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年代锦鲤文炮灰一家2
江青舟愣愣地抬眼望向四周,都是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眼前这个抱着湿漉漉的被子,眼含担忧看着他的妇人,他再熟悉不过了。
是丽表姑,是这世上为数不多真心对他好的人,记忆中她总是偷偷给他塞个鸡蛋或者杂粮饼子,还会叮嘱他吃完了再回家。
众人见江青舟傻愣愣的样子,全然没有了平时的机灵劲儿,不禁都担忧了起来。
“这孩子不会真吓傻了吧?这要让江三两口子知道了那得心疼成啥样啊……”
还别说,江青舟还真是吓得回不过神来,前一刻他还是个植物人,下一秒就在水里扑腾,靠着本能游到了岸边。
等等…他会游泳吗?他记得他到死都没能学会游泳,就仿佛对水有着天然的恐惧。
还有,这是他的手吗?
好小,大概是三四岁孩子的手,好白…还好胖,手心上还有被沙砾刮出的细小血丝,好似白玉有瑕,看着就让人心疼。
他有这么白胖过吗?
江青舟忍不住看了眼还被江老太抱在怀里的江青玉,怎么感觉他好像比江青玉还要胖一点?
还没等他想出一个所以然来,他整个人就被突然冲进来的女人给抱起来了。
为什么说是冲进来呢,因为来人的速度快得就像是百米冲刺一样,他被抱起来不到两秒,就被女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
“宝宝,有没有伤到哪?跟妈妈说句话。”
听着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她落在自己身上的轻抚都是轻轻柔柔的,仿佛害怕力道大一点就能弄疼他。
妈妈?他有妈妈吗?
岁禾也没打算在此地纠缠,蹭了蹭孩子的额头,果断决定先带孩子去村医那儿。
被蹭懵的江青舟,就这么被貌似是妈妈的女人抱着,身后的江老太气急大喊,“你们俩没看到你侄女也落水了啊,看大夫带上玉宝啊。”
只可惜,岁禾是江家的奇葩,对江老太的话是置若罔闻,气得原地跳脚。
一直到两母子从村里那儿回来时,江青舟整个人还是半懵状态。
这倒不是他傻或者接受能力弱,而是他死的时候是九零年,死前还在病床上躺了五年,完全没有被后世的各种穿越重生的文学作品荼毒,接收了一辈子唯物主义教育的他,对重生这词很陌生,只觉得是庄生梦蝶,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依旧是那个熟悉的江家,村里为数不多的砖瓦房,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但一切都是陌生的,怀抱是陌生的,温暖也是陌生的,上辈子这些都存在过吗?
江青舟强忍着羞耻,被岁禾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拿着毛巾囫囵地擦干净,整个被套进绵软暖和的衣服里,又被塞进被窝才算完事。
许是见他一直不说话,女人脸上难掩担忧。
“宝宝是不是吓坏了,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没,没事。“江青舟见女人担忧不已,还是开了口,软糯的童音都挺得有几分艰涩。
岁禾坐在床边,轻抚了下江青舟的额头,柔声道:“宝宝要是累了就睡一下,睡醒了妈妈给你做鸡蛋羹吃。”
闻言,江青舟缓缓闭上了眼睛,倒不是他听话,只是他需要时间来整理一下纷乱的记忆。
见江青舟睡着了,岁禾慈和的眼神像染了墨,一下子就低了好几度,随后便轻手轻脚地走出了门。
出门就见江家一大家子都在客厅坐着,江老太端着一个搪瓷杯子,杯子里溢出氤氲的热气,和淡淡的麦乳精的味道,正小心翼翼地哄着江青玉喝,一张老脸心疼得皱成了菊花。
而此刻抱着江青玉的妇人,就是江家老四的媳妇,她同样是一脸心疼地看像怀里的宝贝疙瘩。
柔美的侧脸仿佛带了柔光特效,乌黑的墨发用绣花手绢绾着,颇有几分秀雅,一点乡土味都没有,用村民们的话来说,就是看起来像吃公粮的城里人。
没错,这江四媳妇林晚是城里来的知青。
见岁禾出来,首先朝两人发难的是江家老大江卫国,这也是被江老太洗脑,不惜一切宠团宠江青玉的一员。
“老三家的,你家舟娃子怎么回事?怎么能带着玉宝去河边呢?”
一旁的江老二江卫民的眼珠子转了下,余光瞟了眼死盯着岁禾的江老太,连忙附和。
“对啊老三,玉宝最听话了,平时连井边都不去的,怎么今天跟舟娃带一块就落水了呢?她可不是你家舟娃,不会水!”
