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两条绝望之路，其中一条通向自由

——“呦西~！洗澡洗澡~终于又等到了洗澡时间了……!可以变得干干净净了！……”

兴奋状态中的留美跑在三人前面，高兴地手舞足蹈，就好像要去往美妙的仙境一般，而其原因居然是每月一次的清洁身体时间到了。

“留美酱……跑得太快的话是会摔倒的哦~……”头上顶着毛巾的千鹤小跑追逐着留美，可别忘了她也是个女孩子，好不容易可以洗一次澡了，怎能不期待呢？

看慢吞吞走在两女生后面的千鹰和竹早，也是各背了一条毛巾在肩上，竹早甚至还把它缠在了额头上，俨然一副即将入浴的大叔造型。

“哎呀哎呀~不就是洗个澡吗……女孩子们未免也太夸张了吧……？”千鹰有点搞不懂女孩子的心思，即使是自己的妹妹也一样，典型的大男子主义，“看Kaku（鹤）她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稍微动一点真感情呢……”

“哼哼……”竹早屈起二指托着下巴，又开始扮博学，“小鹰鹰啊~纯情的小鹰鹰啊~你实在是太天然了，所以才不懂女人的心呢……”

“什么嘛！”千鹰不满道。

竹早一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才人样子，还摆出了闪亮亮很酷的样子，真是风sāo绝顶。“所谓女人，都无一例外是爱美的生物，而为了保持自己随时都能以最完美的姿态示人，所以打扮清洁对她们来说，算是一个必不可少的重要步骤！同样~其中也囊括了清洁躯体的入浴！”

（说的……也挺有道理的嘛~难不成竹早其实是钓美眉的专家？）

竹早在这方面竟然很有见解，千鹰还真没曾想到过，“哦~这么说你很了解喽~？那么就再说说看嘛……如果真的有用的话我是会采纳的……”

“啊啦啊啦~千鹰你果真是个小孩子没错呢……”竹早双手环胸，故作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种事靠理论是说不清楚的，关键是要求实践！”

“实……践……？”

“对！实践！”竹早兄一字一顿又给强调了一遍，一本正经道，“等待会儿去了澡堂，就是你实践的时候啦！摩拳擦掌准备上吧小鹰鹰！我作为你坚实的后盾一定会支持你的！”

“砰！”——竹早刚说出最后一字时，瞬间就飞来一个木盆将他击倒在地，随后千鹰便也听到了留美生气时的喊声。“——你真是要怂恿千鹰那个无敌天然呆去偷窥我们吗！？Hentai竹早义辉！内涵和你的脑补全都暴露了啊！！！”

无视掉倒在自己脚边发出痛苦呻吟的竹早，千鹰更加难以理解了——“偷……窥……？”

（还用得着偷窥吗……？因为……浴场里本来就只有一个池子啊……）

大约十分钟过后，四人都只围了一条宽度足够的毛巾在身上、聚集在了蒸汽弥漫的浴场里，木愣愣地盯着不远处的这个唯一的大浴池，不知下一步到底是做什么比较合适些。

浴池很大，足有半个篮球场大小，仅四个人泡是绝对没问题的，但是两男两女，因xìng别问题而让人感觉十分尴尬。那zhōngyāng虽然突兀起了一座自然形成的岩山，可是还是没能完全分割浴池，不过至少也提供了一个不小的遮掩物，只要各靠在岩山相对的两个角落就看不见异xìng了。

——“撒~！男生左边，女生右边，绝对禁止异xìng相互接触！尤其是你Hentai竹早！知道了的话就快点行动吧！入浴时间就只有1小时而已诶！”

可能实在经受不住来自热水的诱惑了，留美首先带起了头，在发号施令又指着竹早兄严厉jǐng告了一番后，她便迫不及待地冲向了右边的浴池，用右手夹紧包住诱人酮体的毛巾，纵身一跃久跳入了舒适而温暖的热水中。

——“唔啊啊~~~~！好舒服啊~~~~！热水热水我亲爱的热水~?嗯哼哼……嗯哼哼……嗯~哼哼~?洗澡澡~洗澡澡……洗~澡澡~?要变得干干净净的了~！”

留美兴高采烈地在浴池中嬉水，如白天鹅一般灵动美丽，她银铃般好听的笑声回荡在浴场中，触动了欢乐的旋律。飞溅的水珠与萦绕在周围的蒸汽交织出一片奇妙的幻境，处于其中的少女若隐若现，她飘扬的苍金sè秀发在空中画出优美的轨迹，曼妙的青chūn身姿展现令人血脉扩张的满园chūnsè。微微飘起的毛巾下面，隐隐可以看到那完美的臀部曲线，那绝佳的风光……是嫣然的桃红sè……真令人侧目到心旷神怡……

——“哈哈哈……哈哈哈……好快活！好幸福！嘿~~~！你们也快点下来啊！?”

