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宁江州之战
九月十五晚的宁江州,夜静月明!
已经来到宁江州城三天的完颜活女,口含匕首,游过小河,猫着步躲在辽军营地附近的草丛,一动也不动,望向营地前方,没有壕沟,更没有木桩,土方也实不像布有地刺陷阱,只有几个拒马立于营门前,透过一道不足一人高的钩栏看向敌方营里,只有小数几个值夜的辽兵在快要息掉的火堆傍打瞌睡,衣甲也不整齐连头盔也没有带,兵器随意掉到一傍,也不见有巡夜的监军士兵,营地虽大,但帐篷不多,箭塔上方只有一张双狼头的辽旗在随风孤单飘着,也不见有值守的士兵在,此种情况已经是第三晚了。
一个穿着百夫统领服饰的辽兵自远处宁州城方向而来,蟹着脚步,“嗝,嗝,嗝”不断打着酒足饭饱的嗝逆声,眯着眼来到完颜活女所藏身之处,似是没有发现草里有人,解开裤头一股黄浓液体带着腥臭味向草里射出,完颜活女没有动任由尿液淋头,辽兵打了个尿震,正舒爽地想回帐休息时,一刀掌把他劈晕死过去后,堵着嘴被草里的人拖到远处,背过河对岸。
辽兵双手反捆置于身后,双脚也是绑着的。他是被一把闪耀着森然寒光匕首,抵在脖子上刺破肌肉惊醒的。双眼惊恐地望着持刀之人,嘴里呜呜发出声音,似是在求饶。
完颜活女也不啰嗦,用契丹语问道,帐中一共兵多小人,什么军,什么人,马多小匹,铁甲多付,主将是谁;宁江州里又是谁人为主将,兵种是什么军,多小人,甲马多小,汉兵有否?敢大声叫喊与谎报杀之,完颜活女凶狠地看着辽兵,如同饿狼盯着猎物一样。
揭开堵嘴布头的辽兵惧之,不敢不说,城外驻兵只有八百人属于熟女真部,不足二百人的甲马,铁甲兵五十,其余为皮甲,耶律谢石是营守备。宁江城主将为防守史药师奴,副将为耶律谢十,兵约一千以熟女真与渤海兵为主,铁甲兵约二百其余为皮甲,兵甲与马匹数千,刀箭兵刃大量,粮草充足,城里的军备物质就是用来防止女真叛变准备的都很齐全。
“城中操练如何?”
“这三月余未曾操练过.....“
“见狼主去吧!“一抹鲜血,掠过寒刃,溅射夜空,在圆月前留下一弯血痕。
招呼了不远处的几个女真兵前来,挖坑埋人填土平整,离去!
第二日,拉林河南岸完颜部军驻地。
在认真听完了儿子完颜活女昨夜刺探所得宁江州的禀报,完颜娄室心中狂喜,跑进军营中央大帐拜见阿骨打而去。
大帐中,约有二十多人,均是各部族首领,女真诸部靠在帐门边,完颜十一族族长分两边而坐,坐在正中央的完颜阿骨打,站起来走向单膝跪地的娄室沉声问道:宁江州当真兵力空虚?
“当真,此军情是活女活抓了个百夫统领审问所得,与亲眼所见城外营地是真的防守空虚,连箭塔上都没值守的士兵,而士兵也非契丹兵,多是渤海兵与熟女真兵为主,城里就是耶律射十有一千兵马,若能引其出城野战则可以将其歼灭”娄室跪着望向阿骨打。
“围点打缓”
“还用得着围吗?就这点城外的兵马,直接平推就可以了。”
“万一城里守军不出城呢?药师奴这个家伙胆小得很。”
“就是啊!宁江城可不好攻,城也坚固墙也高大,就是一个钉子钉在我们的命脉上,可不好打啊”
在地图前沉思的阿骨打,没有理会众人的议论声,
边踱步边思量该如何打此仗。辽军兵力虽小,但我方兵力也不多,只有五千可战之兵,一旦爆发战争还要留守部分以防其它部落偷袭,别看天祚帝这家伙沉溺畋猎,朝政废弛,边防守备懈怠,但辽国也不没有能人的,看其布兵就知道对我军早有动作了,其余部落已经在防范与钳制我部了,最主要的是高仙寿的兵马也离宁江州不远处,马力全开两个时辰就可以赶到,这战还一定要赢,赢了,各部族就会更加团结,上百年受辽人欺负的局面将会告别并扭转,辽人是可以战胜的,败了则是全部族人都要死亡,灭族之战就在眼前。这个是用血与生命去玩的赌博。
“野律射十定会出城,守备营的是其堂兄弟野律射石,只需排一队死士上城头打开城门则可,速战速决,若城破,就算高仙寿兵来也只能退兵”战将娄室站起来,对着死死盯着地图上的阿骨打,给出可战之策,消去阿骨打疑虑。
好,很好,果然是我的好兄弟,一下子说通了战事,众人均听命,只留一千五百人守备,三更造饭四更拔营五更出发,兵出三路,娄室与银河术各领军一支......
