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老中生』与『辰大侠』

三个月前，一则《校园安全谁来保障——疑似精神病人袭击学生》的文章在某媒体发表，在社会上备受关注。

事情讲的是在苏州河附近的一所中学。一名初三的女学生，周末在学校参加班级的模拟考试的时候。她一个人去上厕所。待上完厕所准备回教室的时候，在楼梯上突然看到一名赤身裸体的男子。初三教室在一楼，而女生厕所在二楼通往三楼的楼梯上，男子出现在了二楼的楼梯上。女学生吓得赶紧往楼上跑。女生听到男子在后面追，由于紧张，于是不慎摔倒，眉骨磕伤出血。女生爬起来后继续向楼上跑。由于只有初三毕业班的学生在学校，所以女生一路向三楼和四楼边跑边呼救，没有人听见。最后，女生把自己锁在四楼半至五楼的女厕所。英语老师兼班主任当天负责监考。由于女生上厕所时间过长，老师觉得异常就走出教室去找。在四楼发现血迹后，最终找到了在厕所里满脸是血的女同学。由于此事，校方和警方均介入调查。据多名女生反映，她们也曾在上学或放学途中，看到过有男子向她们暴露身体。甚至有一名低年级女生说，此人曾经尾随自己几条街，最后跟到自己家门口才离开。

在警方的调查下。在学校对面的居民楼2楼，发现了一名嫌疑男子。嫌犯，男，30岁，患有精神发育不全，俗称弱智。嫌犯与父母一起居住。平时，母亲在家常年照顾儿子。事发当日是周末，父亲依旧需要出门上班，母亲由于出门买菜，就把儿子用绳子绑在了床脚上。

母亲说，她由于不可能一直贴身看着儿子，所以二十多年来一直都是用这种方式来防止儿子跑出去。自己也怕弄伤儿子，所以绑的都会比较松。二十多年来从来没有发生过意外。当天，母亲回家后发现儿子不见了，就立刻出门寻找。之后在外面的马路上发现了赤身裸体的儿子，最终把儿子带回家。

当警方在这户居民家看到嫌疑人的时候。嫌疑人下半身赤裸，脚踝处包裹着护踝。一条铁链连接了脚踝与铁床。

据推测，嫌疑人挣脱了束缚，跑到了对面的学校里。至于嫌疑人是怎么开的门，怎么跑进的学校，没人知道。据嫌疑人的父母表示，嫌疑人由于智力与精神有问题，经常会把衣服裤子全部脱掉。

其后，在让受害女生辨认嫌疑人的过程中。由于女生宣称自己惊慌过度，没有看清楚嫌疑人，所以无法指认嫌疑人。让其他女生指认暴露下体的嫌疑人时，女生及家长也拒绝出面指认。只有几个男生表示，看到过一个又高又胖的裸体男子被锁在对面的屋里，并指认他就是嫌疑人。

最终，嫌疑人被送往精神疾病中心收治。

这篇新闻在当地引起了极大关注。该地区各学校都在门口加派了保安力量。各地家长也纷纷组成了志愿者小组，轮班到进行安全保卫工作。有些学校的专职保安更是配发了防暴装备。

而网络上的信息更为热闹。各种关于此事的猜测、推理与讨论也相继出现。网络媒体没有呈现一边倒的态势，反而是持着各种观点的都有。除了把涉事人员纷纷作为责任人的声讨外，还有关于事件真相的各种猜想，其中得到最多支持的就是：『罪犯另有其人，傻子怎么能够进行跟踪呢？』和『犯罪嫌疑人的家庭才是最大的受害者，高昂的医疗费用谁来承担？他的父母以后怎么面对其他人？』

讨论的热度最终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冷却。媒体也在某高官刘某案爆出后，把火力全部转移到了打击贪腐案身上。时至暑假，学校开始放假，似乎『1到5号楼』也已经没有人记得这个几个月前发生在身边的事情了。

1号楼的1楼，也就是先前住着『弱智』的楼下。这里住着一个绰号『老中生』的半大老头。

『老中生』年轻时候游手好闲，后来打架摔断了脖子。一般脖子断了，就算不死也要全身瘫痪。但是『老中生』命硬，居然康复了。虽然没有瘫痪，但是『老中生』还是落下了经常会头疼晕眩的毛病。由于这个毛病，『老中生』被鉴定为残疾，拿着残疾补助。

『老中生』曾经有个老婆，还有个孩子，孩子是个女儿。孩子不是『老中生』的孩子，『老中生』老婆之前嫁过人，嫁过来的时候就带着一个1岁的孩子。女儿10岁的时候，『老中生』的老婆生病死了。『老中生』经常打骂这个没有娘的孩子。一天，『老中生』把孩子的衣服、鞋子、书包、课本，还有睡觉的被子、被褥、床，全部从家里扔到了街上。当天，孩子的外公把孩子接走了。

『老中生』没有了孩子，他就潇洒地过起了他的日子。他平时在街道的自行车棚看大门，没事就去看看人家打牌下棋。有一天，他由于和别人发生了口角，就把别人的自行车胎扎了。于是被街道开除了。