真的是完全沉入了其中，留美玩了一会儿便招呼岸上的人赶紧下来，而自己则争分夺秒地往头上身上涂着香波浴液，坐在岸边开始细细梳洗着头发。

千鹰千鹤还有竹早三人相视而笑，也陆续下到了浴池里，男生和女生各居岩山的左右两侧，但是千鹤却仍旁若无人地在给自家哥哥擦背。

——“Aniki（老哥）……舒不舒服……？”

——“啊！感觉真的是非常好啊！！！果然有Kaku（鹤）你给我搓背是最棒的……”

“你们两个！~~~~~禁止不纯兄妹之间的**亲密接触！！！”千鹰刚舒展一下紧绷的四肢，突然就被一个苍金发少女泼了一脸水，雅藤留美气势汹汹地踏水而来，强行带走了某只跟自家哥哥没有男女分别概念的同类。

——“Kaku（鹤）……”

——“Aniki（老哥）……”

千鹰和千鹤两人依依不舍地对视，同时各向遥不可及的对方探出一只手，想要挽留即将分离的彼此。

——“那算什么啊！？你们这对兄妹这样一副即将阔别千年但互相誓约永远都一直等你的表情！？太做作了吧！为什么我好像还看到了有白sè的樱花瓣在飘舞！？”

被留美狠狠吐槽过的千鹰心里那是万分失望啊，不得不与妹妹隔天一边，只能自己给自己擦身，心里真是说不出的凄凉。

“唉……”暗叹一声，果然手感是比不上千鹤，不光是手掌的柔软度还是发力强度，关于这所有的决定因素、做妹妹的千鹤都比哥哥本人要强很多，“果然没有Kaku（鹤）给我擦背……会很不习惯的呢……自己又没办法够到自己的后背脊梁……”

——“那么的话就让我来帮小鹰鹰你擦背吧！！！”

竹早又神出鬼没地从千鹰背后跃了出来，一下箍住了他的脖子不让他动弹。

“喂~！Hentai义辉~给我住手啊！”千鹰挣扎着就想要把竹早甩脱出去，“我就算是自己给自己擦背也不需要你这个Hentai来帮忙！”

“呀呀~不要害羞了啊小鹰鹰……”竹早一边无良地谄笑着，一边双手交叉在千鹰胸前抓来抓去，“相信大哥我的实力吧！就像这样擦一擦，等有了感觉，我们就在之间倒上沐浴露，如牛nǎi般的液体，可以让每一寸……每一寸皮肤变得更加滑腻呢；然后只要轻搓一搓，无尽的快感就会伴随着白sèrǔ液一股子泉涌……阿噗！！！”

千鹰一拳KO竹早，没节cāo也要有个限度吧！竟然在浴室里还整出这么Hentai的黄段子！？

“喂~~！那边的男生们，有点太吵了！”留美的声音从岩山另一侧传来，“安静一点！这边需要的是安宁！……”

“是……”千鹰和竹早同时应付了一声。

千鹰见留美没再说什么，便压低声音接着对竹早说道：“你要有心去考虑这些的话！……倒不如去想想到底怎样才能从这里逃出去！？我可不想一辈子都呆在这不见天rì的绝望中啊！！！给我想出个办法啊~办法~！！！”

“出去？”竹早看上去竟非常不解，“为什么要出去？为什么要去外面的世界呢？”

“……”竹早这一在千鹰看来极其无厘头的问题，令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什……竹早哥你……到底在说什么呢？什么为什么？难道……你……不想出去吗……？”

竹早并没有说话，而是凝神沉脸望着千鹰，头一次对他露出了十分严肃的表情，一扫原先的无良Hentai形象，取而代之的则是那内心深处的自己。两撇剑眉交叉，他那颗深邃的暗紫眼眸中好像有什么异样的光芒在闪烁，似乎是在向对方讲述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干……干什么……？”

——“在回答你刚才那个问题前……我先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什……什么……？”

第一回见到竹早这个样子，千鹰免不了有些措手不及，从内而外完全焕然一新的他，正以冷峻的外表和沉静的神sè向众人诠释着什么。

竹早围上毛巾，正视着千鹰的双眼一字一顿地问道：“你……觉得出去后又能怎么样呢？你觉得从这里出去……有什么意义吗……？”

