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篇之10、脂批拾遗

附篇之10、脂批拾遗

自把谢园送茶之事搞清楚之后,对靖批的信任度大大增加,也觉得毛国瑶先生确实没必要造假。但纠结于心中的脂砚与畸笏是否为同一人的问题依然得不到解决,简直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红学界关于脂砚与畸笏是同一个人的观点,正是通过靖批否定的,但这一定是正确结论吗?我认为很有必要把所有脂批再系统性地梳理一遍,以便能够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让我们试目以待。

以下是从各脂本第一回的梳理过程,大方向上依照回目连续进行,根据具体情况略有调整。

【甲戌眉批:雪芹旧有《风月宝鉴》之书,乃其弟棠村序也。今棠村已逝,余睹新怀旧,故仍因之。】

【甲戌眉批:若云雪芹披阅增删,然则开卷至此这一篇楔子又系谁撰?足见作者之笔狡猾之甚。后文如此者不少。这正是作者用画家烟云模糊处,观者万不可被作者瞒蔽了去,方是巨眼。】

【甲戌双行夹批:此是第一首标题诗。甲戌眉批:能解者方有辛酸之泪,哭成此书。壬午除夕,书未成,芹为泪尽而逝。余常哭芹,泪亦待尽。每思觅青埂峰再问石兄,奈不遇癞头和尚何!怅怅!今而后惟愿造化主再出一芹一脂,是书何幸,余二人亦大快遂心于九泉矣。甲午八月泪笔。】

以上三批足以证明曹雪芹便是《红楼梦》的作者,没有之一,即否定曹雪芹,必须否定脂砚斋。而且,由此批亦可判断脂砚是一位女性,感情丰富。

【甲戌侧批:余不及一人者,盖全部之主惟二玉二人也。】

以上批语可证批书者与红楼梦中人的原型系属同龄,而且对自己是不是梦中人并不敢肯定。

【甲戌双行夹批:这是第一首诗。后文香奁闺情皆不落空。余谓雪芹撰此书,中亦有传诗之意。】

【甲戌双行夹批:只此一诗便妙极!此等才情,自是雪芹平生所长,余自谓评书非关评诗也。】

此二批更直截了当地指出,此书为雪芹所撰。

【甲戌眉批:这首诗非本旨,不过欲出雨村,不得不有者。用中秋诗起,用中秋诗收,又用起诗社于秋日。所叹者三春也,却用三秋作关键。】

此批标明,《红楼梦》是一部三部对称的文学作品。

【甲夹批:先为宁、荣诸人当头一喝,却是为余一喝。】

此批显示了批书者的尊贵身份,只在宁、荣之上,不会在宁荣之下。

【甲戌侧批:“后“字何不直用“西“字?甲戌侧批:恐先生堕泪,故不敢用“西“字。】

此批之关键在于表明了雪芹所写的宁荣二府确有原型,而且他与雪芹一块儿在那里生活过。

【靖眉:何必定用“西”字?读之令人酸鼻!(按:此条所评正文之“天香楼”,靖藏本作“西帆楼”)】

曹寅有《楝亭诗抄》和《西轩集》,其中屡次提及“西堂”“西园”,如此可知“西”字实有。不管是“西园”还是“西帆楼”,都是能勾起回忆的名字,但若这么搞创作,估计小说还没写完,人早抓进牢里了。曹雪芹因此才会把“西帆楼”又改成“天香楼”,“西园”也只能叫“大观园”,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甲戌侧批:因湘云,故及之。】【甲戌侧批:记真,湘云祖姑史氏太君也。】

以上两批足以证明,湘云必不是脂砚斋,而且其人物也有生活原型。

【甲戌侧批:嫡真实事,非妄拟也。】

此批可证贾政之人之事也有原型,

是据实写出。

【甲戌侧批:如闻其声。甲戌眉批:只一句便是一篇世家传,与子兴口中是两样。】

【四字便抵一篇世家传。】

此两批,可证《红楼梦》是一本世家传。

【甲戌眉批:以自古未闻之奇语,故写成自古未有之奇文。此是一部书中大调侃寓意处。盖作者实因鹡鸰之悲、棠棣之威,故撰此闺阁庭帏之传。】

【甲戌侧批:实点一笔,余谓作者必有。】

此两批,以及其它批语中的“作者”二字,等于脂砚斋认为只有曹雪芹才是《红楼梦》的作者,自己只是个帮忙作伴之人。

【甲戌侧批:如见如闻,活现于纸上之笔。好看煞!】

【甲戌侧批:真有是事,真有是事!

