对嘛!」

胤祐愉悦,揉了揉余十九的发梢。

没一会儿,锦屏端了吃食进来,又召了两名侍女抬了水来,胤祐用过饭洗了个澡,周身都舒展了不少。

余十九等在院外,看着日头渐渐下滑,终于感受到了一股凉爽的晚风。

胤祐系着腰带出来,与她说可以回珊瑚院去了。

「谢谢爷!」余十九欢喜,差点没原地蹦起来,锦屏吐了吐舌头,与那边站着的张久卫交换了个视线。二人默契的有了一种认知——这位余格格,叫七爷上心了。

「兴奋个什么劲?」胤祐上前,在余十九的腰身上搂了一下,亲昵低声道:「是叫你回去给爷取珍珠,你要是取来叫爷不欢喜,再与你计较!」

说罢,手在她腰身上轻轻拍了一下。

旖旎意味浓厚,余十九红了红脸,嘀咕道:「我还以为你要将我放回去呢,我都两天没见着陈姐姐她们了,怪想她们的。」

胤祐挑着眉梢,看着她抱怨。

「你都说事儿已了了,怎么还不将我放回去?」余十九不满的撇撇嘴。

胤祐刚要开口,吴德急急忙忙的从院外跑了进来。

忙不迭的给胤祐打了个千儿,「主子爷,宫里来人了!」

「什么事?」胤祐面色一变,笑容也再不复见。

「是延禧宫的鲁公公,说是成贵人抱了病,请七爷进宫瞧瞧!」

胤祐的额娘病了?

余十九下意识的去看胤祐的脸色,却见胤祐眉眼无波,只问道:「请了太医了?」

「应是请了,鲁公公只说贵人病的厉害,请了惠妃娘娘恩典,希望您进宫去瞧瞧。还…」

吴德躬着身子,声音也有些偏低。

忽然便沉默了。

过了好半晌,吴德壮着胆子又问了一句。「爷?您看要不奴才去通报福晋一声儿?」

「不必了。」胤祐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胤祐又吩咐了张久卫,「去备马车,再从库房取两瓶小物件,爷带余格格进宫一趟。」

「是。」张久卫没有二话,带着锦屏就去准备了。

相对于胤祐的担忧,余十九却根本毫不在意。

她巴在小窗边,撩着帘子望着外头的烟火鼎沸,晚夜璀璨,街道上的各种声音在京城的官道上蕴成一阵风,一团烟,往每个人身上浇灌去,余十九感受着这真实的人间气,兴奋的不得了。

「爷,这外头怎么这么热闹啊!」

「人怎么这么多!还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胤祐缓缓睁眼,睨着余十九,轻笑着:「有这么好看吗?」

「好看啊!我都没有出过府,从来没有逛过夜市呢!」余十九说着,兴奋的把手伸了出去,嚷道:「你那个红葫芦怎么卖啊!」

因为人多,马车行驶的也慢,足够余十九买葫芦,那举着糖葫芦的老官儿笑盈盈的递了一串过来,钱。」

「这么便宜。」余十九接过来,顺手进袖子里摸珍珠。

却被胤祐拦住了。

「人家可不认得你珍珠值不值价。」说着话,胤祐掏了一锭碎银,手伸了出去,淡声道:「拿着吧。」

「哎哟!这可找不了!」老倌儿有些惊恐。

胤祐摆摆手,「不用找了。」

前面松散了许多,马车要往前走,老倌儿着急,便又取了几串糖葫芦,跟着追了上来,递进帘子里。「那您再拿些去吃吧!小老头自家做的!味儿不差呢!」

「行!你快别追了!」余十九怕他摔着,跑接力似的,接了他的葫芦串,看着那老头站稳了脚,才安下心来。

她数着手里的糖葫芦,「一,二,三,四」

「咦?你给了人家多少钱啊?这么多糖葫芦。」

胤祐好笑的看她一眼,「反正没让他吃亏。」

那糖葫芦酸酸甜甜的,余十九砸吧了几口,觉得果酸味太重,她不怎么爱吃酸的,新鲜劲过了,就不感兴趣了,将剩余的糖葫芦丢到了一边,又撩开帘子去看其他。

有一堆人在围着个小摊看热闹,只见中间那人手起手落,姜黄色的糖浆便成了一副画!