今夜没月,北风有点大还带着寒意让宁江州城外辽兵驻地的营地更加安静,正是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的好日子。
寅时,营前三百步外,黑夜中一个小火把点燃了,亮光惊扰这个本就不平静的夜,两支,三支,成千的火把一同在寒风中作妖,一张张画着恶狼纹的凶面的士兵在妖光中被照了出来,带头的完颜银河术举起狼牙大铁棒,嘴里乌拉一声,带动着千人的乌拉声策马向前方冲去,马冲钩栏碎,火起帐篷燎,风吹狼烟起,冲账刀砍头,血溅营中地。
被喊杀声吵醒的耶律射石,带着浓浓的酒意很艰难的爬出营帐,虚晃着脚步,蒙松睡眼中见一个骑着高头大马身穿铁甲高举大棒的战将向其冲来,他努力想定神看清,他是看到了,一个横着大棒印在其面上,满是红白色的浆糊状物体又很快遮蔽了双眼,肥大的耳朵里传入的除了不断的喊杀声,求饶声,风声外,还有嘭的一声,应该是头骨的爆裂声,耶律射石不知道为什么有这感觉也听很清晰,又感觉到身子是直立的不动的,飞奔来的马儿从身侧飞过,巨力把项上之物崩碎后产生的肉酱被高高带起,碎骨血肉,白物黑发,洒在夜空被火光影成了一道黑夜血弧,很有暴力美感,这是他以往屠杀敌人时最爱看的情景,不知怎的,今天又见到了,但!然后没有但是了,什么都没再感觉到了与看到了,身子也倒下去了!
“呸”了一声的完颜银河术,大喝道:都给老子,继续杀,继续喊,就算辽兵死光都给老子继续放火,马儿也继续奔跑,火给放大点,真狗养的,真这么容易杀,别把城里的家伙整到不出来就坏了!
城外的辽兵驻地是真的败得太快了,刚冲进去就基本上杀得精光的,连个巡夜的士兵都没,辽兵真的该败惨了!远在高空的上天似乎,还嫌血腥场面看不够,把火光放大给宁江州城上的巡夜的兵看,也怕他们打瞌睡看不到,故意一阵狂风硬是把辽兵给吹醒。
敲起了铜锣,飞奔在城头上到处示警。
得城外遇袭急报的耶律射十,一脚踢开值夜的士兵,披甲带矛,传令骑兵集结北城门,尽出杀敌!
同样受到警讯的药师奴,可不是鲁莽之辈,正在思量对策,分析情况,又闻耶律射十要出城救城外的辽兵,心中害怕宁江城有失,急忙跑到北城门追到了耶律射十的身前,拦住去路,拉住了他的缰绳,急道:将出敌袭城休矣!君,须保城方为上策!