【甲戌侧批:写得清,一丝不错。】

这三条批语,也都是“世家传”的佐证。

【甲戌侧批:伤心笔,堕泪笔。】

【甲戌眉批:“少年色嫩不坚牢“,以及“非夭即贫“之语,余犹在心。今阅至此,放声一哭。】

【甲戌眉批:过来人睹此,宁不放声一哭?】

此三批可证脂砚亦是梦中人,而且,其间多条批语,皆称贾赦与贾政为(赦老、政老),如此说来,脂砚斋必不是曹府中人。而其又称王熙凤为“阿凤”,这说明脂砚的年纪同比其他人,更与凤姐相仿。

【甲戌侧批:四字是血泪盈面,不得已无奈何而下。四字是作者痛哭。】

此批写在“孽根祸胎”四字之后,正合曹家之败。

【自《红楼梦》一回至此,则珍馐中之齑耳,好看煞!病。此病人不少,请来看狗儿。】

【穷亲戚来看是“好意思”,余又自《石头记》中见了,叹叹!】

【点“不待上门就该有照应”数语,此亦于《石头记》再见话头。】

【也是《石头记》再见了,叹叹!】

此几批可证脂砚亦是富贵出身,虽帮过亲戚,却和其他富贵人家一样,也瞧不起乡下人。

【甲眉:余素所藏仇十洲《幽窗听莺暗春图》,其心思笔墨,已是无双,今见此阿凤一传,则觉画工太板。】

第五十回,众人都笑道:“就象老太太屋里挂的仇十洲画的《双艳图》”

此条批语透露了更为重要的信息:“脂砚斋是一位富家千金小姐,身份高于曹家众姐妹,与曹家老太太是一个级别!”仇十洲即仇英,明代绘画大师,与周臣、唐寅并称院派三大家,又与沈周、文徵明、唐寅并称“明四家”。《清明上河图》就是他的代表作,即便在清朝,他的画也价格不菲,普通人想都别想!又即使部分有钱人能买得起,又岂能买得到?《双艳图》或许是曹雪芹虚写一笔,这幅《幽窗听莺暗春图》却肯定是实写,可惜未能流传下来,否则,脂砚斋的身份或许就显现出来了。

【设云情钟。古诗云:“未嫁先名玉,来时本姓秦。”二语便是此书大纲目、大比托、大讽刺处。】

“未嫁先名玉,来时本姓秦。”一句出自《敬酬刘长史咏名士悦倾城诗》,是南北朝诗人刘缓创作的作品:

敬酬刘长史咏名士悦倾城诗

不信巫山女,不信洛川神。

何关别有物,还是倾城人。

经共陈王戏,曾与宋家邻。

未嫁先名玉,来时本姓秦。

粉光犹似面,朱色不胜唇。

遥见疑花发,闻香知异春。

钗长逐鬟髲,袜小称腰身。

夜夜言娇尽,日日态还新。

工倾荀奉倩,能迷石季伦。

上客徒留目,不见正横陈。

刘缓系南朝梁平原高唐人,字含度。风流倜傥,名高一府。在湘东王萧绎门下上班,当时府内盛集文学之士,刘缓即是群主,常说:“不须名位,所须衣食。不用身后之誉,唯重目前知见。”后来,他一路追随湘东王前往江州。

由此批可见:脂砚斋的胸中笔墨与曹雪芹相比亦丝毫不逊,连南北朝时期的诗,随随便便就想得出来。另一方面也说明,《红楼梦》的“儿女情长”之表面文章下,蕴藏着极大的权力纷争,表面是元春与秦氏,其实是曹家与脂砚、李熙、孙文成、纳尔苏等人的小团体,与其它势力在朝中的地位之争。小说中,元春在度过了“天香楼危机”后,在归省中看到“玉”字上匾,当然会心惊胆战!其细微之处,贾府之人,乃至现实中人只察其表,不知其里,大家均懵然不觉,而读者们,也都被作者瞒蔽,难怪会有“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之说!

回头再看护官符后的批语为何那么详细!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宁国、荣国二公之后,共二十房分,除宁、荣亲派八房在都外,现原籍住者十二房。】

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保龄侯尚书令史公之后,房分共十八。都中现住者十房,原籍现居八房。】

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都太尉统制县伯王公之后,共十二房。都中二房,馀皆在籍。】

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紫薇舍人薛公之后,现领内府帑银行商,共八房分。】

很明显,这些批语细至发微毫末,官职房数,说得清清楚楚,根本不像编的。有人认为这不是批语而是脂砚斋从别的抄本抄来的,我却不同意这个观点。如果真是抄来的,虽然甲戊本是目前传世最早的抄本,但这些批语足以证明,没有最早,只有更早!脂砚手中,一定有更早的稿子或抄本,这些补缺性的东东,甚至可能来自于曹雪芹最原始的稿子!极有可能是《风月宝鉴》稿!由此又产生了一个问题:《风月宝鉴》的稿子哪儿去了?这可是由棠村-鲍楷作序的成品钞本!

我认为这些就是批语无疑,因为这么重要的内容,在甲戊这么早的本子里是不可能抄漏的。而且这四家在现实中确有原型。曹家自不必说,苏州织造李煦的家族大家也一直关注,不论是李鼎(李鼎妻是“文忠公”傅恒的保姆,红楼梦第十六回脂批:“文忠公之嬷”。)、李鼐、李鼎长女李纹(生于康熙51壬辰1712年)、李鼎次女李绮(生于康熙51壬辰1712年),还是那位实在没有名字,而被人冠以什么“李香玉”、“李雪琳”的李煦次女李某(某氏之女),她生于康熙五十五年丙申(1716年)十一月廿四日,比曹雪芹小一岁。这些现实中的人物与《红楼梦》中人物明显难脱干系。再有便是曹寅的表弟,即母亲孙氏的侄子孙文成(其儿便是与“雪芹公子”相对的,袁枚笔下的、名延福的“织造成公之子啸厓”)。他于1705年出任杭州织造,曹家被抄后,孙文成也被罢了官。还有两江总督赫寿,正与曹家是门对门的邻居,他因牵连八阿哥胤稷被抄家治罪。雍正五年(1727年)曹家被查封时,赫寿家即被抄。赫寿子英保被刑部圈禁,家人入辛者库,贬为罪民,参加劳改(名单中恰有秦氏、凤姐、大二三四姐四位小姐)。

