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二、好大的灯泡

夜晚的城市景象不是一下子消散的，而是被此起彼伏的雪花缓缓覆盖堙灭的。

霸满识海的雪花，乱七八糟地忽闪着。

给人一种黑白电视节目全部播放完后雪花霸屏的浓浓既视感。

雪花晃眼了没几秒，自中央地带徐徐消散，扩充出一方圆形天地。

新的场景开始上演。

周泽天皱眉细瞅，持续延展的画面亮出一张英俊无比的脸，下一秒，这张脸变得阴邪无比，似乎正在胡作非为。

果然，画面下首一方，一张柔媚凄楚的脸庞缓缓浮现，哦，纨绔恶少当街凌辱美娇娘的戏码……英雄救美，然后以身相许？

周泽天腹诽，也就堪堪愣神一下，右拳果断出击，一拳轰碎了霸凌男，速度之快，掀起的残影都如流星一闪。

这一拳已经胜出爆头郭勋的那一拳十万八千里，那一拳制造了血泥如雨，这一拳直接把纨绔从“固液双体”打成了微尘，直接灰飞烟灭，星点不剩。

画面中被欺辱的女子惊愕的张大了嘴巴，闪现一下，随后，开窗的雪花“屏幕”重新合拢，画面敛尽。

淬体六式，前四式均以身体器脏为淬炼对象，凝神一式，旨在锤炼心神。

周泽天在凝神境遇中的表现，不上不下。

郝大凯随机输入的历练画面，大都是俗世中的庸常情景，没什么玄奥之处，周泽天的反应倒也中规中矩。

但是，最后一拳迸发的劲道，让郝大凯内心一喜：

这小子，力之如山当下层级已达最高级别S级中上，聚气之后，或许能至S级上品。

觉醒能力再强，会放不会收，终归不抵巅峰浪尖。

如此一想，郝大凯迫不及待的神色悄然上脸。

眼睛一睁，手掌收回。

没了老师的主导压制，其他三人立码受到了来自周泽天的反作用。

猛然触电般，三人手掌纷纷从周泽天身上弹开。

其实，自首式“破皮”之后，三人都心存疑惑：郝大凯研习淬体六式，几十年如一日，受惠的学员寥寥无几，但从来没有这般连三赶四的。

任何能力的提升，不都是一个循序渐进、稳打稳扎的过程吗？

如此硬杠的淬体节奏，闻所未闻，见未所见。匪夷所思。

没有新的画面展现，周泽天闭眼感悟。

恍然发觉，凝神场景画面没什么营养呀，简简单单，无外乎告诫自己不要圣母心、身陷危境要镇定，再就是面对花花绿绿的世界，要自律，至于最后一帧画面，激将出见义勇为的侠义，三观是很正，不过一想到目前仍然生疏的异世，周泽天担心恐有被“倒打一耙”的风险。

但是，这些无关宏旨的碎碎念，顷刻就被那一拳带来的震撼，轰散了。

实力提升才是最重要的。

所料不错，六式最后一式，聚气马上会开启。

静待中，郝大凯挥手示意，吴驰龙三人纷纷退后，第六式聚气，郝大凯单独教授。

郝大凯并指如剑，轻触周泽天眉心。

周泽天突然感到，一股力道窜进体内，自丹田之处，牵引出一丝气道，袅袅绕绕，引领中任由缭绕，放任中暗含矫正，就那么节节凝练壮大，海纳百川，汇聚出一道雄壮的气流，在小腹丹田处蓄积力量，逐渐蓬勃雄浑。

