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长袖善舞
027:长袖善舞
“过去能和现在比吗?现在的娃娃多金贵呀!哪个不是衔在嘴里怕化了,顶在头上怕摔了的?你们倒好,想着法儿地折磨娃娃,有当父母的样子吗?”
父亲仍旧愤愤不平,本来平时不咋爱说话的,现在却变得有点喋喋不休了。
我不想和这不开窍的老头子再啰嗦下去了,于是就吓唬他:
“老爹,我可告诉你,现在你的儿媳妇掌管着咱家的经济命脉,你要是想以后过得好一点,最好别干涉她的事情。”
“可她还说明天要去薅秧子(稻谷),秧子刚刚扬花,把花粉全搞掉了,下半年还吃个啥呀?”
老头子的口气明显软了许多。
我有点哭笑不得,心说这娘们儿跟谁打听的,居然还知道薅秧子也是一个折磨人的活:
“你给她说秧子不能薅不就完了?她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我可不敢说,万一以后她不养我那可咋办!”
老头子终于说出了他心里的话,他在村子里可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人家骂他一顿,他会装作没有听到,吃了亏也从来不吭声,总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我实在没有想到,他的心里也会藏着自己的小九九。
稻米与苞米不同,那是主要的口粮,我可不敢又让徐何给祸害了:
“那行,你去把她叫来听电话,我给她说。”
“她吃了饭在睡觉,娃娃在一边哭,我咋好去叫呢?”
老头子跟我耍起了滑头,我有点无语,正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时候,话筒里传出了小表妹的声音:
“表叔,你也真是的,老是前怕狼后怕虎的,难不成让三老表大老远地回来一趟?不是我说你,你就是欺软怕硬!村里的人你惹不起就只能忍气吞声,回到家就把气出到我二孃身上,难怪我二孃会得精神病!”
我一听情况不对,就连忙制止她:
“小表妹,你表叔就是那样的人,想改也改不了了。麻烦你去给你表嫂说一声,就说那秧子现在正在开花,不能碰,把花碰掉了就结不上果子了。”
“三老表你就放心吧,刚才我和表嫂已经谈过了,她看着很凶,其实挺好相处的。”
“小表妹,你……你表嫂真的很凶吗?”
我小声地问了一句,徐何这娘们儿对我确实挺凶,但在外面,只要不惹着她,她还是挺和气的,我有点纳闷,怎么一回到老家就变了呢?
小表妹犹豫了一下才说道:
“本来表嫂不让我说的,但你既然问了告诉你也无妨。今天二孃一出门,陈二狗的老婆老远就骂她疯婆子,表嫂听到了,过去对那婆娘说,你再骂一句试试?
那婆娘就又骂了一句,表嫂甩手就抽了她一个嘴巴,那婆娘又哭又闹,她的家里人都出来帮忙,结果全被表嫂撂翻了。
后来村长求情,表嫂才放过了那婆娘,警告她说,要是以后你再敢骂我的家里人,我就是天涯海角也要赶回来揍你一顿!村里人私下都说,看着真解恨。”
那个陈二狗是村里的无赖,没人敢惹,没有想到徐何一回去就和他干上了。不过,那家伙也是一个欺软怕硬的角色,你揍了他,隔个几天他就会来主动讨好你,称兄道弟的,亲热得不得了,就好像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哥们儿一样。
连陈二狗都挨揍了,也难怪我父亲那么地怕徐何了。
挂了电话,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困扰我多年的难题,
却让徐何一下子就解决了,真是痛快!看来在这个世界上,有时是要靠拳头说话的,比如那老美,踏平了伊拉克,霸占了阿富汗,打死了卡扎菲,肢解了南斯拉夫,全世界谁敢吱一声呢?
第二天早上,我还在睡觉,手机突然响了,接通一听,是徐何打来的:
“你那当上副县长的堂哥住在哪里?我想去一趟。”
“当副县长的堂哥?没有,只是有一个在防疫站上班的。”
“你爸说的,会有假吗?”
“那……可能是才选上的吧,你去他家干嘛?”
“你儿子不是不想读书吗?先让他在老家吃了苦头,再让他去读大学出来的大官的家里感受一下,我不信他还不想读书。”
我听了,顿时默然,她只是说了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的是:
她想“狐假虎威”。
自打我堂哥搬进县城后,我们两家基本就没走动了,她这么突然一走动,无非就是告诉村里人,我们家是副县长的亲戚,要想再欺负我们家里的老人,你先掂量一下后果。
以前我只是觉得卢慧为人处事八面玲珑,没想到她竟然也会这么的长袖善舞,只可惜文凭差了,要不然投身官场,她的成就至少不会低于我的这个堂哥。
“你怎么跟你老爹一样了,磨叽半天也蹦不出一句话来,儿子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你要抹不下面子,那就拉倒。”
“我这不是在想吗?好多年没有去过了,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好像是河东街106号吧,到了你再问问,你就说你是胡中云的亲戚。”
我堂哥怎么会姓胡呢?那是因为我父亲和我伯父是同母异父的兄弟,他们两兄弟感情好,但到了我们这一代,就淡薄了许多,就像人们常说的那样:
“一代亲,二代表,三代四代认不到。”
我和徐何都不是攀龙附凤的人,要不然当年来省城也不会去蹲桥洞。可是现在为了儿子,啥脸面也放裤兜里了,真的是当家才知油盐贵,养儿方知父母恩。
到了这一步,如果儿子还要执迷不悟,那我也真的是爱莫能助了。
刚挂了徐何的电话,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我仔细一看,又是卢慧的!
这娘们儿到底想干嘛呢?
本来我想挂了,但想了想还是接了,她不说七中育才学校有熟人吗?万一儿子迷途知返了,能去那里念书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儿子还在老家呢,过几天你再打……”
“方方被人炸啦!”
卢慧在电话里焦急地说道。
“他……被炸了关我什么事,你赶紧报警吧。”
我有些震惊,但还是装出了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他……他不让我报警,叫我先……先问问你。”
卢慧突然变得有些吞吞吐吐。
“问……问我干嘛?我又不是他的领导。”
我不解地问。
“他说……你之前威胁过他,你会制造炸弹。”
“我只是随便说说,他还当真了?”
“但如果报了警,你肯定是少不了嫌疑的。”
卢慧有些担忧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