《红楼梦》里,荣宁二府和甄府被抄家,而现实中,曹家、赫寿家、李家被抄,这要是巧合,谁都不会相信。

当然,还有江苏巡抚吴存礼(吴贵妃父亲吴天祐),他于雍正元年(1723年)三月十二日被革职,与李煦命运相同,吴家与李家恰是曹家与赫寿家的影子,这两对影子组合,正好成为《红楼梦》里的贾府与甄府。

未在护官符显现的李家(李纨)、傅家(傅秋芳),应当对应李煦家和傅恒家,而王家、史家、薜家,究竟对应哪家?这一点,恐怕就连作者也搞不清,只有脂砚斋自己能搞清楚。

【甲眉:余亦受过此骗,今阅至此,赧然一笑。此时有三十年前向余作此语之人在侧,观其形已皓首驼腰矣,乃使彼亦细听此数语,彼则潸然泣下,余亦为之败兴。】

此批之重要性在于批书人在做此批时已经至少45岁,但并非是年老之人,果然与雪芹年纪相仿。

【眉批:“树倒猢狲散”之语,今犹在耳,屈指卅五年矣。哀哉,伤哉,宁不痛杀!】

又推了五年,应有50岁。

【甲眉:画神鬼易,画人物难。写宝卿正是写人之笔,若与黛玉并写更难。今作者写得一毫难处不见,且得二人真体实传,非伸助而何?】

再次申明,批书人不是作者。

【花看半开,酒饮微醉,此文字是也。余亦谓是一对,不知干支中四注八字可与卿亦对否?】

据此批可断定批书人是与雪芹年龄相仿的女子,不是男性,更非长辈。

“宝钗也忍不住笑着,把黛玉腮上一拧”【我也欲拧。】

此批更确定批书人是一位与雪芹年龄相仿的女子,不是男性,更非长辈!他如果是一位男士,这想法也显得太流氓了吧?更别说是长辈了!此批虽短,却是一条铁证!可否定一切不同声音。

【交代清楚。“塞玉”一段,又为“误窃”一回伏线。晴雯、茜雪二婢,又为后文先作一引。】

“误窃”之说,是否为后三十回之回目?可以探讨。

【甲眉:作者今尚记金魁星之事乎?抚今思昔,肠断心摧。】

此批至少可以说明作者是男性(长辈送文星和合之表礼),女孩儿在封建社会不让上学。

【蒙旁:人送寿礼,是为园子;回人去的去了在的在,是为可以过园子里坐;园子里坐可以转入正文中之幻情;幻情里有乖情,而乖情初写,偏不乖。真是慧心神手!】

【蒙旁:正写幻情,偏作锥心刺骨语。呼渡河者三,是一意。】

【蒙将可卿之病将死,作幻情一劫;又将贾瑞之遇唐突,作幻情一变。下回同归幻境,真风马牛不相及之谈。同范并趋,毫无滞碍,灵活之至,飘飘欲仙。默思作者其人之心,其人之形,其人之神,其人之文,比宋玉、子建一般心性,一流人物。】

此三批可知秦可卿情榜结语为幻情,但“乖情”一词又属于谁?

【所谓“好知青冢骷髅骨,就是红楼掩面人”是也。作者好苦心思。】

“好知青冢骷髅骨,就是红楼掩面人”一句,出自明·唐寅的《和石田先生落花诗》。原诗为:

花落花开总属春,开时休羡落时嗔。

好知青草骷髅冢,就是红楼掩面人。

山屐已教休泛蜡,柴车从此不须巾。

仙尘佛劫同归尽,坠处何须论厕茵。

虽然意思差不多,但排列顺序发生了变化,“青草骷髅冢”变成“青冢骷髅骨”,初看以为引错了,批书者似学艺不精。但仔细推敲发现,批者或考虑:“青冢”谐音“秦钟”,即情种,如此方合此书意境。据此,批者自己反而是一番“苦心思”,足见批书者之心思细腻,非常人可比。

【所谓“计程今日到梁州”是也。】

此批出自白乐天诗,记得很清楚,因而未改。

同李十一醉忆元九

唐·白居易

花时同醉破春愁,醉折花枝作酒筹。

忽忆故人天际去,计程今日到梁州。

【前人诗云:“纵有千年铁门限,终须一个土馒头。”是此意。故“不远”二字有文章。】

批中诗出自范成大诗:

