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冒这件事

感冒这件事

时值盛夏,屋里闷得可以,感觉自己再闷着,这感冒先不说能不能要了自己的小命,光捂着可能就会憋出别的什么病来,于是出声道:“恩人,能不能把窗开开。”

王谢氏听得眉头一挑,风寒这病见不得光,开了窗是闲死的不够快?或者说这人落水里怕不是故意的?是志在寻死?怕是有这种可能,死了到不到紧,要紧的是死在自己家里,风言风语一传,怕是再难辩解。

于是在金谷感激的目光下走到窗边,紧了紧窗棂。

金谷:……

“恩人,这里憋闷得很。开开窗让空气流通能让我的感冒好得快点。”

空气流通,顾名思义王谢氏大概能明白一些,不过……

“感冒是什么?”

“感冒就是感冒发烧啊。”

金谷已经感觉到自己已经有些脑袋发晕了,但还是忍着身体的不适说着。

紧接着他仔细打量一番王谢氏,想要细看什么人连感冒都不知道。一看就不怎么富裕的打扮,过于宽大的衣裳明显的不合身,应该是家里男人的衣服,而且还带衽。

惊了。

带衽的衣服?

这是什么汉服爱好者,现在汉服圈子已经开始流行这种调调了吗?而且衣服朴素的可以,返璞归真了这是。

他又看向了二丫娘一旁的窗,应该纸糊的,也是复古的可以,不过这纸质量不怎么样,透过阳光感觉坑坑洼洼的,而后环顾四下,全是木制的家居用品,没有电线,没有家电,屋子中间有一个陷坑,里边满是灰烬尘埃,满满的都是,还有这都快被烟熏得入了味的屋子,黝黑一片。

自己是流落到了什么与世隔绝的小山村了吗?

这复古的衣服让金谷有了不好的想法,“恩人,现在大概是什么时间了?”

“时间?”她看了看窗外的天光,“申时三刻,应该是。”

倒吸一口凉气,心里凉飕飕的,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远去。

记得现在玩汉服的怎么说也是有点小钱的,玩得再疯也不会弄这么一间屋子来满足自己对古代生活的向往吧,虽然自己没有接触过这个圈子,但是好歹那些衣服也都是裙带飘飘如仙,怎么会像眼前这人一般穿着粗布麻衣的古代衣服,而且这屋子生活气息浓厚,桌椅板凳都没有灰尘,除了黑乎乎的墙壁,地面也是扫得干干净净,说明是经常有人居住的,这是废话,这人恩人的家的样子,没人气怎么行。

可惜找不到一件现代家具或者物品。

愣了好一会儿,中间王谢氏也没有打扰他,调整好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淡淡的异味涌入鼻间,金谷只觉得这一切都显得有些苦涩,道:“恩人,感冒就是风寒,开了窗或许能让我好得快些。”

听得金谷这么说王谢氏不由得反驳,“齐大夫说你这病见不得风,你再忍忍过几天就好了。”感冒确实不宜着凉,但是看着窗离床那么远,金谷接着说,“不碍事,现在天气炎热,着不了凉的。”

王谢氏见他坚持便给他开了半面。“谢谢恩人。”王谢氏也不矫情,点点头就当作应了。

房间归于沉静,气氛有些尴尬。

看来这位恩人也不是什么健谈的人,陌生病人醒来不应该是先了解一下来历,姓名什么的吗,虽然人家不再说话,金谷却想着先问一下名字先,“在下金谷,黄金的金,稻谷的谷,敢问恩人名讳。”

“谈什么名讳,金郎君称村妇王谢氏便可。”

“王谢氏?恩人名字可真是古怪。”

金谷是个历史小白,对历史的认知基本只有课本上的那些内容,谈些奇闻趣事金谷可能坎上三天三夜,而对于一些课本上的知识再深入一些他就只能是跟着两眼一抹黑了。

王谢氏中的王是夫家的姓,谢是女方的姓,后边再跟上一个氏,这就是古代女子嫁人后的名字了,这是男权强化的体现,在古代男性是承担主要劳动力的,也是守护家庭财产的重要力量,家庭地位自然会比女性要高,身为依附关系的女性在向外人介绍自己时就会把自己姓放在夫家的姓后边,是为尊重夫家,只是这些都在金谷知识范围之外了,所以他就只能顶着王谢氏的质询的眼神,无措的摸摸头。

穿越生活还没开始就遭受挫折,金谷暗暗为自己的未来感到揪心,他已经开始相信自己穿越了。

没记错的话是跟着公司在河边野餐的,迷迷糊糊的就感觉落了水,再醒来就是这里,来时的记忆苍白一片,像是隔着一层雾,看不透也记不清。

神奇!

