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臭男人
王海握住了侯玉茹的手,感到女人的身体在不断颤抖,手里的藏式腰刀也跟着女人的身体一起颤抖。
“刀子是凶器,女人还是不要用它。”王海从侯玉茹手里接过刀子,继续道,“无论是你,还是我,只要死一个,萧尚仁所犯之罪就死无对证。”
女人显然被王海的话给吓住了,靠在厨房的橱柜上,半天没有说话。
“当然,他不会拿刀子直接将咱俩捅死。这样的话,他不就成了杀人犯了吗?作为一镇之长,他不傻。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杀人肯定会偿命的,这谁都不是傻子,更何况比猴子还精明的萧尚仁呢?”
“那他会怎样?”侯玉茹语气急切。
“能用软,肯定不用硬。他先是让县医院的大夫谎称我妈得了肺癌,然后出高价,将我家的老房子连同庄基地买下来。”
“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希望我,以及我们全家离开这里,永远都不要回来。”
女人点点头,表现出似有所悟的样子。
“除此之外,他还许诺我,只要我不再追究此事,他将动用他的关系,帮我找一个正式工作。”
“你答应他了?”
“我和他翻脸了。我告诉他,血债一定要血来偿还。临走时,我看到了他笑里藏刀的表情,便推测他会对你下手。”
“怎么下手?”
“除了威逼利诱之外,最彻底的解决方式便是杀人灭口。”
听到“杀人灭口”四个字,侯玉茹彻底吓傻了,她身体顺着橱柜滑落下去。
王海看到了橱柜后面还隐藏着一道门。
女人的头发将整个脸彻底盖住,她痛苦伸出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使劲地揪着。
“行了,别揪了,再揪,就秃了!”王海的一句话,让女人破涕为笑,放松下来。
女人从手腕取下一条皮筋,将凌乱的头发束住,露出白净丰腴的鹅蛋脸,静静地望着王海沉默不语。
“你等着,我收拾东西,咱们现在就离开这里。”侯玉茹道。
“不急,四个提着砍刀来杀你的人,都被我干掉了。”
侯玉茹一边听王海讲述刚才所发生的故事,一边对王海的聪明才智和杀伐果敢的行为充满了敬佩。
“我现在又困又饿,急需要吃一顿饱饭,然后洗个澡,美美地睡一觉。”王海望了一眼女人身后的那道厚厚的木门。
“等一下!”女人看了一眼橱柜后面的木门,又回头推了王海一把,道,“身上有没有装刀子?”
王海放下手里的藏式腰刀,双手举了起来。
“这把藏式腰刀不比我以前拿的那把匕首锋利?”
“这是我的,那是你的。想进我家,不可以带任何能威胁到我人身安全的东西?”
王海笑笑,女人却一脸严肃,像安检员那样,在王海的身上摸了半天,除了那只揣在裤兜里的大白馒头外,一无所获。
“做饭的东西全部都在家里,跟我来!”女人身子一歪,从橱柜的缝隙里钻了进去。
王海的身材至少比女人大一倍。
女人伸手要帮忙。
“我自己来。”
王海用力一抬,将橱柜又往外挪动了一下,然后站在门内,将橱柜复归原位。
沿着台阶下去,就到了这个房子的地下室。
女人举着手电筒,边走边解释:“这是我家男人给我留下的唯一能用的东西。”
“不错,不错!”王海怕打了一下四周的墙壁。
“这原本是个地窖,是用来储藏大白菜和红薯用的。结婚后,我男人将它偷偷改造成了地下室,又分割出两个房间,冬暖夏凉,住在里面很舒服。”
“上房的屋子没人住?”王海问。
“白天还继续用着,晚上我和女儿只在这里睡觉。”
“有些潮湿,还有些凉。”王海关切地说。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自从你那天拿着刀子到我家后,第二天,我就和女儿搬到了地下室居住。”