重九日行营寿藏之地

宋·范成大

家山随处可行楸,荷锸携壶似醉刘。

纵有千年铁门限,终须一个土馒头。

三轮世界犹灰劫,四大形骸强首丘。

蝼蚁乌鸢何厚薄,临风拊掌菊花秋。

此批更显批书人知识之渊博。

【靖“秦可卿淫丧天香楼”,作者用史笔也。老朽因有魂托凤姐贾家后事二件,岂是安富尊荣坐享人能想得到者?其事虽未漏,其言其意,令人悲切感服,始赦之,因命芹溪删去“遗簪”、“更衣”诸文,是以此回只十页,删去天香楼一节,少去四五页也。】

此批历来备受关注,许多人因此而确定批书者是雪芹长辈,不免武断。因批书者似这般“倚老卖老”,未老装老之批语太多,所以我认为“老朽”一词仍是戏语而已,而“命”字除了长辈,身份尊贵之人也可用。这样的语气,结合其它批语,种种迹象表明,批书人便是那位隐藏在曹家的贵人-废太子公主。而她在小说中的人物形象则是警幻-畸笏叟,妙玉-脂砚斋(警欢几护首,妙语只验灾)。

【靖眉:可从此批。通回将可卿如何死故隐去,是余大发慈悲也。叹叹!壬午季春,畸笏叟。】

这条批语的口吻,相比上一条,就低调很多。

【眉批:忙中闲笔,点缀玉兄,方不是正文中之正人。作者良苦。壬午春,畸笏。】

由“玉兄”及“畸笏”四字可知,此批应当成为“批书人畸笏必不是雪芹之长辈”结论之铁证。

【眉批:八字道尽玉兄,如此等方是玉兄正文写照。壬午春。】

【眉批:写玉兄正文总于此等处,作者良苦。壬午季春。】

【眉批:一“忙”字,二“陪笑”字,写玉兄是在女儿分上。壬午季春。】

以上三批虽未署名,却是一样口气,时间也一致,都应当是畸笏所批。

【眉批:语语见道,字字伤心,读此一段,几不知此身为何物矣。松斋。】

【眉批:不必看完,见此二句,即欲堕泪。梅溪。】

梁巘与郎廷槐之批连出,显示《红楼梦》之稿果然是零散借出。

【眉批:松斋云:好笔力。此方是文字佳处。】

梁巘之批简短且有力,但因没再署名,接下来就不知道是否还曾出现。

【甲旁:宝玉早已看定可继家务事者可卿也,今闻死了,大失所望。急火攻心,焉得不有此血?为玉一叹!】

此批之“可继家务事者”,显示出秦可卿身份之高贵,秦业女之虚,兼美之实。

【蒙“尽我所有”,为媳妇是非礼之谈,父母又将何以待之?故前此有思织酒后狂言,及今复见此语,含而不露,吾不能为贾珍隐讳。】

为何贾珍要这么说话?仅仅因为是相好么?恐怕批书者就知道原因。此批也可证明可卿之皇族后裔身份。

【眉批:贾珍是乱费,可卿却实如此。】

此批亦证。

【旁批:批书人深知卿有是心,叹叹!】

由此批可知凤姐果有生活原型,且与批书人关系密切。

【所谓“好事多魔”也。脂研。】

【一段收拾过阿凤心机胆量,真与雨村是一对乱世之奸雄。后文不必细写其事,则知其乎生之作为。回首时,无怪乎其掺痛之态,使天下痴心人同来一警,或可期共入于恬然自得之乡矣。脂研。】

【眉批:泼天喜事却如此开宗。出人意料外之文也。壬午季春。】

由此三批可知口气说辞皆出自一人,由“阿凤”之称喟来看,脂研与畸笏同属一人,之所以改变称呼,即是写批语的时间不同而已。在第十六回,署名“脂研”的批语共有十一条之多,我想未必抄错,也许是作者有意为之,把“脂砚”写成“脂研”代表着某个年份。

【眉批:自政老生日用降旨截住,贾母等进朝如此热闹,用秦业死岔开,只写几个“如何”,将泼天喜事交代完了,紧接黛玉回,琏、凤闲话,以老妪勾出省亲事来。其千头万绪,合榫贯连,无一毫痕迹,如此等,是书多多,不能枚举。想兄在青埂蜂上,经锻炼后,参透重关至恒河沙数,如否?余曰:万不能有此机括,有此笔力,恨不得面问果否。叹叹!丁女春(丁亥年,1767),畸笏叟。】

【旁批:园中诸景,最要紧是水,亦必写明方妙。余最鄙近之修造园亭者,徒以顽石土堆为佳,不知引泉一道。甚至丹青,唯知乱作山石树木,不知画泉之法,亦是恨事。脂现斋。】

【眉批;偏于极热闹处写出大不得意之文,却无丝毫牵强,且有许多令人笑不了,哭不了,叹不了,悔不了,难以大白酬我作者。壬午季春,畸笏。】

【眉批:政老情字如此写。壬午季春,畸笏。】

【眉批:又换一章法。壬午春。】

【眉批:于作诗文时,虽政老亦有如此令旨,可知严父亦无可奈何也。不学纨绔来看。畸笏。】

【眉批:爱之至,喜之至,故作此语。作者至此,宁不笑杀?壬午春。】

【眉批:所谓奈何他不得也,呵呵!畸笏。】

以上批语皆出自一人,为了标记重评的批次,批者才更换不同名字、注明年份。

【特为乳母传照,暗伏后文倚势奶娘线脉。《石头记》无闲文并虚字在此。壬午孟夏,畸笏老人。】

这条批注表明,有时日期变化不大,就连名字一起换,以示区别,所以才有“畸笏老人”一说。同样,只因是夏天所批,因此才有这样的变化。“畸笏老人”显然较“畸笏”要“老”很多,足见批书者之狡黠,她或许亦想以此来蒙蔽读者之巨眼!