金谷只能是这样评价。

过了一会儿,王谢氏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来了一位小女娃,也是脏兮兮的,手里端着一碗稀粥,来到金谷床边举着碗脆生生的喊:“叔叔,请用饭。”

“谢谢,我叫金谷,你叫什么呀?”年纪不大的小孩子,还挺有教养的样子。

“叔叔叫二丫就好,娘亲就是这么叫的,娘亲说了,她还要去地里,让二丫来照顾叔叔。”怕不是要帮着带小孩吧,他想。

结果小丫头有模有样的拿着勺子舀了一点稀饭,吹了吹送上来。

感情是真的要照顾自己,让一个小孩喂饭,金谷觉得有些别扭,抢过碗自己吃。

也许是几天没吃饱饭的原因,感觉有点饿,吃的还挺香,就是没什么味道,吃完了才发现小丫头在一旁吞着口水,才想起来还没问过人家吃了没,就礼貌的问了一声。

“没呢,二丫不饿,叔叔吃就行,二丫晚一些再吃。”

金谷心里一动,这娃怎么这么懂事,这农村教养也太好了,不会是哪个疯子把自己抓起来拍‘楚门2’吧?虽然他还有着自己的猜测,但是......

“已经没了吗?”

“没有了,叔叔还想吃吗?”

金谷忽然觉得有些苦涩。

这是什么穿越,过得也忒惨了,刚来就是病号,饭还吃不饱,而且看样子是这娘俩舍得口粮来养着自己,焦虑忧愁、饥饿感和罪恶感侵袭而来,让金谷的内心有些煎熬。

好在两天过后金谷的感冒就好了,不好也不行了,在和两人的交流中得知这个家里的男人没了,而且近年来都是王谢氏一人在劳作,现在晚上还得去田间守着,辛苦得不行,他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而且孤儿寡母轮流照顾自己,他觉得再废人也不能这么废,于是等着王谢氏带着二丫出门后就打算出门看看。

刚出门就遇见了其他村民,一些人就知道了前些日子染病的那个外来户被二丫一家救活了,当时在场的人也不少,虽然换了身粗糙布衣,但是本人那怪异的模样还是有不少人都还记忆深刻,不时被人有意无意的撇上一眼,让金谷感觉有点不舒服。

于是,他看准笑得最欢的几人走了过去。

那是一个脸上带着不羁笑容的男人,带着痞气。这两天在和二丫聊天说话的过程中对村里的人有了些许模糊的认识,这人应该就是被称为王二癞子的王小波了,见得金谷走了过来他笑得愈加放肆,还没等金谷走到面前呢,这王二癞子就招呼自己的两个好兄弟围了过来,紧接着就抢白道:“小子你是来给那娘们讨公道的吗?”那嚣张的语气让得想好了说词的金谷都微微有些一滞。

这人怎么知道自己干了坏事还这么嚣张的,看来这不是作为恶作剧,而是怀了存粹的坏心思,那揍起来就不会有心理负担了。

三个人若无其事的围成了一个三角,见得金谷不说话,他“tui”的一下吐了口痰落在金谷的草鞋上,粘液顺着草鞋缝隙滑了进去,粘腻腻的。

金谷任旧不动声色,腰间一股巨力传来,被后腰的人踹了一脚,踉跄间就单膝跪在了地上。

不讲武德的家伙,狠话都还没放就开始打,一点街头道义都不讲。

王二癞子见得机会右手猛然抽下,很明显是想要抽脸的,金谷暗叹了一声可惜,而后就被结实一巴掌抽到了脸上,打人打脸还是很有杀伤力的,只不过对心里的伤害比较大,而金谷觉得这样打脸的手法有点太小儿科了些,但还是被抽的一阵恍惚。

