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疑窦丛生
这边陈氏被抓进了大牢,而许三娘也是放回了家里。
于寒问林海生“何时开堂审理陈氏?”
林海生眯起了眼睛“还不是时候。”
“还要拖多久,现在已经城里的风言风语已经满天飞了。”
“这样吧,你让崔捕头去把陈老板还有常发都叫过来,还有很多细节需要再跟他二人核实一下。”
常发先陈老板一步到达县衙,见了林于二人就立马作揖摆笑“二位大老爷,我这也算帮官府破案了吧?怎么还叫我过来,我这做生意的,可耽误不起这时间啊。”
林海生说“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当然,当然知道,这里是官府县衙”
“你知道就行。这里不是你的小店,你在店里坑蒙拐骗专盯着别人的钱袋子,我管不着。但是在这衙门大堂,你要是敢胡诌乱扯,那就别怪本官按照律例行事。听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常发额头上渗出层层汗珠。
“那好,接下来我问你的话,你原原本本的据实回答,一点细节也不能遗漏。”
“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刘甲被害的那天夜里,他是何时路过你店铺门口的?”
“二更时分。”
“何时离开的?”
“三更左右。”
“那你又是何时看到陈氏在后边跟踪刘甲的?”
“就在刘甲离开还没走到前边拐弯处,我就看到陈氏躲在路边树下跟着刘甲。”
“你看到陈氏的正脸了吗?”
“正脸……倒是没有。但是我平日里经常上门收购刘府的古董家具,陈氏我也是见了多次,反正从背影看,就是她没错的。再说她那个簪子,我之前还想着向她买回来,被刘甲骂了一顿,所以我能认出来是陈氏。”
“好,待今晚夜半时分,我们去你店铺门口,重新复现一下当时的情景。你现在可以先回去了,如果有需要,这边随时传你过来。”
常发连连点头,赶紧告退回家了。常发前脚刚走,后脚去找陈老板的衙役就带着陈老板来到了衙门。
陈老板一进门,便老泪纵横的跪下道:“是我教女无方啊,她竟然对自己的夫婿下此毒手,我造了什么孽啊……”
林海生看到此番情景,本应和于寒一样的对哭泣的老人心有不忍,却莫名的感到一阵不适。
待于寒安慰老人送走以后,林海生发问道。
“你不觉得他悲伤的有些过于急切了吗?”
“自己的女儿杀人了,当爹的肯定接受不了,悲伤过度也是情有可原吧”于寒回应。
“不。我指的是不是这个,”
于寒疑惑“那你的意思是?”
“你不觉得陈氏的父亲有些奇怪吗?他似乎没有想为陈氏辩驳的意思,反倒话里话外透漏出陈氏对刘甲早已心存不满,而且在刘甲死的那天晚上,陈氏说自己在娘家住着,他却说自己休息的早不清楚陈氏中途是否离开,还暗示那天晚上陈氏一直焦躁不安,这些都不像是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在女儿尚未定罪的时候说的话。”
听罢林海生的分析,于寒也陷入了沉思。
待到陈氏被传唤过来的时候,于寒与林海生已经达成一致,那就是抛却先前的刻板印象,从细节一点一点入手,把整个案子的证据与口供再核对一遍。
陈氏从头到尾都是那几句话。
首先她当天晚上压根没有离开过娘家,
是常发想趁火打劫收购刘甲祖产,被她拒绝以后记恨于她,所以诬陷她夜晚偷偷跟踪丈夫。
其次,她父亲所说的她心神不宁是因为她担心相公独自携带大笔银两赶夜路,并且她从未在父亲面前抱怨过自己被错定终身,并且她深知自己不能生育,愧对刘家,所以并未对许三娘心存记恨。
最后,她敢对天发誓,她没有杀害夫君,簪子是怎么到常发手里的,她确实毫不知情。
陈氏被带下去以后,已经快要入夜。林海生拉着于寒,决定重新回到案发当夜,把刘甲从陈府到刘府的路程复勘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细节。
待他们二更时分路过常发的家具店门口时,看到店内有微弱的灯光,于是便敲门叫常发出来。
“二位大老爷,怎么这么晚了还来光临小店啊”
“闲扯就不必了,你好好回忆一下,现在这个时辰与天气,是否与前几天刘甲路过你店里的时候一样?”