【好极,妙极,毕肖极!茜雪至“狱神庙”方呈正文。袭人正文标目曰:“花袭人有始有终。”余只见有一次誊清时,与“狱神庙慰宝玉”等五六稿,被借阅者迷失,叹叹!丁亥夏,畸笏叟。】

【『二十二回回末总评』此回未成而芹逝矣,叹叹!丁亥夏,畸笏叟。】

这条重要批语表明,后三十回的稿子不是一次性丢的,而是在屡次借阅、传抄中丢失的。早在1767年夏,已经有部分稿件遗失,这时雪芹才去世3年。

【明明写湘云来是正文,只用二三答言,反写玉、林小角口,又用宝钗岔开,仍不了局。再用千句柔言,百般温态,正在情未完之时,湘云突至,“谑娇音“之文才见。真是“卖弄有家私“之笔也。丁亥夏,畸笏叟。】

我们发现,凡丁亥之批,都署名“畸笏叟”。

【亦是囫囵语,却从有生以来肺腑中出,千斤重。《石头记》每用囫囵语处,无不精绝奇绝,且总不觉相犯。壬午九月,畸笏。】

凡壬午批语,则仅注“畸笏”二字,并非是“畸笏叟”抑或“畸笏老人”。反之亦然,即注“畸笏”之批皆是壬午年之批。

【一段特为怡红袭人、晴雯、茜雪三环之性情见识身份而写。己卯冬夜。】

【写环兄先赢,亦是天生地设现成文字。已卯冬夜。】

【又用讳人语瞒着看官。已卯冬辰。】

【反得了理了,所谓贬中褒。想赵姨即不畏阿凤,亦无可回答。嫡嫡是彼亲生,句句竟成正中贬,赵姨实难答言。到此方知题标用“弹“字,甚妥协。已卯冬夜。】

【“等着”二字大有神情。看官闭目熟思,方知趣味,非批书人谩拟也。已卯冬夜。】

【趁着酒兴不禁而续,是作者自站地步处,谓余何人耶,敢续《庄子》?然奇极怪极之笔,从何设想,怎不令人叫绝?已卯冬夜。】

此五批较早,1759年。共同特点是都未署名,只注明“已卯冬夜”。

【一部书中,只有此一段丑极太露之文,写于贾琏身上,恰极当极!已卯冬夜。看官熟思:写珍、琏辈当以何等文方妥方恰也?壬午孟夏。】

【此段系书中情之瘕疵,写为阿凤生日泼醋回及“夭风流”宝玉悄看情雯回作引,伏线千里外之笔也。丁亥夏,畸笏。】

此处在不同年份连续批了三次,因而批者都一一注明时间,可与其它地方做对比。不难看出,批语的署名与年份,存在着固定规律,显示出批书者的自律以及心思细腻程度。

【此等章法是在戏场上得来一笑。畸笏。好!】

由上所述,只依靠“畸笏”二字,便可知是壬午年批语。

【将薛、林作甄玉、贾玉看书,则不失执笔人本旨矣。丁亥夏,畸笏叟。】

【湘云、探春二卿,正“事无不可对人言”芳性。丁亥夏,畸笏叟。】

【此书如此等文章多多不胜枚举,机括神思自从天分而有。其毛锥写人口气传神摄魄处,怎不令人拍案称奇叫绝。丁亥夏,畸笏叟。】

【神工乎,鬼工乎?文思至此尽矣。丁亥夏,畸笏。】

丁亥批语,有别于壬午年署“畸笏”二字,全部署名“畸笏叟”三字,可谓一丝不乱。

【前看凤姐问琏生数语甚泛泛,至此见贾母蠲资,方知作者写阿凤心机,无丝毫漏笔,已卯冬夜。】

已卯批,除少数署名“脂砚”二字,余者皆不署名。

【旁批:慈母爱子写尽。回廊下伫立与“日暮倚庐仍怅望”对景,余掩卷而泣。】

【眉批:“日暮倚庐仍怅望”,南汉先生句也。】

“南汉“是南野公之名。南野公,讳汉,字天章,原姓朱,其祖籍当为婺源,后占籍海盐。明弘治朝举人,除长山教谕,迁国子助教,转苏州府通判,官江西布政使司都事。为人清廉,以劳卒。著有《南野集》。“日暮倚庐仍怅望“一句,应出于《南野集》或朱家的《文会堂诗钞》。