早已急上头的耶律射十,那能在此紧要关头,还和药师奴,卖弄墨水,用蛇矛顶开拉着缰绳的药师奴,痛骂道,外出有我兄长在,其有万夫不敌之勇,那能这快完败,你别再耽误我,留你二百铁甲亲卫兵,呼唤你自己的汉奴都给老子上城守着,区区女真野人,甲没几具,只有破刀烂木头,就算有几千人又能耐过我手中蛇矛?别再碍事,急急退下,说完也不在理会,驱着追风宝马挺着蛇矛招呼着身后八百皮甲骑兵,出北门往火光处奔去。
耶律射十,他的自信来自手中黑铁蛇矛与天生神力,武功了得的他,一把黑铁蛇矛在手,百人难伤其分毫,长相粗狂,又爱与三国时张飞比较,辽人称其为燕张飞。生性虽鲁莽但也不笨,出城门后,派了二十快马分四路通知三十里外的高仙寿紧急来缓,并以一百熟女真人为前部小队,亲自带七百皮甲骑兵保持百步距离的马速往前急行军。
北城头上,药师奴望着远去的骑兵们只能命令四门紧闭,所有城中汉奴,无论贵族还是平民家的全部发兵器上城守备,也另所有能战的契丹男子均自行前来防守。
耶律射十与药师奴都不知道的是,在密林深处一支军队正注视着城中的动静。
倒影着火光的河水被一百熟女真人编成的小部队由北往南淌着过了河上了南岸,对面的喊杀声还在,战斗还未停止,还能赶得上救缓,带头的百夫统领只想着赶快杀过去营救,拼命催促着士兵沿着岸边往火光冲天的营地赶,就在此时一支狼牙箭穿过密草狠狠地透过皮甲射穿他的胸膛,击落马下,有节拍的嗖嗖声随之响起,纷纷穿过了半人高的草丛,怒射而出,箭箭见血,数百身穿铁甲的生女真兵露出狰狞的鬼面“乌拉”狂叫着,挥动着弯刀,狼牙铁棒,扑向辽兵,河岸上哀嚎遍野顿生。
不好中伏!
心知事坏的耶律射十,高呼退兵后,拔马就转身往城退走。
“来了就不用回去了,留下头来祭天神吧,杀!”完颜娄室一马当先,身后一千五百骑铁盔,胸铁甲兵,铁护臂的半身重铁甲兵手持狼牙铁刺棒,马挂皮甲,杀气腾腾地叫喊着乌拉,如同地狱修罗般纵马而出。
看傻了眼的耶律射十怎都想不到白山黑水的生女真有这多铁骑,当然有,这是最强的完颜三族最后的底牌军,是铁浮屠的雏形,完颜近卫铁骑兵,是女真族人半辈子的积累所得,辽国不卖铁,熟女真也不给,那就问高丽买,不给那就抢,还有燕商汉人的高价黑市货。是用兽皮,人参甚至是女人换来的杀人之铁,防护力与坚韧度一点不比辽甲辽兵刃差。穿戴之人均是神射手,神骑手,神力士,个个以一敌十都是小的了!
“噹,噹,噹“黑铁蛇矛与玄铁蛇矛,死死地来回碰撞,分开再互擦火花,两条毒蛇在电光火石间已经撕咬了几十下,斗得难分难解。
耶律射十仗着蛮力,手起矛落,蛇矛凶狠,招招重击,誓要吞敌于腹中的势头,暴喝黑蛇起,巨大的蛇头朝娄室咬去;完颜娄室,力气不敌,但盘蛇待吻,蛇缠而上,招招阴狠,一条黑白相间的毒蛇自手中而出,死死地缠斗着黑蛇。一个凶狠成性,一个阴险狠毒。
同一时间段,宁江州北门。
完颜宗干,完颜宗望,完颜宗峻,三兄弟正在狂攻北门,一队队骑兵对城头上辽兵进行着游骑抛射,羽箭漫天,城上没穿甲的汉奴,很多倒霉鬼死在流矢中,举着大盾的女真力士护着撞木,正乌拉着往城门撞去,被箭压得不敢头过城垛的药师奴,命令死守城门,雷木滚石轰下去,但只要敢一冒头就有女真箭手招呼着一箭射去,只有很小的守城器物落到女真兵身上去;女真兵也不急,只是在撞击城门没有排人上城肉搏攻占城头,似乎是惧怕那二百守在城上的铁甲辽兵,又似乎在等待什么。
南门!
完颜活女,赤着上身,背系砍刀,急速冲步向城上投射出一根长枪,死死地钉在城墙石中,深吸气,仰身跃起,双手抓枪杆,作大回环,弯腰立马下压枪杆,嘣的一声,枪身狂震;如灵猴一般跳起,曲身抱膝向后上旋转弹向了城头上,硬是飞越了五丈多高的城墙。
落地翻滚,卸去力度,手抽砍刀,一刀两个上好的人头被齐脖子砍起,溅起血水喷在只有十七岁的少年面上,是无情的,只有仇恨和杀戮的目光再找寻着猎物。一群辽兵见有敌来犯举枪便刺,活女侧身矮腰右脚向后上旋转扫起,左脚弯曲收于腹下,周身与地面平行横着急转720度,双手持刀借旋转力连挥十六道刀气,噗噗噗噗,刀出甲破,胸骨崩裂,心脉具碎--小旋风斩!刀过之处,辽兵均一一倒下,二丈见方的真空带内,没一辽兵敢上前击杀活女,城下女真兵纷纷抛上飞虎抓,越来越多的女真兵涌在南城头上,活女刀起刀落,杀神般无人可挡,砍掉揽绳放下南城门吊桥。
城外,阿骨打狂嚎一声,带头领兵往南城门冲杀而去。
北城门上的药师奴知道中计了,急令,一百亲卫铁甲兵往南门堵去。眼见,铁甲兵往南城门处堵去,活女头也不回地对同样已攀爬上城头的完颜宗弼:城头交给你!