“我……”千鹰一时语塞。

“嗯……”竹早沉默着静候他的回答。

千鹰也默然了一会儿，慢慢伸出两根手指，道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这不是一个问题……而是两个问题……”

“砰~~~~！”竹早直接一头栽在地上，发自心底地痛叫道：“关键的不是这个啊喂~！”——“真·不·愧·是·超·级·天·然·呆……”

“哎~？”千鹰还单纯的无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竹早慢慢扶着墙壁直起身来，这回没留给千鹰一处值得吐槽的地方，“千鹰啊……你认为就算我们都逃出去了，以后又能怎么样呢……？”

——“诶？以后……又能怎么样……？”竹早的问题一下打入了千鹰从来没考虑过的领域范围中，现在他的主要jīng力都放在了如何逃出去这一点上，没工夫去考虑其他的方面；而至于成功后的未来会是个什么样，却仍是个不明疑惑的未知数；先不说确切的，他连个大概的猜测或是推论都没曾做过。

（到底……会怎么样呢……莫非……也许……会回到以前那样的生活中去吧……不……不可能的……因为爸爸还有妈妈他们……都……都……）

“回不去了是吧……？”竹早一见千鹰那副纠结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即使成功从这里逃脱，也终究回不去以前的生活了吧……？”

虽然极不愿意承认，不会撒谎的千鹰却点了下头。——“嗯……嗯！……”

“你和千鹤都还只是16岁的未成年人而已，有没有想过待出去后，该如何在这个险象环生又无处不充满欺诈与谎言的世界上生活？”竹早单手叉腰，居高临下地盯着千鹰接着陈述道，“你们既没有金钱，又没有养活自己的资本，更没有能照应你们的人存在，而且说不定还会因为异能力而被别人视为异类，除了集体排斥以外，我也不保证会出现你们再被弄去做研究的现象，毕竟人体超自然能力这一项目……并不只是平冢他一人在研究的……”

——“所以……你们出去后……照样获得不了从绝望中脱出的机会……那个几率实在是微乎其微，是跟‘rì本一年之内不会有一次地震’的几率并驾齐驱的……”

听着竹早的告诫，千鹰才亲眼认识到自己的天真与单纯，他说的一点也不错，成功逃出去后并不代表着美好生活的开始，而且说不定……还是新一段的梦魇诞生之始……

为什么会这样……？这种前仆后继的绝望它产生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还要再度经受一次不同的绝望……？为什么这种现象是循环的……？出去是绝望，留在这里更是绝望！……那么到底……该选哪一条路……？

明明是各奔向东西的两条路，但为什么它们尽头与结果都是相同的……？究竟是什么妖魔鬼怪的错乱咒语？会让两个截然不同而且完全相反的选择……“延续希望”和“接受绝望”的终点……连接到……同一个点上……？

原因……究竟是什么……？促成这世间一切矛盾根本的原因……？

——“……处于社会最底层的你们，有很大可能会堕入世界黑暗面的一处深渊里无法自拔，然后逐渐失去自我，成为无数被抛弃者其中的一员……好似吸血鬼一般，就算怎样向往光明，却只能永远生活在黯淡的yīn影里……这个世界，比你们想的要复杂、要混沌和污浊的许多，因为你们没有见识过真正的残酷为何物，所以才把外面的空间理所当然地想象得那么美好。不过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它是什么……”

竹早背过身，解下毛巾搭在肩上，缓缓走入浴池中泡起澡来。他稍微舒缓了一下神经，靠在池壁上完结了刚才说的话。——“……这个世界……跟你们所期待的……完全相反！它丑陋、它恶毒、它就像个窝在生满霉菌的黑暗小屋中整天研制杀人药剂、满脸皱纹的老巫婆！人类为了生活，不惜将欺诈用于武器，靠自相残杀才能幸存下去。这样的世界……我很憎恶它！作为见识过真相的前辈，希望你能听取我这个忠告……”

——“别开玩笑了！！！你难道是想让我们放弃抵抗！……就一直留在绝望下吗！？！？”

应对什么问题都总以最简单的方式解决的千鹰明白了，竹早说这些话的本质，就是说不想出去啊！？他想要一辈子都留在这个地下研究所啊！？而且还想要跟所有人一起！

千鹰咆哮着将木盆一脚踢开，认为这种想法很是不可理喻，“继续呆在绝望下什么的……我才不要呢……我才不甘愿一生都束缚在这里呢！……”