【垂涎如见,试问兄宁有不玷平儿乎?脂研。】

此批可证“脂研”亦不是雪芹长辈或岁数大者。

【赵香梗先生《秋树根偶谭》内,兖州少陵台有子美祠为郡守毁为已祠。先生叹子美生遭丧乱,奔走无家,孰料千百年后数椽片瓦犹遭贪吏之毒手。甚矣,才人之厄也!因改公《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数句,为少陵解嘲:“少陵遗像太守欺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公然折克非已祠,旁人有口呼不得,梦归来兮闻叹息,白日无光天地黑。安得旷宅千万间,太守取之不尽生欢颜,公祠免毁安如山。”读之令人感慨悲愤,心常耿耿。壬午九月,因索书甚迫,姑志于此,非批《石头记》也。为续《庄子因》数句,真是打破胭脂阵,坐透红粉关,另开生面之文,无可评处。】

此一大段批语中,“赵香梗先生《秋树根偶谭》”是重点。赵香梗是康熙初年兖州知府,他修建了杜子美祠。后来被人霸占,香梗听说后自然非常气愤,于是改杜甫诗“茅屋为秋风所破歌”聊以解愤。这件事本来与《红楼梦》没有丝毫关系,但畸笏这里引出,说明她与雪芹在1762年也遇到了大麻烦。“索书甚迫”一语背后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件,但更说明曹雪芹与脂砚在誊清《红楼梦》时并不顺利,阻力极大。对于她这种公主身份的人来说,这样的心情完全可以理解。

【不但贾兄痒痒,即批书人此刻几乎落笔。试部看官此际若何光景?】

不少人依此条批语猜测批书者为男性,但一是没有署名和年份,而且女生就不应该有反应吗?本人甚觉不妥。

【毕肖,琏兄不分玉石,但负我平姐。奈何,奈何!】

答案马上就来了,这是男人和年长者说的话吗?

【凤姐点戏,脂砚执笔事,今知者寥寥,不怨夫!】

由此批可知畸笏先前的名号是脂砚。

【丁亥春间,偶识一浙省新发,其白描美人,真神品物,甚合余意,奈彼因宦缘所缠无暇,且不能久留都下,未必南行矣,余至今耿耿,怅然之至。恨与阿颦结一笔墨之难若此!叹叹!丁亥夏,畸笏叟。】

此批即是畸笏是中年女性之铁证了!“新发于硎”比喻初露锋芒。“新发”即是年轻美女的意思,畸笏认识了一位浙江的年轻白描美人,其才华相貌与书中黛玉别无二致,但已与官员有了婚约没时间接触,而且她不能在都中久留,已经南下了,所以无缘笔墨之交,非常遗憾。畸笏若是男性,尤其是年长者,岂能有此言语?

【逐步一段为五鬼魇魔法作引。脂砚。】

【这一节对《水浒》杨志卖大刀遇没毛大虫一回看,觉好看多矣。己卯冬夜,脂砚。】

凡注明己卯或脂砚的,都是己卯年(1759年)批语。

【作者与余实实经过。】

此批虽短,却足以证明批书者与雪芹自幼生活在一起。

【二宝答言是补出诸艳俱领过之文,乙酉冬,雪窗,畸笏老人。】

乙酉年是鸡年,乾隆三十年,1765年。

【甲眉:红玉一腔委屈怨愤,系身在怡红不能遂志,看官勿错认为芸儿害相思也。狱神庙红玉茜雪一大回文字惜迷失无稿。】

由此批可知,狱神庙一回的稿子迷失最早。

【这是等芸哥看,故作款识。若果真看书,在隔纱窗子说话时已经放下了。玉兄若见此批,必云:老货,他处处不放松我,可恨可恨!会死将余比作钗,颦等乃一知己,余何幸也!一笑】

此批更可否定批书者是男性或者长辈,而且她自己都说出来了,她与钗颦一类,也是一位美女。

【这是自难自法,好极好极!惯用险笔如此。壬午夏,雨窗】

后来壬午夏的批语不再注“畸笏老人”,换成了“雨窗”,哪那么多雨?仅仅是一个标注而已。

【且系本心本意,“狱神庙”回内方见】

此批说明,初评时尚有“狱神庙”之稿。

【大海饮酒,西堂产九灵芝日也,批数至此,宁不悲乎?壬午重阳日】

【谁曾经过?叹叹,西堂故事】

“壬午重阳”是新的标注方式。而且,批书者两次提到“西堂”,即是江宁织造府内的建筑物,是西园内聚会、用餐场所,属书房、餐厅、会客室之类。这便再次证明了批者与作者曾经生活在一起,正是江南水乡-江宁织造府,也就是后来袁枚的随园。

【靖眉批:尚记丁巳春日谢园送茶乎?展眼二十年矣。丁丑仲春。畸笏。】

1757年。

【庚辰双行夹批:伤哉!作者犹记矮□舫前以合欢花酿酒乎?屈指二十年矣。】

此条为早期评语,未署名,亦无日期,当是1754年之前的评语,按1728年抄家后二十年推算,应当写在在1748年之前。因为此条批注比较特殊,得以被众位抄手完美留存。