郝大凯细品周泽天体内那股浑厚气道，先是眉头紧皱，旋即笑意展现，内心狂喜不已。

得意外加忘形，

郝大凯作为引擎的那股气流，微微轻颤，霎时联动周泽天自身气流。

刹那间，犹如散装火药里掉进了火星子，阵阵轰鸣声自周泽天腹腔之内爆裂而起，蓄积无上能量的气力，云卷翻滚，追逐着那丝撩骚的气流，轰鸣而来。

郝大凯暗叫一声，“不好”，仓惶撤气。

流程是引领着周泽天自身气之力，缓缓游走奇经八脉，荡涤四肢百骸，不想，刚一触碰，周泽天体内之气，即刻闻风而动，气势汹汹，“但有入侵，即刻绞杀”。

郝大凯感到自己的气，被那股沛莫能御的气道倒逼着、胁迫着，一时仓惶如落水狗。

狼狈归狼狈，但郝大凯毕竟是郝大凯，依旧“以身吊虎”，全神贯注引领着气流，凶险万分的，在周泽天体内迅疾游走，一时之间险象环生。

得亏了都是人体，气道游走的路线大家基本都一样，若不然，追上就是一顿“暴揍”。

周泽天的气道太霸蛮了，深沉似海，力大如山。好几次，郝大凯都感到完了，完了。

牵引不得当，自己可真就身受重伤了，而且是内伤。空间治愈物理伤痛轻而易举，治愈内伤就捉襟见肘了。

至于周泽天，初次聚气收放失常，轻则“岔气”，重则，气力一路宣泄，一路聚势，又找不到合理的出口，必会酿成可怕的“乌龙”事件，死都是小场面，八成直接自爆。

还好，终归有惊无险，郝大凯牵引着周泽天自身的气，走完了体内角角落落，无一遗漏。

自身之气，经此一畅游，好比汹涌的江水冲刷河道，沟沟坎坎的沉沙、淤泥都被洗刷一空。

气聚内劲，凝于拳脚，力之如山，更上层楼。

感受着周泽天那世所罕见的气之力，郝大凯再一次狂喜不已。

大有多年的受气小媳妇熬成婆婆的感觉。

“气聚气散，随心而动。收！”郝大凯压下欣喜，淡然号令。

周泽天心念一动，身内气力，瞬时平静。

……

淬体六式，全部结束，算算时间，不到六个小时。

刚才忙活着，纵有意动，不可思议的念头只是灵光一闪，现在，结束了，回眸凝望脱胎换骨的周泽天，吴驰龙三人，匪夷所思的无以复加。

过程。

如此密集的锻打，相比他们的历练，完全是没有过程的。

须臾之间，周泽天力之如山达到最高级次S级上品，距离超品一步之遥，怎么可能。

面对事实，他们依然无法相信。

外界名震四方的天纵奇才，诸如郭昊天、老师郝大凯、西北一只耳，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达成如此品级。

傻憨憨周泽天一朝觉醒，异能强化空间洗礼一番，居然就大功告成。

茫然和自行惭愧，一时之间萦绕三人胸怀，无法释怀呀。

素来老成持重、又精通验算的吴驰龙都沉不住气了：

“泽天，你扮猪吃老虎，多少年了？”

“大哥，用词不当，小心裤裆！”一旁的清雅，沉思片刻，想到初见时对周泽天的不屑，本想驱散尴尬，不想出口话却着了色。

眼见的羞赧盈面，仰头冲着黑黢黢的空间，佯装看风景。

觉醒力之如山，又经六式淬炼，周泽天收获的远比他们看到的要多。

周泽天看了郝大凯一眼，郝大凯颔首应允。

沉声聚气，周泽天低吼一声，身型猛然膨胀，嗖嗖嗖，表皮扩充如气球充气，刹那间凌空悬浮于众人头顶，薄如蝉翼的皮肤居然释放白炽光芒，仿佛黑暗空间里突然旭日东升。

天地霎时豁亮。

好大的一个灯泡。

烈光之下，所有人都看到，无尽的深渊之下，还是无尽的深渊。

堪比照明探灯的周泽天一阵兴衰，人之力，还是无法匹敌自然之力。

原以为偶有心得，能看清这方空间的真实面目呢，不想，显摆了个尴尬和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