「那个是画糖吗!」余十九眼冒精光,第一次亲眼见这东西,她稀奇的不得了。qg.

胤祐都没有探过去瞧,便解释道:「是画糖人。」

「你没见过?」他有些奇怪,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也不至于没上过街吧。

可看余十九这反应,真真像是没赶过集市的乡下姑娘,可乡下姑娘哪个像她一般,财大气粗,对金银丝毫不以为意呢?

奇哉怪哉。

胤祐瞧着她侧脸,又觉得乡下风景约莫是养不出这般好颜色的。

莫不是哪座山上来的隐世的仙女?

胤祐被自己莫名其妙的念头逗笑了,余十九咬着糖葫芦回头,问道:「爷,我想去画个糖人。成吗?」

「不成。」胤祐摇头,「我们这是进宫去,不是出来逛夜市的。」

余十九哎了一声,靠在了壁上,风吹卷了帘子,她眼巴巴的看着那画糖人的摊子,越来越远…

踏进延禧宫时,天色已经全黑了,凉意也更浓了些,尤其延禧宫内有一汪池塘,余十九路过那处,恨不得跳进去蹦几下。

锦屏跟上来,悄声提醒道:「余格格,您看着路。」

余十九哦了一声,跟上了胤祐的步子。

「给惠妃娘娘请安。」

胤祐打了个千儿,余十九也跟在身后,软语道:「妾身参见惠妃娘娘,娘娘万福。」

「快起来。」惠妃递个眼色给张嬷嬷,去扶了胤祐起来。

胤祐却侧目看了一眼余十九,惠妃才柔声道:「是余氏吧?也别拘着,起身吧。」

「谢娘娘。」

惠妃踱步过来,拉着胤祐的手,左右打量了一阵,眼色心疼道:「听说你今日在南书房跪了半晌,这么热的天儿,也难为你了。你额娘抱了病,你去瞧她就是了,还来本宫这处请什么安?」

「娘娘一宫主位,儿臣进了延禧宫,哪里有避开娘娘的道理。」胤祐微微躬身,话音温润而低沉。

他自称了儿臣,很得惠妃的好感,她笑容也真心了些,「你这孩子就是贴心,比你大哥那个不讲规矩的,好了不知多少!」

「大哥经年累月的在外征战,已是立了大功,尽了大孝。儿臣哪里敢与大哥做比。」胤祐噙着一抹笑,是恰到好处的疏离与恭维。

惠妃掩唇笑了几声,「好了,你请了安,就去看你额娘吧。」

她的话音刚落,便从外头传来一阵刺耳的瓷器碎裂声!

「贵人,您不吃药怎么成呢?」

「咳咳…」

是小宫女瑟瑟发抖的声音,接着捶心裂肺的咳嗽声。

不想胤祐却慢悠悠的继续说:「儿臣自府里带了些小东西,是去年制的陈皮膏,用以入水,润肺清热效果最好了,不是什么金贵物品,还请娘娘笑纳。」

「好好好,你有这份心,本宫就满意的很了。」惠妃笑的一脸慈祥,甚至还微微红了眼,似乎被一罐陈皮膏感动的不清。

「快去看看你额娘吧,别耽误了。」

她亲昵的拍了拍胤祐的肩膀,忽又说道:「不过本宫这里什么也不缺,你的好意本宫受了,这陈皮膏还是给你额娘带去吧。」

胤祐却像没听到一般,拱手告退道:「娘娘早些歇息吧,儿臣不打扰了。」

说着,他递了个眼色给余十九,二人便退出了这正殿。

「娘娘,您说七阿哥真就这么讨厌成贵人?连瓶陈皮膏都不舍得?」惠妃的贴身宫女快嘴问了一句。qg.

惠妃笑了下,没答话,眼光还望着外头胤祐与余十九的背影。

张嬷嬷点了她一下,啐了一口,骂道:「烂嘴的丫头!这也是你该操心的事儿!」

骂归骂,张嬷嬷却还是说道:「七阿哥明面儿看是与他额娘过不去,送东西只送惠妃娘娘不送自己亲额娘,可实际却是有孝心啊,哎。」

「啊?」小丫头不懂。

惠妃这才慢悠悠的开了口。

「她住在延禧宫,得看本宫的脸色过活。你说胤祐若是敬重她多于敬重本宫,本宫一个不高兴,她还能不能有好日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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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残疾皇子后她咸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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