被开除后，『老中生』过得更潇洒了，每天早上出门，晚上回来，没人知道他去做什么了。又过了一年半载，『老中生』办理了提前退休，拿起了退休金。

有了退休金，『老中生』就过起了规律的生活。他有两个爱好，一个是在周边的学校附近蹲点，一个是去棋牌室看人打麻将。

学校附近蹲点的时间是在早上上学前和晚上放学后。『老中生』蹲点在学校后面的弄堂里。这里的学校有很多，小学、初中、幼儿园，弄堂也有很多。『老中生』最喜欢的是小学。

每当看见有落单的女生独自上下学，只要附近没人，『老中生』就跑过去，和女生搭讪，有时候还会解裤子。如果女生吓得大叫『老中生』就跑。如果女生不叫反跑，『老中生』就追。如果女生吓得傻了动不了，『老中生』就做些流氓才会做的动作。无论是跑还是不跑，『老中生』都觉得很兴奋。他喜欢听他们惊慌失措的叫声，也喜欢尾随的刺激，更喜欢女生看着他。

可是几个月前的那个新闻把『老中生』的生活打乱了，他不得不减少了一个爱好。所以『老中生』去看别人打麻将的时间更长了。

『老中生』自己也打麻将，但是打的少。第一，自己没钱，退休工资加残疾补助没有几个钱。第二，他觉得看别人打牌比自己打开心，一次能看几家的牌，有一种指点江山的感觉。

麻将室在5号楼1楼，也就是陆辰辰家楼下。『老中生』经常看到陆辰辰来打牌，但是不认识陆辰辰。

『老中生』认识麻将室老板一家。麻将室的老板和他的老婆开了这个没有牌照的麻将室。夫妻俩把家里的两间民房改成了麻将室，每间房间3张桌子。夫妻俩和女儿住在隔壁的另一间房间里。麻将室台费免费，茶水5块，杠开10块，满4把开始不收钱，4个小时重计。如果缺人，老板和老板娘自己有时候也会下场。一般总会留一个人给顾客烧开水、倒茶、抽头、计时。老板的女儿现在10岁，上三年级，放学后就在隔壁房间里做功课。『老中生』从小看着这个小女孩一点点长大。

这天是周末下午，陆辰辰来到楼下打麻将。往常陆辰辰都是睡个大懒觉，晚上来打麻将，打到一个通宵。但是今天因为晚上约了小兄弟王勇吃晚饭，于是就提前了，中午就到了麻将室。

陆辰辰上了桌子，打了几个小时后，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想上个厕所走人。可是麻将室的厕所有人。老板让陆辰辰去开自己家的门，去隔壁上厕所。陆辰辰就去了隔壁。

一进门，就看到了『老中生』背对着自己，站在老板10岁的女儿旁边，还露着半截屁股。陆辰辰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脚，踹在『老中生』的后腰上，把『老中生』踹倒在地。然后拽着『老中生』的领子就往屋子外面拖。『老中生』杀猪一样的叫，不停地挣扎。可是陆辰辰力气大，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老中生』拖出屋子。『老中生』的裤子没系，被拖得丑态尽露。隔壁打麻将的人听到了，和老板一起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房间里吓傻的老板女儿放声大哭。众人看到『老中生』这个样子，再听到小姑娘在哭，就基本猜到了发生了什么。没等老板说话，全都冲上去拳打脚踢。『老中生』抱着头，蜷在地上，护住了受过伤的脖子和头。等老板抄着菜刀冲过来，就有人抱住了老板。打人的人也分成了两批，有人打，有人劝。接着，人群里有人就有人开始骂『老中生』，说：『都是老邻居，你怎么好意思做这种事情。』这么一说就提醒了老板。老板让人看住『老中生』，接着就带着人冲去了『老中生』的家。

老板两菜刀砍在老中生的门上，把门锁给砍开了。然后蹬起一脚，就把『老中生』那有着40历史的破门连门框一起蹬开了。之后一群人冲进『老中生』的家，把所有的家具和电器全部砸烂。众人就像上次『老中生』扔自己女儿的东西一样，把『老中生』的衣服、被子全都扔到了大街上。

等到老板带着人，回到自己家门口。『老中生』已经被老板娘带的人押到了5号楼的大门口。『老中生』的裤子被扒了，跪在大街上。两只手被四个男人反扣高高抬起，头贴着地面，脖子上还压着一只手，屁股冲着天。

陆辰辰自从把『老中生』拖出房间，就被愤怒的人群挤了出来。他看到人们开始动手就跑远了，在旁边打了电话报警。警察到了后，把『老中生』塞进警车，同时要追究打人的人。这时候旁边所有人，除了老板和老板娘以外，都说自己没动手。老板拖着陆辰辰站出来，说：『是这位「辰大侠」抓住的流氓。他也没打人，其他人都能作证。』警察要陆辰辰跟他们回派出所做笔录。老板、老板娘和邻居们都保证，会给陆辰辰做证人，证明陆辰辰没有参与打人。

警察车来的时候，王勇的车也被堵在了路口。他看到了陆辰辰，陆辰辰也看到了王勇。陆辰辰和警察说要和自己的朋友打个招呼。警察让陆辰辰去了。陆辰辰就告诉王勇，今天他不能去吃饭了，让他自己去。王勇问陆辰辰：『出了什么事？』陆辰辰说：『我刚才抓了一个强奸犯，现在要去做笔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