“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也是月光高照,能看清街上的人影”常发回忆到。
“你当时看到陈氏的时候,是看到了她的正脸吗?”
“不是,我看到她的时候,她正盯着前边的刘甲呢”常发指着前边不远处路边的一棵歪脖子树道“就在那树下边,她的头发还碰到了树叶,所以走的时候头上的发簪就被树叶勾掉了。”
“然后我追上去捡起来想还给她,可是她头也不回的跟着刘甲拐弯走了”常发又补充道。
“有问题,这里有问题!”林海生右手握拳往左手重重一砸。
“怎么了林大人,是不是我哪里又说的不详细了?”常发有点怯了。
“没有没有,这次你还算是竹筒倒豆子说的比较清楚,你确定刚才说的都是当天晚上的实情吗?”林海生的眉头紧皱。
“小人做生意的,别的不说,这个记性还是可以的,再说了,这事情也就前几天发生的,记得还算是清楚”
“行,那就行。”林海生带着于寒匆忙的回了县衙。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县衙的鸣冤鼓就咚咚作响。
“大人,民妇要替人喊冤,求大人明察秋毫!”许三娘抱着一个包袱,一边击鼓一边大喊。
待衙役将其带入县衙内,林海生与于寒还未坐定,许三娘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想到许三娘现在有孕在身,于寒赶紧将其搀扶起来,让她坐在侧座。
“大人,民妇要为我家大姐喊冤,求大人听民妇一言。”许三娘悲切道。
“许三娘,你家大娘子可是曾经主张是你谋杀亲夫,你现在以德报怨无可厚非,但是也不能空口白牙随意断定陈氏无罪。”林海生言辞颇为诚恳。
“二位大人,我知道常发指证我家大姐杀人,你们可能认为她是记恨我有孕,所以杀害相公嫁祸于我。可是我现在明白了,这孩子怀在我的腹中,却喜在大姐心里了。”
“此话怎讲?”林海生示意许三娘继续讲下去。
“我回到家看到我家大姐做的这些婴儿衣物,-我才知道,她早已为刘家的骨肉,在尽一份慈母之责了”说罢,陈氏将包袱中的婴儿衣物递了上来。
于寒接过这些衣物,看起来并非短期可以完成的,他看向林海生,后者轻轻的点了点头。
二人安抚了一番,待许三娘确认,陈氏暂时在县衙里关押着,并不会被判处刑罚以后,她提出了想见见陈氏的要求并获得准许。
牢房内,妻妾二人抱头痛哭,其情之悲竟让一旁的于寒也红了眼眶。
回到书房的于寒问林海生,现在如何是好。
林海生说,“如果是陈氏想要用那把短匕首栽赃许三娘,她大可以用短匕首刘甲,然后直接把匕首放在现场,何苦多此一举另找凶器?”
“对,这是第一个不合理的地方,结合今天许三娘的证词,再加上在家具店门口的发现,陈氏的嫌疑基本可以消除了。”于寒默契的接过话头。
“对,常发所见到身着陈氏衣物,头戴陈氏发簪的人,头发竟能被树叶勾住,这就是最大的破绽。昨晚在店门口我们看到了那棵树,以陈氏的身高,举起头来勉强能够到树叶,如何能让发簪被树叶勾掉?”
“到底是谁在冒充陈氏跟踪刘甲,那个人就很有可能是凶手,能得到陈氏的衣物与贴身发簪,难道是?”于寒连忙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推测,毕竟陈老板是陈氏的父亲,并且花甲之年,身形也略有佝偻,再怎么也无法冒充一个年轻女子。
二人沉默了,有作案动机的人一个个被洗清了嫌疑,事情仿佛又回到了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