“罪过罪过!”王海心里一边忏悔,一边仔细检查地下室。
地下室一共两间,里面的卧室门口挂着半截布帘。
透过布帘,王海看到侯玉茹的女儿还睡在蚊帐中。
轻轻的鼾声此起彼伏,这说明两人的举动并没有惊动熟睡中的孩子。
侯玉茹举着手电,沿着另外一侧楼梯向上走。
王海跟在后面。
又是一道厚重的木门。
打开门闩,推开木门,两人的面前是一只衣柜。
衣柜不大,也不沉。侯玉茹稍一用力,便推了开去。
侯玉茹划着火柴,点燃了灯台上的煤油灯,屋里顿时亮堂了。
两人所站的位置是一间卧室,靠南边窗户位置是张土炕。
炕上铺着被褥,支撑着蚊帐,三两件破烂的家具靠墙摆着。
端着煤油灯灯台,王海跟随侯玉茹来到客厅。
客厅中堂位置挂着一幅字画。字画下是张桌子,桌子两边是两把太师椅。
墙上的字画内容是松鹤延年,王海无心端详,瞅了一眼,便认定它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县城的地摊上这样的印刷品多的是。
灶台在靠窗户位置,紧挨着擀面的案板和水缸。
看来院子里的厨房只是一个摆设,真正的厨房在屋里。
或许,以前男人在家的时候用过院子里的新厨房。
现在男人死了,公公婆婆也搬离了这里。
王海猜测,这女人也许觉得不需要那么大的厨房给自己和女儿做饭,因此才将锅碗瓢盆搬进了客厅。
王海从兜里掏出仅有的大白馒头,递给女人说:“我还有只馒头,帮我找截咸菜萝卜头,或者大葱大蒜什么的,我就着吃。”
说完,又问女人:“有开水没?给我倒一杯,我渴的不行。”
侯玉茹终于露出了狐媚娘一样灿烂的笑容,道:“既然翻山越岭来救我,我怎么忍心只给你吃半截咸菜萝卜头,喝半碗白开水呢?”
怎么,你还要以身相许?王海心里吐槽,嘴上却这样说道:“别说你是个寡妇,是个十里八乡人人皆知的美人,我王海还真就不好这一口?还是那句话,你身上的一根毛,我都不会动。”
“你是个好人,是个正人君子,这我知道。我的命可真苦……哎,咱俩要是用别的方式认识,那该有多好?”
王海苦笑一下,问:“你希望我们用什么样的方式认识?“
侯玉茹道:“比如咱俩是青梅竹马,或者是一起上学的同学,还可以是远房亲戚?”
王海道:“这就是缘分。人和人之间的缘分,特别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缘分,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
王海说完,侯玉茹陷入到沉思当中。
片刻之后,她道:“我倒是希望我们从来都没有相遇过,谁也不认识谁,我也就没有那么多烦恼了。”
侯寡妇话里有话,王海早已经听出来了。
他没有接话,而是保持暂时的沉默。他觉得自己接话接的越多,这女人的情绪反而越容易低落。
他不想听女人哭诉衷肠,更不想听这个让他坐了三年牢的女人絮絮叨叨诉说自己活受寡的不幸。
见王海没有说话,侯玉茹走到水缸旁边,掀开了盖在上面的盖子。
女人撅起屁股往铁锅舀水的样子吸引了王海。
王海感觉自己身上又热了起来。
刚刚跑了三十里山路,身上的汗水还未干透,现在似乎又开始往外冒了。
“我来舀吧!”王海伸手接过侯寡妇手里的水瓢。
“也好,多烧一点水,满身的汗臭味,烧点热水洗一洗。”
侯玉茹将自己的脸朝王海身上靠了靠,翕动鼻尖又闻了闻,不解地问:“怎么还有股尿骚味?”
侯玉茹转身的一刻,王海伸手舀水的胳膊,却不小心触碰到了女人甩过来的前胸上,一股触电般的暖流顿时涌入大脑。
对于王海来说,这种感觉实在是美妙至极。
两人的脸不由得同时红了,王海甚至觉得他的脸有些发烫。
侯玉茹抿嘴一笑,甩了一下垂下来的刘海,对着王海笑骂一声:“臭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