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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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解完内急,拿过赵天杨高举的吊瓶,他点上一支烟美滋滋地抽了起来,我闲着无聊,便继续刚才的话题。

“既然家里反对,你为什么坚持要来这里?”我问。

他吐出一口烟圈,神色凝重:

“我说我为了退伍费,你信吗?”

我果断摇头:

“别扯犊子,你还不如说你想要报效国家,光宗耀祖呢。”

他露出浅浅的笑意:

“我确实有军装梦,不过也有别的原因,我不想去东大,至少暂时不想。”

赵天杨的话让我更为困惑,他猛嘬一口烟,垂下了脑袋:

“昨天你打电话的时候提到了现实,我也有我的现实,这里对我而言是个好地方,不仅可以逃开东大,充实乏力的生活还可以压缩我的时间和精力,促使我去忘记一些糟心事。”

“别藏头露尾故弄玄虚了,老实交代。”我不耐烦地半开玩笑。

“高二那年,我和我的同桌恋爱了,我们成绩相当,都在班里名列前茅,于是我们说好了,要一起努力考去东大,后来也确实如愿了,但也许是天意吧,不知道为什么,她父母突然花了一大笔钱把她送去了墨尔本留学,临走前,我们谁都没有提分手,我向他表明立场,我不在乎异地恋,即便是一万多公里的距离,我也可以等她毕业回国,可惜,她没有回复我的信息,电话也一样拒接,再后来,我们就不了了之了。”

赵天杨的脸上布满了阴霾,他没有发现手上的香烟已经烧向滤嘴,险些被烫到。

“我可以说说我的观点吗?”我小心谨慎地请求他的允许,怕自己的猜想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我替你说吧,她不像是被父母逼上的梁山,更像是为了前途而放弃了我。”

“看来你是个不折不扣的明白人,回去吧。”我拍了拍他的胸膛,以表安慰。

赵天杨描述的故事虽然通俗易懂,但我作为一个听客,无法透过现象去看本质,只怕那个她暗藏了难言的苦衷,使得赵天杨的想法也和我这个局外人一样偏激,我把自己代入到他的角色当中,假设这段感情石沉大海的真相是揣摩中的那样卑鄙,我绝对不会花时间去悼念,纵然做不到洒脱,我也一定能够坦然。

傍晚六点多,张厚波打来两份饭菜,赵天杨狼吞虎咽几口便回班里去了,我输完液精气神恢复了大半,放下筷子见到军医慢悠悠地走进留观室,他摸着我的额头说:

“沈崇恩,气色好多了,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我下床又蹦又跳,坚称自己可以走了,可军医没有放松警惕,对我又是量体温,又是测血压,表情仍是忧心忡忡,他命令我再呆上几个小时观察一番,张厚波面朝军医连连点头,并斜眼瞪着我说:

“服从命令!听军医的!”

我被双管齐下动弹不得,他留下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陪我聊了很多,从我的家庭到他的家乡,说起小时候和隔壁村的孩子抓泥鳅的往事,他收起铁板的面孔,毫无顾忌地哈哈大笑,我心想,如果我能拥有这样一个哥哥,那定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

或许是因为我的贪婪激怒了撒旦,他原本放下的魔爪又再次伸向我,又或许,他根本就没打算放下,先前的一切折磨,都只是对我的热身罢了。

我先是突感头晕,躺下后没多久,早上的症状又铺天盖地的袭来,

但这一次来得更猛,更快。

“军医不在办公室!沈崇恩,你这到底是什么问题啊,跟中邪了一样,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张厚波一去一回,急得抓耳挠腮:

“我去找大队长,马上回来!”

我冷汗直冒,看到张厚波似离弦的箭一般窜了出去,之后身体仿佛在极其缓慢地下坠,胸口压着的大石越来越重让我难以呼吸,四周鸦雀无声,我闭上眼,脑子里一片空白。

“沈崇恩!”

“沈崇恩!能听到吗?醒一醒!”

“沈崇恩!睁眼!”

我听到很多人在叫唤我的名字,只是实在无力睁眼。

“体温正常,血压不对,上压84,下压51。”

我感觉到听诊器在我心脏处停留,接着眼皮被手指撑开,有一道强光射入。

“不对,不对劲,像是过敏性休克,我去拿肾上腺素静推,准备送医院。”

“张厚波!你马上去把队里的救护车开过来!”

“陈忠武!我们人手不够,你马上去叫两个班长,一会儿把他抬上担架,你和张厚波,军医一起去总队医院,然后你留守在那里,有什么情况立即报告!我24小时开机!”

“是!”

“别TM愣着了,快去啊!你们两个,是不是想跟着我上军事法庭,快去!张厚波,别忘了把担架给老子拿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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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月亮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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