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喂药
轻轻推开房门,卓君念抱着被子腐着腿走到院子里,屈弱水的房间就在隔壁,她手指刚叩门,没想到门里面没有挂栓,被手一碰就开了条缝隙。卓君念咬下唇,心道,如果叫醒对方,铁定又要将被子让来让去的,索性直接给他盖回。卓君念蹑手蹑脚进去,炕上,屈弱水薄衣薄衫平躺着入睡,她把被子极轻动作为他盖上,想走时目光往他脸上一投,脚步不禁滞住了。
屈弱水倘若走在街头,并不是一个惹人注目的男子,因为他素日打扮旧衣旧帽的,扎到人群里根本不起眼。但是月光透过窗子照在他面容上,卓君念才惊然发现,屈弱水是一个极富吸引力的人,一双蚕眉峰峻飞扬,双唇微薄,眼鼻的线条凛冽清晰,有经历岁月无尽磨练后的沧桑之韵。不过他的魅力不在于外貌,而是整个人散发着月光般的温和与大气,犹如一池春水,你能吹皱表面涟漪,却激不起他内心的波动。
卓君念悄悄掩门离去,回到屋子里躺下,这两天的经历有着梦一样的离奇,先是被休,再巧遇屈弱水,她厚着脸皮强自寄人篱下,幕幕场景一页页在夜的沉静中掀开,突然,这份回想在某一页停顿,令她心生留恋反复过滤,因好奇而不断思量琢磨。那个亭子里吃梅花饼的男子到底是谁?她将他当成了段王爷,并请求他写一纸休书,他为何不辩明解释?当她想到他脖领后斜插的那把扇子时,窃笑在不知觉中含到嘴角,慢慢的,脑中昏沉,她重新入睡。
清晨,卓君念一醒就觉得身上沉了,被子重新盖回来,她猛的坐起,刚要下炕,屈弱水已经端着药汤进来,“别动,趁热喝了。”
“你进来都不敲门的!”她把被子一直扯到颈下捂着。
“你昨夜去我房里也未见敲。”他坐到旁边,勺子搅动着,一边轻吹一边说道,“这伤啊,不严重,但是有一点,头三天不要乱动。”他意有所指看她眼后,舀起一勺道,“来,赶紧喝了。”
“我自己能喝。”卓君念鼓下腮帮儿,把碗拿过来,“屈老大夫,您忙您的,我不习惯让人盯着喝药。”
“不行,”他连拒绝人的话说出来都那么轻远,“我之前在王府给你开的药,你都倒了,我这一走,你铁定又不喝。”
“你怎么知道?”
“你体内有无药性都不知道,我也不必吃这碗饭了。”
卓君念白他一眼,皱眉将那勺儿喝入口,眉头顿时舒开,再舀两勺笑道:“原来不苦的。”
“怕你口刁,特地煨了糖。”
“嘿嘿!”
“我去院里捣药,你喝完把碗放这儿,一会儿我回来取。”
“嗯。”
卓君念几口将药喝完,腹里温热极是舒坦,她听到石磨碾子的推动声后,将窗子掀开朝外瞅,屈弱水手心向下作势一按,喊道:“天冷,关上。”
“不关,我一人闷得慌。”
屈弱水将石盆儿往近处一搬,坐到她窗下捣起石锤,说道:“掩上,我陪你说话。”
“嘿嘿!”卓君念满意的扣上窗,只留一丝缝儿。
“屈弱水?”
“嗯?”
“你行医很久了吧?”
“嗯。”
“有多久?”
“你能想象多久,就有多久。”
“喂!”她猛的把窗子打开,头露出来不满道,“你知不知道你这点很让人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