【庚辰双行夹批:几句闲话将潭潭大宅夜间所有之事描写一尽。虽诺大一园,且值秋冬之夜,岂不寥落哉?今用老妪数语,更写得每夜深人定之后,各处灯光灿烂、人烟簇集,柳陌之上、花巷之中,或提灯同酒,或寒月烹茶者,竟仍有络绎人迹不绝,不但不见寥落,且觉更胜于日间繁华矣。此是大宅妙景,不可不写出,又伏下后文,且又衬出后文之冷落。此闲话中写出,正是不写之写也。脂砚斋评。】

【庚辰双行夹批:余按此一算,亦是十二钗,真镜中花、水中月、云中豹、林中之鸟、穴中之鼠、无数可考、无人可指、有迹可追、有形可据、九曲八折、远响近影、迷离烟灼、纵横隐现、千奇百怪、眩目移神、现千手千眼大游戏法也。脂砚斋。】

【庚辰双行夹批:作书者曾吃此亏,批书者亦曾吃此亏,故特于此注明,使后来人深思默戒。脂砚斋。】

【庚辰双行夹批:细想香菱之为人也,根基不让迎、探,容貌不让凤、秦,端雅不让纨、钗,风流不让湘、黛,贤惠不让袭、平,所惜者青年罹祸,命运乖蹇,至为侧室,且虽曾读书,不能与林、湘辈并驰于海棠之社耳。然此一人岂可不入园哉?故欲令入园,终无可入之隙,筹划再四,欲令入园必呆兄远行后方可。然阿呆兄又如何方可远行?曰名,不可;利,不可;无事,不可;必得万人想不到,自己忽发一机之事方可。因此思及“情“之一字及呆素所误者,故借“情误“二字生出一事,使阿呆游艺之志已坚,则菱卿入园之隙方妥。回思因欲香菱入园,是写阿呆情误,因欲阿呆情误,先写一赖尚荣,实委婉严密之甚也。脂砚斋评。】

【庚辰双行夹批:一部大书起是梦,宝玉情是梦,贾瑞淫又是梦,秦之家计长策又是梦,今作诗也是梦,一并“风月鉴“亦从梦中所有,故“红楼梦“也。余今批评亦在梦中,特为梦中之人作此一大梦也。脂砚斋。】

【庚辰双行夹批:四字道尽,不犯宝钗。脂砚斋评。】

【庚辰双行夹批:近之拳谱中有“坐马式“,便似螂之蹲立。昔人爱轻捷便俏,闲取一螂观其仰颈叠胸之势。今四字无出处却写尽矣。脂砚斋评。】

这七条都是早期评语,皆署脂砚斋三字。当是1757年之前,1754年之后的批语。

【庚辰双行夹批:是不知黛玉病中相谈送燕窝之事也。脂砚。】

【庚辰双行夹批:此“姑娘“亦“姑姑““娘娘“之称,亦如贾琏处小厮呼平儿,皆南北互用一语也。脂砚。】

【庚辰双行夹批:是庄头口中语气。脂砚。】

依照上述分析,这种仅署名“脂砚”二字的批语,也是1759年乙卯之评。

【庚辰双行夹批:“汪恰“,西洋一等宝烟也。】

此烟最早何年流入中国?不得而知,但此批也能体现批者身份之高贵,普通人岂能见着此物?关于“汪恰”有两种说法:一种是说从西班牙进口的洋烟,名字就叫“Virginia”,清人音译称之为“汪恰”。另一种说法则认为汪恰代表“最好”,清代曾有个卖上等鼻烟的商店叫“汪恰鼻烟”,“汪恰”即指上等或者最好。

【庚辰双行夹批:按“四下“乃寅正初刻,“寅“此样写法,避讳也。】

此条即是曹雪芹创作《红楼梦》不可磨灭的铁证。也是较早产生的评语。

【庚辰眉批:自可卿死后未见贾蓉续娶,此回有“蓉妻回避“语,是书中遗漏处。绮园。】

可见绮园之批语出现并不晚,但与杏斋相同,同样查无此人。想来“绮园”二字,与“雨窗”相同,应当也是一种年份标记。

经检索,“绮园”出自第七十六回“觥筹乱绮园”,共出现了四条批注,分别在第33、36、53回,可以确定它就是年份标记,但究竟哪年,只能问批书者了。为何如此?其实原因也很简单,作批语时地方本来就很小,时间长了又怕忘记批注年份,于是脂砚便想出了这个办法。但有时候地方实在太小,这种标注就只能放弃了。想到这里,真为批书者一乐!

【蒙双行夹批:《五美吟》与后《十独吟》对照。】

此批也可证明《红楼梦》一书业已完成。

【庚辰双行夹批:唐诗云:“光开石棺,木可为棺。“晋杨公回诗云:“生为并身杨,死作同棺灰。“】

此批可再次证明,批书者何等博学多识。

【庚辰眉批:凤姐点戏,脂砚执笔事,今知者寥寥矣,不怨夫!庚辰眉批:前批“知者寥寥“,今丁亥夏只剩朽物一枚,宁不悲乎!靖眉批:前批“知者寥寥“,芹溪、脂砚、杏斋诸子皆相继别去,今丁亥夏只剩朽物一枚,宁不痛杀!】