竹早斜过半边脸来，他的黑窟右眼仿佛接收到了千鹰所发出的犹豫信号，正不停散发着压迫jīng神的波动，直逼他的内心让他正视自己的真实。

——“向往外边的世界……千鹰你自己想一想吧……那种无谓的事……真的有意义吗？”

千鹰顿时懵然，好像发现了什么很不可思议的事。并不是因为竹早那句话，而是他的那颗眼睛！——那种深邃到极点的沉重颜sè……跟平冢町前……黑衣人保镖……还有这间研究所里的所有人……简直如出一辙！就像是从同一管颜料里挤出来的一样。怪不得当时觉得坏掉的平冢町前的气质，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现在仔细看来，他那时候就真的和竹早义辉一模一样！而且现在，竹早竟也在搬弄他的认识！

——“重回那个混沌的毫无规律可言的世界，真的可以得到你们想要的幸福吗？……仔细考虑一下吧……这个地方现在对你们来说，危险xìng和死亡几率什么的已经降到微乎其微的地步了，至少不会高于你们去外面的数据。在成功融合苍之睿智后，也就意识着没有什么xìng命之忧了……而且除了生活水准不高以外，这里有着我们所追求向往的一切！……”

竹早向天空张开双臂，由衷地感叹道：“认可、秩序、规律、平衡、生活，还有同伴和朋友，就连最重要的真实在这里也确实存在着！你难道还有什么不满吗……？”

重新正面直视千鹰，竹早加重声音反问道：“该得到的都已经得到了，为什么还要去追求那个肮脏的世界？做这种Meaningless的事？我一直不解……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那还用说吗！？！？”千鹰歇斯底里地怒啸，冲过去一把攥住了竹早的脖子，经改造过后而具有的无穷怪力，直将身高185cm他从地上提了起来。而对方却还保持着那掺杂着一丝惘然的冷静与严肃，没有避讳地迎上了千鹰尖锐的视线。

——“是zìyóu啊！zìyóu啊！失去zìyóu的话算什么生物啊！？只有在外面的世界才可以获得zìyóu啊！只有成功出去后才能有zìyóu啊！……没有zìyóu的话……那跟家畜还有什么区别呢！？我们都是可怜的笼中鸟……失去zìyóu的话，我还配叫做‘鹰’吗！？Kaku（鹤）她也不必叫那个名字了！我们才不要……一辈子被囚禁在这个由黑暗铸成的绝望之铁笼里呢……我们所向往的……是那遥远的、广袤的Sora（天空）……”

不像对人工智慧A.I.那样使用“人类”一词来敷衍，千鹰这回拿出了心底最真实的想法——“zìyóu”！他死活不能认可竹早的那番“谬论”，借由两人视线的链接，他极力向对方传输着他的信念与思想。——那想化作一只真正的战鹰，zìyóu翱翔、搏击长空的梦想……

——“千鹰的鹰就是战鹰的鹰！千鹤的鹤就是白鹤的鹤！鹰还有鹤……都不会甘心被关在铁笼里的……它们想要的是……The

WingsofFreedom（zìyóu之翼）……”

缓缓松开掐住竹早脖子的手，千鹰已经把想说的都说出来了，不管竹早接不接受，他的意愿也亦是如此。——重获zìyóu这个坚定的信念，没有人可以撼动它！

——“是吗……我知道了……”

最后也跟平冢一样凝视着千鹰那对眸子好一会儿，竹早才轻叹一声开口道：“你的意愿已经很好的传达给我了，我很欣赏……我想我也没有资格左右你的想法……但是……”

——“砰~~~~~~~！！！”

竹早竟然冷不丁地挥出了一拳，直打在了千鹰的肚子上！？力道不大不小，刚好能把他击飞撞在了浴场的墙壁上。

——“我不能允许……”

千鹰抱着疼痛不已的肚子蹲在地上低声呻吟，紧咬着牙怒目向一步步走近的竹早，不解他为什么会突然打自己。

——“我绝对不会允许……身边的、最重要的人们……再一次被这个丑恶不堪的世界……给无情残忍地吞噬掉！……化为冤死的灵魂成为折磨我心灵的梦魇……”

竹早以毛巾做成兜布围住下体，足下猛然一用力，像颗子弹一般直奔向千鹰，毫不留情地又送出了一记威力更强的铁拳。

——“如果真地想要挣脱这个绝境……那么就先打败我吧！我说过了……我绝对不会允许你们，每个人……再跑回那个世界中去的！！！即使靠蛮力和最直接的方法，我也要把你们全部留下来！！！一决胜负吧！这是赌上zìyóu的一战！败者服从胜者~雾比谷千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