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星移斗转,黑白瞒天

第12章 星移斗转,黑白瞒天

圣人,上启天命,下承地时,中顺人意。

他们每一位都是数百年一遇的英才,而到了如今这个时代,群雄角逐,贤才辈出,天地元气充沛到了极致。

人间至强者的数量也远远超越了其它朝代,堪为历朝历代之巅峰。

即便如此,当今天下的圣人依旧寥寥无几。

而每一位圣人在成圣前,都会去凝练一个属于自己的器物,伴随成圣,是为伴生圣器。

圣人都会将自己的伴生之器视若珍宝,甚至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

若非战至最终,从不轻易示人。

更何谈让外人触碰?

但是此刻,季言风的伴生圣器——山海盘,被他用君子剑强行砸碎。

纵然是在他意愿之下,这般莽撞所受到的冲击也不会轻。

这一砸,就是大半条命。

山巅上,书圣一边骂季言风不当人子,一边不自禁的露出了赞叹与钦佩之意。

他知道季言风说的棋局无解是真的。

但他说他还能下也是真的。

并且,只有他还能下!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他毅然砸碎了本命棋盘,打乱天机,从乱中为季牧寻求一线之机,这一份豪赌,除了疯子…谁还有这胆魄?

原野上,季牧咽了咽口水。

今日所见的一切,刷新了他对这世间顶尖力量的认知。

人,原来是可以做到这一步的。

震惊之余,他发现,自己现在居然还活着,他自己都觉得像做梦一样。

见了鬼了。

之前渡人劫要被咬死时,天外飞了把君子剑,这个还可以理解。

但渡地劫时,那比泰山还高的劳什子山就这么…说没就没了?

还有几道劫?

几个幺蛾子?

亏我选了这么大的墓地,不然丫的还真不够折腾的?老天爷啊…今晚儿能不能弄死我了还?

一会声势滔天一会烟消云散的,玩我呢?

这一夜,季牧经历了太多惊险。

数次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但是都被拽了回来。

要死死不成,要活活不了。

这感觉十分不好受,让季牧身心俱疲。

但偏偏,这贼老天就是不想给自己个痛快!

疲惫之下,季牧心中怒气蒸腾,索性坐在了地上,指着苍茫太虚怒骂道:“你说说,我哪儿得罪你了?杀都不想杀个痛快?行行行,不想让我痛快死是吧,有种今天就别劈死我,待小爷我先与你骂将个三百回合!”

如果这一幕,让为了他与天道赌上生死打了一晚上的书圣与棋圣二人看见,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而随着季牧的话语传出,天地间寂静了一霎。

似是被其话语触怒,天边顿时凝聚出了一片雷云。

旋即,道道天雷从那阴云中蓦然劈出,电芒闪动,滚滚雷音接踵而至,传遍八方。

三才天之劫,至!

“我*%$#%@\u0026!”季牧口吐芬芳,拔腿就跑。

但他哪跑的过闪电?

一道暗紫色雷霆瞬息而至,马上就要劈在他的身上。

什么东西能比闪电快?

棋圣的棋。

就在天雷探出云层那一瞬间,远在湖心亭的季言风怒喝一声。

“去!”

他一手持君子剑,拨乱云盘,另一只随手甩出了两枚棋子。

一黑,一白。

一阴,一阳。

一虚,一实。

其中,黑子遁入虚空,霎时不见踪影,而白子却铿铿然落在了季言风的脚边。

原野上,在季牧呆呆的注视下,一颗黑子凭空出现,缓缓落在了他的手心。

季牧一愣。

这啥玩意?

黑子触碰到季牧肌肤的那一刻,瞬间化为白色。

同一时间,远在季言风脚边那颗静静躺在地上的白子,也同时变为了黑色!

天雷这次顺利劈了下来。

但劈的…却不是季牧,而是在即将落在他身上的一瞬间调转方向,劈向了…季言风!

乾坤轮转,星象迁移。

此刻,三才最后一道劫的渡劫之人,在天道不知情的情况下,悄然换了一位……

真正的瞒天!

“没想到还是到这一步了…”

季言风叹息般摇了摇头,旋即漠然看着跨越百里迅疾而至的天雷,朝地上啐了口口水。

略显风霜的脸上,满是不屑。

他嘲弄的说道:“有种你今天就在这里劈死老子,劈不死我,你就别想再劈死我家任何人!”

