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郭公子破相了?
距离大功告成,还差最后一步,头颅和脖颈即可完成拼接。
郝大凯没急着施术完成最后一步,而是饶有兴致地赏心悦目起来。
经过郝大凯施法修复,郭勋的独首,面色惨白是惨白了点,但似熟睡一般,就差一口气,活脱脱的酣睡之人,还是做着美梦的那种。
实话实说,唐城少三之一的郭勋,可真是俊美无俦。
鼻头高挺,面部如刻,杏眼丹凤,蚕眉卧于眉骨,天生一副贵气样,嘴角上翘,一抹不屑兀自招展。
郝大凯看着看着,也禁不住扼腕叹气。
可惜了,这样一副好面皮,为什么就生在了郭家,为什么就有了郭昊天那个混账爷,为什么就觉醒了横扫花丛无敌手的欲之力。
转念之间,郝大凯觉得自己想多了。
压下惋惜,郝大凯开始完成最后一步。
罩住头颅的透明圆球,缓缓下落,头颅脖颈和身体脖颈平行之时,透明圆球微闪一下,消散不见。
郝大凯双手做环抱状,十指微微蜷缩,隔着并指距离,虚抱控制住头颅和身体开始对接。
肉眼可见的,脖颈断裂之处的血管、椎骨相遇一般,纷纷找到了断裂的那一端,一根根、一线线,相向缭绕“碰头”,徐徐连成一体,血水灌入,生气顿显。
拼线处,一线表皮游走之后,惨白脸色泛起生人才有的红润和光泽。
几近完美无瑕。
郝大凯貌似追求完美的外科医生,看到“作品”完工,嘴巴啧啧两声,又“赏玩”起来。
目光游弋到“作品”颧骨靠近耳朵的地方,郝大凯突然眸光一滞,低头凑近,愕然之色骤然布面。
一线擦破了油皮的嫩红,稍显弯曲,总长不到两公分,但清晰可见。
郝大凯双眼泛起赤红光芒,目光再次扫描那抹嫩红。
没有侥幸,郭勋复原的头颅左侧面颊,少了一线白皙的皮肤。
没必要动用非凡之力,普通人稍加注意,也能发现。
白璧微瑕,对于郝大凯来说就是功亏一篑。
郝大凯神色肃然,冥想“收尸”全过程,反复三次,还是确定自己绝对没有遗漏,密室现场,所有飞散的血肉无一漏网,尽数回收。
但是,郭勋面部的一线皮肤去哪里了?
郝大凯沉思良久,笃定只有一种可能,郭勋在异域大龙国尚未回归之时,就已经破相了。
怎么回事?
“两口子吵架动粗了?”
郝大凯没有因为刹那间的吐槽,心情好转起来。
郭勋身死的消息,他已经通过暗影人,定向投放黑市有关渠道。
所料不错,郭昊天早已知悉,肯定肝胆欲裂,怒火盈天。接下来,这个老家伙肯定会兴师问罪的。
郝大凯清楚郭勋在郭昊天心目中的地位。
郝大凯也是纳闷,郭昊天儿孙满堂,能者无数,为什么独对这个觉醒了纨绔之力的孙子疼爱有加。
做一个反派也需要精兵强将扩充势力,酒囊饭袋,不干好事,也做不了坏事。
联邦针对身死异域的觉醒者,善后抚恤简洁明快,钱帛加追封,嫌钱少嫌名薄,都可以再谈。
生命诚可贵,觉醒价更高。
觉醒者本就是联邦居民光耀门庭的担当。
地位平平之家,耗费钱帛和精神抚慰基本轻松搞定。
生者获益,死得其所。
但是,郭昊天显然不属于轻松搞定的范畴。
郭勋的背景调查资料表明:这个擅长寻花问柳的阔少,似乎承载着郭、杨两家如山的重任。特别是觉醒之后,郭昊天更是遍访东西大陆,耗费巨资网罗天材地宝,全部都用在了郭勋身上。
位列军方高层的“外公”,倾注的心血与“爷爷”不分上下。
事出反常必有妖,只是,郝大凯多方打探,也不明白“妖”在那里。
想到过往种种,郝大凯面色难看,几近苦色。郭昊天这位曾经的同门、忘年交,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让他义愤填膺,却又无可奈何。特别是最近以来的举动,越发迷深似海,难以捉摸。
整饬瑕疵,轻而易举。
但是,郭昊天这一关,怎么过?妥妥的凶多吉少呀。
况且还有杨啸天这个庞然大物。
郝大凯倍感压力山大。
怕倒是不怕,不过势必殃及学院。
虽然学院那几个老家伙很不待见他,巴不得他以身饲虎,但学院多年以来的研究成果和试炼经验却是整个联邦的心血和出路所在。
因为他而毁于一旦,或者假手郭杨两家,郝大凯是不甘心的。这一点,倒是和那几个老家伙目标一致。
联邦公众的成果,岂能容许一方豪强势力染指。
郝大凯幽幽一叹:
“说好不见,却不得不见。”
……
一觉睡到自然醒,周泽天眼睛一睁,顿觉神清气爽。
觉醒就是好呀,起床都这么干净利落的,不用和绵软的床铺纠缠不清,眼睛一睁,说起就起。
周泽天扭头一看,临床空空如也,军绿色的被子叠得四四方方,一丝不苟。吴驰龙已经不见踪影。
睡得有点沉了。
室友什么时候起床出门的?一通盥洗流程下来,肯定会有响动,自己居然毫无觉察。
周泽天没再多想,挑帘看看窗外,天色微明,时候尚早。不是自己起床迟了,而是室友起得太早了。
周泽天蓦然想起,吴驰龙应该是赶早给老师递交试炼总结去了。
如此也好。
昨晚,吴驰龙在,周泽天对原主尊容,洗漱时匆匆瞥了几眼,没好意思对镜祥观
现在可以大大方方“顾影自怜”了。
穿着睡衣,周泽天低头站在盥洗室半身镜前。
仰首细瞅前的一瞬,周泽天对原主容貌陡然升起一丝期待。
记忆中绝大多数穿越者附身的原主,基本都是那种神俊非凡,身材昂藏的存在。
原主寡言木讷的脾性,无形中影响着周泽天。
一般情况下,“木疙瘩”人设,匹配的容貌形象,鲜有惊世骇俗的,都是平平无奇的庸常面貌。
不过,诚如室友所说,他觉醒的是罕见的力之如山。
这不就是实打实的穿越福利嘛。
有此,还纠结啥劳什子容貌呀?