夺过一把长刀,翻身往城下跳去,长刀插在墙上右手拖刀往下坠亮出铮铮铮的火花,脚跶城墙斜身而下。城下,面对钢铁洪流的铁甲兵,活女只有一个念头,守住城门,矮身躲过枪头,横拖砍刀往前兵送去,但刀早已卷刃只砍凹了胸甲但未破甲,只得改横为劈砍去敌兵半张面,又低腰划断另外一条敌腿,再前冲,辽兵群攻之,四支闪着寒光的枪头一起往活女刺来,一支铁枪往左侧刺来,右闪躲避,又一铁枪正往右闪方向的面门而插来,只能侧头躲闪后昂身体,枪锋擦着肩头而过留下深深一道血痕,左大腿挨一枪,右小腿见了个血洞,活女危矣!
休伤我女真小将!阿骨打的黑龙驹马快,率先冲进南门口,见辽兵围攻女真小将,心中大怒!双目亮起幽深红光,周身罡气四溅,人马合一骤然前冲,拖着地面的日月山河大刀擦地绽射出火花,抡圆挥刀向前,怒气成像,刀成狼出,数百头凶狼狼嚎着扑向铁甲辽兵--天路杀破狼!
所遇之辽兵一一碰跌,撞碎,撕裂,咬破,扑倒,砍飞,硬生生的为完颜活女冲开一条血路,救了下来。
南门城破,女真兵蜂拥而进,铁甲兵败,药师奴被生擒,宁江州城破,生女真军胜!
晨光日复日不变地升起,黑夜,月暗月明地退去!
一排排熟女真兵与渤海兵的无头尸体,倒伏在北岸河边,连成长长的白肉条子,血色碎肉时不时被河水淌荡出来,引来无数鱼儿在啃食。
一座用人头搭成的金塔恐怖的立在岸边。有很多双死不闭目的眼睛在盯着南北两岸对峙的生女真军队与渤海人辽兵,双方都没有动,只有马匹不耐烦地打着响鼻声,与那河中还在打斗的三人,场面很是鬼异。
准确来说是完颜娄室与完颜银河术在轮弱耶律射十。耶律射十当他见到阿骨打赶来时就知道自己离死不远了,就算能逃跑回去也是死路一条,更何况有个叫完颜银河术的战将硬是缠着自己打斗,打累了就换另外一个完颜娄室再上。
高仙寿的渤海兵也在黎明时分就到了,高同样也看到了对岸的阿骨打,与被绑着的药师奴,也没有动兵去救缓。只是默不作声看着三人在河里打斗着。
似乎是看厌烦了,阿骨打抽出弓箭,怒射而出,一点命中眉心,耶律射十爆额头骨死去!随后喝道,玩够了,你两个就回城洗洗睡吧,他的女人在等着你两位大爷呢,说罢!身后齐齐响起了大笑声。
阿骨打举起了手,示意众人安静,指了指已经包扎好伤口但显得很是疲倦的活女,对着南岸大声喊道:他叫完颜活女,是我女真的第一少年勇士,一人一刀杀了八十一个渤海兵,其中还有十个是铁甲亲卫兵。又指着高仙寿说,你想做第八十二个吗?
南岸的三千渤海兵是在生女真族兵高呼的“乌拉”声中转身而走的,高仙寿全程一语未发。
看着渤海兵远去的背影,迎着朝霞,阿骨打笑了,笑得很灿烂,女真族反击辽国的第一战胜了,从此女真族要在伟大的天神眷顾下强大起来了!
举起日月山河大刀,亮起寒光!身后刀光齐起,乌拉,乌拉,乌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