似是响应他的话语。

这一日长夜漫漫。

江南烟雨,尽化雷池。

原野之上,季牧发现四周突然变得无比静谧,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恍若一梦。

但手中捏着的白子告诉他,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他一时间有些茫然。

过了许久,他看向了来时的方向,神色透出一抹无力。

季牧不可能猜不出来这枚棋子出自何人之手。

从小到大,季言风从未向季牧提及过他的身世,甚至父子谈话的时间都很少。

一旦聚在一起,除了下棋就是下棋。

每当季牧问及,马上就是插科打诨,使得季父在季牧的心中,就是个谜一样的存在。

但这不代表,季牧内心不会猜测。

事实上,在四方诸国眼中。

这个传闻中算无遗策、得之即得天下的棋圣,更是个迷!

从来没有人知道此人的脑子里在想什么,更不想被他当成算计的对象。

天下七圣之中,若说书圣是威望最高的一位,那么棋圣就当之无愧是最令人畏惧的存在。

好在棋圣二十多年前突然销声匿迹,舍弃了当朝占星大神官之位,悄然出长安,一去不归。

除了几位老友,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何处,知道了也权当不知。

更是很少人知晓他在江南创下了一份这么庞大的家业。

以棋圣算无遗策的能力,如果不想被人寻到,那么这座天下便几乎不存在能够找到他的人。

而他如果下定决心想要找到谁,整座天下,除了长安城外那座山上以逍遥入道的道士,人间便再没有能够在他棋盘上遁藏起来的存在。

恰如此时,当季言风不惜砸碎了自己的伴生器也要来藏起季牧,那么哪怕是天劫,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季牧这个人。

当然,这并不是没有代价的。

天弃之人的劫,不是那么好替的。

哪怕他是圣人。

况且季言风还是强行插手季牧的劫数,这会使天劫威力倍增,尤其对圣人这种大能来说,更是尤为严重。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转移季牧的三才劫,十死无生,一丁点存活的概率都没有。

书圣只是浅尝辄止的出了两剑,就几乎被劈了个半死,甚至到现在手还在微微颤抖。

季言风直接换了个天劫对象。

但最令季父头疼的不是怎么渡劫,而是怎么把季牧在天道的眼皮底下藏起来。

但是现在,这个看似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他做到了。

湖心亭内,季言风浑身浸透着大片鲜血,整个人看起来都摇摇欲坠。

但他毫不在意。

任凭头顶风雷滚动,他自摇头轻笑,感慨道。

“我在这人间找了你二十年,你都没有出现在我的棋盘上,既如此…我留这棋盘何用?”

季言风缓缓抬头,看了看天上。

他在这个世界里找不到她,那么便只有两种可能——在下面出了些意外。

或者…没有回到这个世界……

“硕儿与牧儿都长大了,也是…该去找你了。”

“就是…有点舍不得啊…”

他看了看东方,面色透出一抹无奈。

“不愧是天罡,祸祸能力还真不是盖的。”

“丫的人间那么多圣贤,偏偏要跑到老子这来,选择性坑爹?”

“不过…算你有眼光!”

“天若要亡你,也得先问过老子!”季言风话语一顿,目光看向季牧离去的方向,喃喃道:“你既生而为苍天所畏,那便让老子看看,你是怎么捅破这无情苍茫的吧。”

“棋盘拨乱的天机最多能维持三年,在这之后,就要靠你自己来渡劫了,为父也只能做到这里了…”这句话说完,季言风神色露出一抹迟疑。

“应该能渡过吧?”

“他老子都这么天资绝世,一家血脉应该差不到哪去才对,区区四象劫……嗯,一定可以的!”季言风不停点头,对自己的判断感到满意。

此时,十数道天雷轰鸣而至,却被一颗颗黑白棋子遮挡吞噬。

这些棋子缓缓转动,方位不停变换,加上之前遁走的一颗,不多不少,正好三百六十一颗。

剩下的棋子以天地作盘,辉映星辰,变幻出诸般图案,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遮盖在天地之间。

这些棋子个个散发着微亮的光辉,白若银泽,黑若鎏金,在黑夜里闪闪发光,宛若星移斗转。

季言风静静的立于这光幕之下,一身风霜。

他气色越来越萎靡,但眼睛却越来越明亮。

虽一身染血,面色却不改丝毫。

天官怒啸,我自等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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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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