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葛大雷住院
鸡叫二遍以后葛大雷才睡着,睡到六点醒了,确切地说是被剧烈的胃痛疼醒的。
他有胃溃疡,年轻时落下的毛病,动不动就疼。前几年曾到省城的大医院看过,大夫说是老毛病了,没太好的治疗方法,只能靠养。
这两年已经养的差不多了,一直没怎么犯过。可能是这两天的工作有点密集,加上又没按时按点吃饭,并且昨天晚上还喝了酒,这才又犯了。
他疼得半坐在被窝里,拿拳头狠劲儿的顶着心口窝,哎吆的呻吟着。
住在他隔壁的司机老夏此时已经起来,正推门出来准备去厕所,在经过他房间时听到了里面的哎吆声,顿时心一惊,赶忙推门进来。
老夏见葛大雷的难受样儿就知道他是胃溃疡犯了,马上倒水找药,服侍着吃下去后见症状未减,并且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于是便不由分说的背起葛大雷出了房间来到外面,将其放到越野车的后车座,然后发动车便往白城子医院赶。
经检查葛大雷不但是胃溃疡犯了,还引发了急性肠炎,很快便挂上了点滴。
折腾到八点疼痛渐去,葛大雷的脸色有了些红润。他叫老夏去给东拉沟煤矿打电话,把自己的情况向他们告知,以免钟凯和唐维同着急。
老夏打完电话回到病房,跟着他一起进来的还有梁晓燕她爸梁院长。
梁院长和葛大雷十年前有过一面之缘。
当时是东拉沟煤矿的三井井口发生透水事故,一名矿工从井底救上来时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梁院长硬是用人工呼吸加祖传的银针技法给救了回来,把当时在现场的葛大雷感动得不知说啥是好,眼含着泪连鞠了仨躬。
之后俩人便再没见面,但毫无疑问彼此都给对方留下了深刻印象,以至于十年过去了都还记着。
人往往就是这样,有的人天天见面却没什么痕迹,有的人虽一面之缘却一辈子不能相忘。
两个人十年未见并没有什么陌生,相反却如老友般亲热。
梁院长给葛大雷仔细的号了脉,看了舌苔,之后叫葛大雷平躺下又按了几下胸口,边按边问了平日的饮食和犯病时的疼痛情况。
“葛局长,从脉上看你这是脾胃不和、胃有炎症。但浮脉沉,舌苔厚且发黄,眼涩发干,属肝火过剩。我给你开副疏肝理气合脾的汤药,吃两个疗程肯定见好。然后你来复诊,我再好好给你调调胃。”梁院长说。
“那太好了。”葛大雷高兴的坐了起来,说:“等我胃好了咱哥俩儿好好喝一顿。”
“好,到时候好好喝喝。”
不多时接到电话后的钟凯和唐维同着急麻慌的赶到了医院,俩人进到病房后梁院长便起身告辞了。
钟凯和唐维同见老领导并无大碍才把一颗心放到肚子里,这要是有点儿啥事的话他俩儿也不安生,责任重大呀。
葛大雷没叫俩人多待,很快就打发走了。
俩人刚走没多大一会儿女儿葛剑红风风火火的来了。
事情是这样的,葛剑红知道老爸这两天在东拉沟煤矿,她想今天赶下午过去看一下,于是上班后便到传达室给矿里打电话,准备提前告诉老爸一声,哪成想却得到了老爸被紧急送往医院的消息。
“爸,你咋地啦?”葛剑红打着哭腔问。
葛大雷对女儿的突然到来很是意外,先是愣怔了一下,随后脸上露出喜色,说:“没咋地,胃溃疡犯了,别大惊小怪的。”
“以前犯没这么严重呀?”葛剑红显然不信。
“还有点儿急性肠炎------”
“咋还急性肠炎了,是不是吃啥东西不干净?”
“没吃啥不干净的。”
“那咋回事?”葛剑红追问,随后见老爸避开自己的目光,于是想到了什么,小脸立时一变,问:“是不是又喝酒了?”
“没有------”
“肯定喝了,要不然不能这样。”
“就喝三两------”
“你说三两就得半斤,三两酒能把你喝成这样?都不够塞牙缝的。哼!你就喝吧,我肯定告诉我妈。”
葛大雷忙道:“可不敢告诉你妈,爸保证以后不喝了。”
葛大雷说完这话心里便笑,心说话刚才还跟人家梁院长说等胃好了好好喝一顿呢。
哎,喝酒人咋整,管不住自己。
要想断酒去,醒眼看醉人吧。
终是女儿,葛剑红随后去问了梁院长那问了老爸的病情,在得到确切的答复后才放下心来。紧张和担忧放下了,心情大为好转,脸色喜悦的回了病房。
她因为着急,出来时没跟冯主任和刘老师打招呼,放下电话就小跑着来了。现在见老爸没啥事,自己上午三、四节还有课,于是嘱咐老爸几句之后便回去了,走时说中午再来。
葛大雷只住了一天院。
按梁院长的要求他应该住一个星期,但他心里有事住不踏实,第二天便拿了梁院长给配的药出院回了东拉沟煤矿。
紧接着他主持召开了领导层会议,把钟、唐二人拿出的方案通过后落实下来,然后才回了市里家中。
马上就元旦了,葛大雷要趁元旦的三天假休息一下,好养足精神着手招标的事。在这之前他已经考察了几家有资质的施工单位,但那时审批没下来,便没定。
现在审批下来了,且资金到位,得敲定这事了。
当然,他能想到这几天在家也待不消停儿,会有不少人打电话或登门拜访,其目的不言而喻,为其有关系的施工单位来拉关系走后门,或送礼或是贿赂。
毕竟建电厂是个大工程,有肉可吃。
他同时知道如果自己想的话,通过这次东拉沟煤矿的转型建火电厂,就能人不知鬼不觉的腰缠万贯,成为百万、甚至几百万的富翁。
但他不能那样做,不但自己不能做,同时还得监督其他人不能做。
当然,他清楚自己在这件事上要得罪很多人,有的甚至是上面的领导。因为能来找他拉关系的哪一个没后台?且后台都会比他官大。
同时他也想到会有些眼热的、平时看自己不顺眼的人会在暗中使绊子落石头,借机整自己。
哎,整就整吧,这些年不就这么过来的,还少让人整了?
用老父亲的话说被人整是好事,可以有则改之无则加勉,退一步说至少还提个醒呢,叫自己不犯错误。
话说回来他也早想好了,自己今年五十,这年龄往上升是不可能了,说不好听的再有几年就退了,犯不上为了给谁面子而丢了原则,何况自己也不是那样人。
这是他离休之前为东拉沟煤矿近千名矿工做的最后一件事,对他来说意义重大,必须做好。
他不想带着遗憾和愧疚退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