对于前世“颜值为王”的调调,周泽天向来颇有微词,还在论坛里大放厥词,言辞激烈地驳斥过。虽然响应者少得可怜。但周泽天固执己见,男人不该靠面皮取悦于世。
相貌只要不是歪瓜裂枣、妹子见了捂嘴跑远的那种就行。
如此一想,周泽天释然抬头。
方脸,大眼,鼻梁挺阔,嘴唇薄厚适中,下巴圆润,颌骨如削,带了几分凌厉,少了几分清秀。
想好的不在乎,但周泽天还是松了口气。
没有惊艳,没有惊吓。
相貌平平,中上之姿。
周泽天对镜自观,嘴角一抽,皓齿显露,眼眸微缩,那眼神显出几分深邃。
五官搭配起来,还是蛮神俊的嘛!
周泽天哼着小曲,洗漱刷牙。
擦拭水迹时,他发现了异样。
稍显遮耳的鬓间头发,似乎有一线压痕,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这压痕还是一圈呀。
周泽天背对着镜子,极力扭转腰身,呲牙咧嘴转动脖子,从镜面中赫然发现,压痕环绕脑袋一圈。显然是箍状物经年累月压制而成。
愣怔一秒,周泽天猛然醒悟,原主习惯戴着帽子。
全院师生,除了睡觉,原主是唯一帽不离头的人。下一秒,周泽天迅速在床铺上翻找帽子。
好不容易对照临床模版,折叠整齐的被子拉扯凌乱,平展的床单也是邹邹巴巴,鸭舌帽还是不见踪影。
思索片刻,周泽天拍一下脑门,转身摸揣裤兜,还是没有。
糟糕,帽子落在“地漏”密室了。
这原主真够邋遢的,贴身饰物,怎么就忘了呢?
周泽天严肃认真地在心底批评了原主一番。
帽子“丢了”的事情并没有搁在心上。毕竟,他已经决定要以崭新的面目迎接这个世界了。
觉醒之人,“从头开始”焕然一新,不会引起大家的过分猜度吧。
下一次试炼,如果还在,取回就好。
戴是肯定不会再戴了,-保存下来,聊作和原主缘分的见证,算是对他的一种尊重。
丢了,也就丢了,权当原主脱胎换骨的一个美好开始。
前世的“周天泽”,正经社畜,骨子里其实向往只身浪荡天涯的逍遥生活。
俊逸蓬松的半长发,一袭长衫,是梦中最经典的形象。
现在好了,就是想捏着帽子在“戴与不戴”之间纠结的可能也荡然无存,直接以崭新的面目开启觉醒之后第一天,“从头”做起,令人刮目。
周天泽宽慰着自己,内心振奋。
重新飞快地拾掇整齐床铺,系好鞋带,先出门跑步。
就在这时,一阵听似弹跳的震动声,从门口壁橱里猛然响起,隔着闭合的门柜,震动一阵紧似一阵。
原主的手机。
试炼规定之一,电子设备不许随身携带。
指纹开锁,门柜缓缓弹开,震动声豁然轰鸣。
周泽天拿起打转转手机,屏幕显示一个六位数号码,没有标注姓名。
“您好,哪位?”
对方似乎楞了一下:“泽天,起床没,速到授课室。”
室友吴驰龙的电话。
艹,原主挺能装呀,室友的电话都不存。尴尬突如其来,周泽天忍不住吐槽。
“好的。”
言简意赅,掐断窘迫。
周泽天挂了手机,翻阅通讯录。
彻底被原主的“独来独往”的闷骚整懵了,这家伙不会是个天性凉薄到家、具备“绝户之姿”的夯客吧。
通讯录中只有一个号码备注了姓名:郝顽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