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噩梦
奶奶火化后没两天,叔叔和婶婶就上门来了,叔叔东一扯西一扯的跟李槐唠叨家常。
婶婶在一旁冷冷旁观,大概是嫌叔叔扯了半天也没说到重点,双眉紧皱,白眼直翻,终于憋不住话,说我们今天来也没别的事,只是奶奶这套两居室的房子,是该给叔叔继承的,既然现在奶奶没了,你李槐也老大不小的人了,该出去独立自主了,那言下的意思,自然是要让李槐搬出去了。
李槐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哪里能受这样的气,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说找到住的地方就立马搬走。
婶婶想不到事情如此顺利,原本还想着搞不好要跟李槐扯皮,见他如此痛快,脸也不冷着了,连声说着虽然搬走了,还是一家人,以后欢迎经常来做客,说着就走出门外,那意思事情说好了,那也该走了。
叔叔看上去像是于心不忍,临走时塞给李槐一沓子钱,说这是一万块,你娃娃要找地方生活,就当是叔叔的一点心意,这里你也不急着搬,找到地方再说,我们下个月来收房子也不要紧,说着叔婶二人就那么去了。
李槐虽然是个朝气蓬勃的少年,但刚刚经历至亲之人去世,此刻又面临流离失所,心头也是一阵彷徨,只觉得前路茫茫,不知该何去何从。
接连下来的几天,就睡得格外的不安稳,几乎是晚晚噩梦。
这些噩梦来得很奇怪,一开始李槐还觉得有可能是受的打击太大了,一时接受不了失去奶奶的痛苦,所以导致噩梦缠身,但是后来梦越做越离谱,李槐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出问题了。
比如李槐会梦到有个人在被活剖,先是用一把铁锈斑斑的锯子活活拉开肚皮,然后把肚子里的器官一阵搅和,天知道为什么那人还能撕心裂肺的哭喊,却又不死。
还有一次李槐梦到一个人,被人吊住了双足,面朝下像炸油条一样扔进一口油锅里,那油锅深不见底,那人只有双足在外,整个人浸在滚烫的热油中,油翻开得滋啦作响。
从那以后,李槐就再也没吃过油条了。
噩梦几乎夜夜不断,李槐快崩溃了。他开始不敢睡觉,整夜整夜的抽烟,只是好像无论他怎么坚持强睁着眼睛,最终的结局必然是昏昏沉沉的睡去,然后在满身大汗中惊醒。
这天李槐梦到自己的床上忽然长出了好多细小的树枝,那些树枝就像是一条条小蛇,全钻进了自己的皮肤里,还在皮下不断的蠕动,李槐拿着刀割破自己的皮肉,将那些枝条一根一根的从身体里向外抽,却怎么也抽不完,地上那些抽出来的树枝,还在带着血肉的不停涌向自己,李槐大叫一声跳起,砰的一声,李槐终于醒来,这才发现自己从床上跳到了床下。
李槐满身大汗躺在地上,脸色惨白。
从这天以后,他的精神状况越来越差,他甚至不敢看路边的树,尤其是不远处那棵枝繁叶茂的老槐,那棵老槐现在就像笼罩在李槐心头的恶魔,仿佛随时都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李槐从它身边经过,它就一口吞掉李槐的机会。
李槐被噩梦所困,精神日渐疲惫,每日里恍恍惚惚,时间也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眼看着过了半个月,这就到了月底,想起叔叔说过下个月就要来收房,又想起婶婶那能翻上天的白眼,一时心头怒起,随便收拾了几件衣物,恋恋不舍的四处看看这个与奶奶相依为命的家,把门一锁,就那么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