不过,机会来了。

为了能抽到金谷的脸,王二癞子弯着腰,于是被金谷看准机会往下一拉,抬起右手就往他肘关节猛击,快速起身用膝盖顶着他的脖子,趁机往他脸上梆梆给了两下结实的,在王二癞子的惨嚎中就地一个翻滚躲过了后边来的攻击,跑前两步操起了家伙......一把竹扫帚。

一人扶起王二癞子一人紧跟金谷身后冲了过来,看着往脸上横扫过来的帚面,冲上来的这人赶紧抬手来挡,开玩笑,扫帚上那四散的枝节扫到脸上就算避过了眼睛也免不了脸上被刮出几道血痕,更遑论金谷是卯足了劲在抽,于是,他挡了脸却没防住金谷暗搓搓结实的一脚。

场面有些诡异。

王二癞子觉得三个人一齐上揍这家伙一顿杀杀他的威风,已经够了,不曾想这外来的汉子有两下子。

其实关于为什么要这么针对王谢氏母女俩王二癞子也不清楚,他只是在凭着感觉做事。

只要让王谢氏那个女人知道不是随便找个男人就能逃出自己掌心就好,虽然人是自己塞过去的,但是想到这家伙不仅没病死还活过来了,而且跟着在王谢氏家里住了好几天,王二癞子心里就不舒服。

王铁柱在的时候他不敢动,有啥想法都偷偷藏心里,打不过也不敢打,王铁柱实在是太壮了,像头牛一样,这一点从金谷身上穿的衣服就可见一斑,快一米八的身高穿上王铁柱的衣服还是松松垮垮。

当知道王铁柱死在边境的时候王二癞子那颗沉寂的心思就又活泛了,龌龊的心思在心里滋生,和金谷这样的外来户不同,当年他还是见过王谢氏原本的样子,不像现在脏兮兮得模样。

王铁柱当时的婚礼办得很是热闹,大鱼大肉管够,亲朋乡邻齐聚,所以在闹王铁柱洞房时一群人起哄见到了当时花容失色的王谢氏,那精巧的面容略施粉黛,温婉而又可人,蹙起的弯弯细眉魅惑横生,在昏黄灯光下而显得深邃的眉弓衬得巧鼻愈发笔挺,粉黛红盖,俏丽佳人。

那是王二癞子觉得自己见过得最美的女子,只是可惜,即使王铁柱的噩耗下来了还是没给过王二癞子好脸色,或者说谁的好脸色都不给,受人欺负也只是退让,这是一个柔弱却是坚韧的女人,只是可惜王二癞子不明白啥是坚韧,几次三番示好却是只能吃上闭门羹,最后恼羞成怒,处处刁难母女俩。

金谷不知道里面的那么多门门道道,只是听二丫说这人可恶,不时骚扰娘亲,晚上还会翻墙进来吓唬人,所以今天遇上了得为自己恩人出口气。

先前王二癞子见得这愣头青自己撞上来,正好合自己的心意,就想教训一顿,打残了更好,那样这外来的汉子自己就会跑了,那母女俩留在村子里还不是任由自己揉捏,只是结果有些出乎自己的预料......

而这边,小时候打架不断的金谷还是知道打哪里能够让一个人最快的失去反抗能力的,如果不是为了考大学,金谷觉得自己已经早就统一门口条街了,当初为了那条街金谷可是特别练过的,拜了个师傅学了散打,《无限制格斗术》更是手不释卷,可惜后来被老头绑起来抽了两天,也哭了两天,而后金谷才弃武从文,如今打打村里的小混混还是可以的,虽然狼狈了些。

拆下扫帚,留一根有一头削尖了的木棍,四方的切面在顶端形成尖角。

操起家伙又和三人扭打在了一起。

终于,抽断了棍子气喘吁吁的金谷停了下来,顺手丢下两截木棍,看着周边畏惧的村民再看看自己双手的血迹,金谷觉得自己像个煞星,刚来几天就见了血,暗道晦气。

朝着王二癞子吐了口口水忍着疼痛就往家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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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在人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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