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万事皆休

“你经过这些年的打磨，也已经有了些根基，接下来，可能你会遇到的，就不是你平时看到的那些游魂野鬼那么好打发的了...”，老鬼也不理李槐，继续说道：“我若不来，你只怕是应付不了接下来的局面...”。

老鬼正双手负后装高人，却被李槐打断：“慢着慢着，我会遇到什么？你不是说我是什么罗汉之体么？怎么还应付不了了？”

“你有罗汉之体，你会用吗？”，老鬼冷笑道。

“额...我连那是啥玩意都不知道，你这是要教我？”

“我也不会...”，老鬼扣扣头，见李槐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立马变脸：“老子又不是佛门中人！谁给你的你问谁去啊！”。

李槐心说你这个老头子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对着他问道：“那你是有什么武器要给我？一挥就天地变色那种？”。

“也没有，这世上哪有什么法器，有也拿在上面那些人手里...”，说着老鬼看看天。

“那你是有什么咒语法阵要教给我？”

“额...这个也没有...你现在灵台已锁，教你那些你学不了”

“老头，你就直说了吧，你是不是靠行骗走江湖的？”，李槐已经不那么客气了。

老鬼斜了李槐一眼：“行骗？”，只见他一个响指，砰的一声，李槐眼前多了一个人，不对，是一个鬼，那个李槐苦劝好久，也不愿去阴世的苦脸汉子，“你走不走？”，老鬼淡淡的问那汉子。

只见那汉子卑躬屈膝，哆哆嗦嗦跪在袁天罡面前，玩了命的磕头：“请大仙饶命，我这就去那阴世...”。

说着就此烟消云散，李槐看得目瞪口呆，心说我擦咧，你这群演找的牛逼啊，是演技派的啊，那磕头时的颤抖，那是影帝级别的龙套啊！

等李槐从这震撼中回过神来，果然，袁天罡又是昂首望月的状态了...

“老头，不对，那个...大仙...您到底要指点我点啥？”，其实李槐这时候已经在想，自己逃避夜晚的噩梦，放弃这个夜行人断阴阳的本事，是不是错误的了，毕竟刚才那一响指就把游魂野鬼召唤到面前跪下，是真他妈的有点帅。

“你对鬼怪了解多少？”，老头头也不回淡淡的问道。

“额，这个...我能看到他们，能感觉到他们，但是碰不到他们，他们好像怕污秽之物，他们好像有点怕我...”，李槐絮絮叨叨。

“他们怕的不是你，是你的罗汉金身，你虽然不会没有掌握使用的方法，就好像你有一台坦克，虽然你不会发炮，但是你的敌人站在你的面前，他就自然会害怕...”，老鬼这次倒是说的通俗易懂。

老鬼继续说道：“你对妖魔鬼怪一无所知，自断了灵脉，符咒阵法你也用不上，但是还好，你身具佛门神通之力，你的血液，可以锁死妖魔鬼怪，一旦沾上你的至阳之血，不论是大妖小怪，都在你的面前无所遁形，会跟你连成一脉，想跑都跑不了...”

李槐听到这里感觉有点不对劲，连忙问道：“等等，连成一脉什么意思？”。

“就是你能感觉到它，它能感觉到你，不论隔多远，你都能找到它，面对它时，它们无法遁形，你能像碰到我一样，碰到它们...”

“那就是那些妖魔鬼怪也能找到我咯？我他妈的疯啦让它们找到我？！还能互相碰到？！我他妈不要命啦？！”，李槐终于忍不住跳起脚来骂娘了。

那老鬼仿佛是说正事的时候，就格外正经：“你我皆是夜行之人，我们与妖物，就像是相生相克的循环，你不去找它们，它们也必然会出现在你的周遭，这是躲不掉的”。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你的本事越大，遇上的妖物也就越厉害，这没什么道理可言，就是天地间的规矩，能给你这十年的时间在新手村练级，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

李槐哭笑不得，还他妈新手村练级都出来了。

“你是不知道，当年我跟淳风遇到的那个东西...”

李槐心想要来了，谁知这次那袁天罡却没有仰头望月，而是深深的看着李槐的眼睛，一片悲悯之色，“唉...你只需要知道，身为夜行人，你就不是为了你自己而活着的了...”

“你们遇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李槐不禁好奇。

那老鬼居然打了个冷颤：“你可知道那《推背图》并非只有一本？”。

李槐见他说的郑重，感觉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莫名感觉一阵紧张，好像有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马上就要展现在自己面前。

“当日我与淳风推演，推到第六象，戊辰乾上坤下，卦解做：红月当空，乾坤颠倒，麒麟一出，万事皆休...”，说着轻轻叹了口气。

“红月？麒麟？万事皆休？”

“我与淳风二人，推到此处，就再也推演不出来了，我们认为，此卦的意思，就是没有以后了，麒麟一出，万事皆休。”

“那你们？”，李槐这时见老鬼情绪低落，说话声音都放轻了几分。

“我与淳风二人苦思良久，反复推演，才发现这必死之卦中蕴含有一线生机，不过，需我与淳风献祭本体，这就是我为什么跟你说你成为夜行人，就不是为自己而活着的道理了...”。

老鬼顿了顿，“当时我与淳风二人尚不知，-我们两个，是唯一的并世共存的夜行人，在我们之后的1300年中，三位天授夜行人都是各自存活在世，从来没有交集，现在看来，我们碰到麒麟，也是天地间的规律了，本事越大，碰到的妖物也就越厉害，我与淳风，一身术法几可说登峰造极，后世的三人都远远不及当年的我们，所以这个贼老天，居然给我们安排了麒麟！”

“麒麟？还真有这玩意？！”

“祖龙执掌海洋，元凤统领天空，麒麟，本就是这大地之主啊！”

李槐默然，他虽然对这个东西没有概念，但这时，也感觉到了袁天罡的颤抖。

“自与淳风推算出献祭我二人可挡麒麟现世，那《推背图》居然又可以再推演下去，我和淳风这才知道，这是唯一方法，我为大阵，淳风为阵眼，就这么，挡了麒麟1300年”。

说到这里，袁天罡神情萧索，李槐也是感到一阵酸楚，心说你看看月亮啊，你他妈这个时候不看月亮什么时候看，还有什么事能比这个更牛逼的？

李槐无法想象当年这袁天罡与李淳风二人面对天地浩劫时的感受，他禁不住问自己，如果有一天，需要我像这袁李二人一样，我能做得到么？

那老鬼似是说到了伤心处，就那么摆一摆手，原地消失不见了。

李槐心头一片忽如其来的悲戚之情，仿佛感觉这天地间，冥冥之中就给安排好了一条不归之路，凡尘茫茫，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无论是多么绝顶的人物，最后都会如同一颗沙砾一般，被淹没在人力无法抗拒的滔天巨浪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