“玉宝可是老四唯一的血脉啊,要是出了什么事,我都怕他半夜来找我们!”
老二媳妇和江老二是一丘之貉,她的眼珠子还往门口处拴着的半旧自行车上看,恨不能将眼珠子扣了粘上去。
这老三家的怎么去了一趟镇上,就弄了辆自行车回来?
岁禾可不会和它们打马虎眼,她是出了名的‘一根筋轴到底’!
舟宝似乎是真受到惊吓了,什么都不肯说,本来她还只是想弄清事情原委,但她这还没开口问呢,屎盆子就往她儿子头上扣了。
呵呵,那她还客气什么?
“舟宝也是我和卫礼唯一的血脉啊,他要是出了什么事,不用等我们到地下,我现在就找你们……”
岁禾话还没有说完,江老太手中的搪瓷杯就往桌上一磕,“姜岁禾,你什么意思,跑老娘这兴师问罪来了?”
江老太一插腰,就拿出了滚刀肉的架势,“玉宝那么怕水,定是舟娃带她到河边的,他一个做哥哥的都不知道看好妹妹,亏得玉宝对他那么好,有颗糖都想着分他半颗……”
说着,江老太又开始叨叨江青玉对江青舟又多好,仿佛江青舟就合该给她当小厮似的。
起初,岁禾这些言论还会觉得颠覆三观,他们儿子只比江青玉大两个月,在江老太眼里,就好像天生欠了江青玉似的。
岁禾觉得和江老太胡搅蛮缠没用,她转头看向正抓着林晚头发玩,神情还有些颓靡的江青玉,轻声问道:“玉宝,告诉伯娘,你和舟舟怎么会跑到河边去?家里没有人吗?”
这话问出,岁禾的三个妯娌,以及江老太脸色都不好看起来。因为岁禾和江黎今天要去镇上,那是昨天就报备过的,那今天带孩子的就应该是没去上工的人。
偏偏,江老太到村口和人唠嗑去了,老大家的回了一趟娘家,至于林晚,也跑镇上去了,除了江老太谁也不知道她去干嘛,那么看孩子的理应是老二媳妇。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老二媳妇李大翠。
李大翠脖子瑟缩了下,“我……我这不是听大队里说赵打虎打了一只野猪,想着去看看能不能分肉,我当时吩咐了玉宝和舟娃不能去河边玩的!”
她越说越小声,“我们村的孩子不都是这样四处撒欢的嘛?哪有不错眼盯着的!”
这时,江青玉好似也被林晚安抚了,清泠泠的眼睛看着岁禾,整个粉粉嫩嫩,像早春打出来的软白糯米糕,看着让人心头发软。
“三伯娘,舟哥哥说河里有鱼。”
这话也甜丝丝的,可岁禾听着怎么觉得那么奇怪呢?
她岁禾作为拥有父母上个资格证,资格考试还是满分的人,对自己的教育那叫一个迷之自信,她虽然早早就教会了孩子游泳,可也一直叮嘱过他不能到河边玩耍。
“听到没有,听到没有,是没吃过鱼咋地,馋成这样,还带累了玉宝!”江老太像是揪住了岁禾的小辫子,嘴里喷个没完。
“这就是你教的孩子,还不让我插手,我看你教得有多好,又懒又馋的,小心享福享早咯!”
岁禾后退了两步,免得被江老太的唾沫给溅到。
这话就说过了,村里人都觉得,人一生的福气有限的,所以才有先苦后甜,苦尽甘来一说,这福享早了,不就是说舟舟以后没福气吗?
要说江老太也不想这么说自个孙子的,只是她为人刻薄惯了,嘴是刹不住的。
岁禾没理会江老太,顺着江青玉的话继续问,“你舟哥哥说河里有鱼,然后他带你下河捉鱼对吗?”
闻言,江青玉好似被吓到的鹌鹑一样,小嘴一扁,抓住林晚的衣襟就往她怀里躲。
岁·老巫婆·禾:“……”幼崽真是难以沟通呢!
林晚朝岁禾笑了笑,“不过是孩子不懂事儿罢了,既然两个孩子都没事,这次就当个教训算了。”
岁禾呵呵,刚刚不说,把锅甩到她崽崽身上就说不计较了,可真是善解人意呢!
岁禾木着脸,表情特别认真,“那不行,别人懂不懂事我不知道,但我们家舟舟肯定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