长期以来,此三条批语历来都被错误理解,现在,通过以上分析便可搞懂。畸笏批中所称“脂砚”当然就是她自己。1767丁亥年最后一次大规模点评时,为了与之前几次批语相区别,都是采用“丁亥夏,畸笏叟”六字作为标识。此条批语之所以未写“畸笏叟”三字,正是由于提起了自己之前的名号“脂砚”,我们知道,这两个字是乙卯年批语的专用署名。因此,庚辰批语“前批‘知者寥寥’,今丁亥夏只剩朽物一枚,宁不悲乎!”之中未出现“畸笏叟”字样。至于后来靖批为何会出现“芹溪、脂砚、杏斋诸子”字样,那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靖批造假,二是畸笏叟也在悲伤中祭出了“烟云模糊”之笔,发泄痛苦情绪而已。因为脂砚是她自己,而“杏斋”根本就不存在。我们宁愿相信后者。

【庚辰:暂记宝钗制谜云:朝罢谁携两袖烟,琴边衾里总无缘。晓筹不用人鸡报,五夜无烦侍女添。焦首朝朝还暮暮,煎心日日复年年。光阴荏苒须当惜,风雨阴晴任变迁。此回未成而芹逝矣,叹叹!丁亥夏。畸笏叟。】

这是同回回末的批语,可证所言非虚。

总结一下:除了梁巘(松斋)两条、郎廷槐(梅溪)一条共三条批语(雁过留痕之意),其它批语均为一人所写,她是一位中年美女,与曹雪芹年龄相仿,幼年一同从江南的江宁织造府长大,是隐藏在曹家的废太子公主。在曹雪芹写作《红楼梦》的过程中,她曾经多次抄写、誊录、点评。她有很高的文学素养,不仅通读过《聊斋志异》《西游记》《水浒》《三国演义》《金瓶梅》等小说,《离骚》《庄子》《孟子》《楚辞》《左传》乃至《逍遥游》等经典,包括诗词歌赋也多有涉猎,她博采众长,融汇贯通,对《红楼梦》的理解深刻透彻,是曹雪芹的知音。同时,由于《红楼梦》是一部细节上并未完成的作品,而且后三十回陆续遗失,她在批注、整理《红楼梦》的过程中,事实上已经成为《红楼梦》这部著作的另外一个写定者。

书未完成,她的整理工作即宣告开始。1754年(甲戊年),生肖狗年,即乾隆十九年,进行了抄阅再评,书名仍用《石头记》,评语中既未注明日期又未署名,题为《脂砚斋重评石头记》。这种情况,或者说这个工作,一直持续到1756年(第七十五回回前有“乾隆二十一年五月初七对清”)。以下列明重评过程:

1、1757年,第一次重评,注明丁丑仲春,署名畸笏。

1757-1759年,会有一部分未注明日期的批语。

2、1759年,第二次重评,署名“脂砚”二字或注明“己卬冬夜”,抑或二者皆有。

在1759-1762年间,所产生的批语均未注明日期。比如1760庚辰年(庚辰本是过录本,共八册,每册卷首标明“脂砚斋凡四阅批过”,自第五回起兼有“庚辰秋月定本”或“庚辰秋定本”字样)。

3、1762年(壬午年,生肖马年,乾隆二十七年),进行了第三次重评。注明“壬午春(季春、孟春)”,或署名“畸笏”二字,抑或二者皆有。

这次点评亦有注明“畸笏老人”的,时间为“孟夏”。后来“壬午夏”的批语不再注“畸笏老人”,而是换成了“雨窗”或“雨窗”+“畸笏”。直至“九月”“壬午重阳日”。前八十回标注“雨窗”的批雨共有八条(25、26、27三回),都应是壬午孟夏或壬午夏。

这时大家就会看出来,这八场雨下的太邪乎,半天是用来做年份记号的。

4、1765年,又进行了第四次小规模重评,注明“乙酉冬,雪窗,畸笏老人。”乙酉年是鸡年,即乾隆三十年。

“雪窗”是与“雨窗”的一样安排,只不过后来没那么多时间看书了,同样二十五回,只批了一条。“雪窗”一词来自于第七十五回贾赦语中的“雪窗荧火”一词。

5、1767年,丁亥年,猪年,乾隆三十二年,进行第五次重评,皆注明“丁亥夏,畸笏叟”。

此后再无集中重评,转入零星点评。

6、1768年戊子年,即乾隆三十三年。

靖本第十八回回前有署“戊子孟夏”评语一条。

7、1771年,即辛卯年,乾隆三十六年。

第四十二回有注明“辛卯冬日”的评语一条。

【靖眉批:“应了这话就好“,批书人焉能不心伤?狱庙相逢之日始知“遇难成祥,逢凶化吉“实伏线于千里,哀哉伤哉!此后文字不忍卒读。辛卯冬日。】

8、1774年,甲午年,即乾隆三十九年。

第一回有署“甲午八月泪笔”的评语一条,属脂评。因为批语中有“……唯愿造化主再出一芹一脂,是书何幸,余二人亦大快遂心于九泉矣”之说。

我们必须感谢脂砚斋,1767年她曾经被自己“宣告死亡”,7年之后,又自己复活了!

根据以上分析,我认为脂砚斋、脂研、脂砚、畸笏叟、畸笏、畸笏老人系属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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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篇之10、脂批拾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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