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兢兢业业的小分队15
‘滴滴——’
秦闵站起来捏着银灯的手猛打方向盘，大货车呼啸着从身旁飞奔而过。
车子撞在隔音带上，密密的树丛挡住了车子。秦闵颓然坐下去，温热的茶水洒在毛毯上，冒着热气。银灯两只手握着方向盘喘着气。
虽然知道自己不会死，但是与死亡接近时，灵魂依旧会恐惧，发出尖锐的惨叫声。
秦闵突然听不得那拉着长音的鸣笛，放在身侧的手还在颤，他摸索着掏出一根烟来，抖着手去点烟，打火机好几次都没打着，想要发脾气摔出去，又怕伤到前面的人。攥紧了那支火机，靠在椅背上闭上眼，心里都是火红的炭石，烧得他想要嘶吼，想要破坏。
银灯也没想到自己会反应这么大，以往不是没人向他表白过，也从没有这种感觉。也许是因为是在开车，代价更大，更加明显地显示出来；也许是因为意想不到，总是，就是走了神，差点酿成大祸。
他抬起头，闷闷的声音打破寂静，“对不起。”
秦闵掀开眼皮，很是疲惫，抬手捂住眼睛，不想让银灯看见里面的后怕和恐惧，张开口时，竟有些沙哑，“不，是我不对，不该在你开车的时候说这些。”
他没有说，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就那么一瞬间，体内的水分都被吓得仓皇逃窜，泛着微微的冷意，浸出表皮。
一路无话。
直到回到家，相互开门的时候，秦闵才一把抓住银灯，“你还没有回答我。”
银灯看过去，那样深沉执着的目光，他的心头一悸，这个人，是认真的。
“我刚才回答了。”
那声对不起，不仅仅是因为车子的事情，还有，对他的抱歉。虽然银灯不明白，一个人喜欢上另外一个人，那个人不喜欢表白的那个人时，为什么要道歉，但是，好像，一直都是这样。
让你喜欢上我，真是对不起，却没有人说，擅作主张喜欢你，真是对不起……
秦闵愣了，良久，他突然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呵，这么敷衍？这样就想把我打发了？唐教授，看来你是经常做这种事啊。”
银灯：“是。”
“哈，哈哈……”秦闵松开银灯的手，扭过头，大手抹抹自己的脸，不让银灯看见自己眼睛泛红的狼狈样子。
妈的，不就是被拒绝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哭什么哭？！没出息！
秦闵重重地摔了门，像个吵架吵输了，跟家长怄气的孩子。
银灯开了门，就见天道弓着腰目光警惕地盯着墙壁，他一顿，“怎么了？”
天道放松下来，从桌子上跳下来，蹲在地上舔爪子，“隔壁在砸东西，动静大地我睡不着，吓我一跳。是那个小鬼？谁怎么他了？绝育了？哼，活该！”
房间的隔音很好，银灯听不见，但是天道是猫，还不是普通的猫，能听见并不意外。
银灯皱皱眉，轻声说，“别舔了，脏。”说着进了屋子。
天道呆愣地停下动作，看着关上的房门，“心情不好？谁能惹着他？”天道甩甩尾巴，听着好像是茶几倒地的声音，抖了抖耳朵，“砸的真是厉害，抄家呢。”又看一眼紧闭的房门，看看白色的墙壁，上面是一副巨大的画，巨大的树种撑起巨伞一样的枝叶，星星点点，看不清明。
“吵架了？”天道的目光深沉下来，“是这个小鬼，扰乱了银灯的心吗？明明，已经那么谨慎的避开了，为什么还是有人不怕死地黏上来？人类啊，真是不像话……”
夜已深，秦闵坐在一片狼藉中抽烟，眼中都是血丝，地上都是燃尽了的烟头，有几个还冒着烟，整个屋子里都是朦胧的白雾，刺鼻的烟味缭绕，令人窒息。
他突然站起来，手里的烟被丢在地上，又被鞋子狠狠碾过，依然倔强地冒着淡淡的烟雾。
秦闵还是不甘心，还是难受，所以，他需要做些什么让自己彻底死心。
他哐哐哐地砸着银灯的门，亏得这层楼上只有他们两个，要不然一定有人会来找。就像是之前秦闵楼下的人一样，气势汹汹地来，夹着尾巴走。
天道动动耳朵，呼腾一下站起来，白天睡得多了，夜晚就格外精神。
银灯摸摸天道的头，把他按下去，自己起了身，他大概能猜到，是谁在半夜发疯。
银灯入睡困难跟他的特性也是有关的，他是夜行者，昼夜颠倒，他早就习惯了。所以这个时候他也一样，没有入睡。
打开门，果不其然，是秦闵。
秦闵没有拖拉，直接问，“你到底不喜欢我哪一点？我哪一点招了你的恨？”
银灯很认真地看着他，眼中都是疏离和冷漠，“哪里都不喜欢，全身上下，从外到内，从第一次看见你，就不喜欢你。”
秦闵垂在身下的手神经质地抖了一下，他觉得自己是在找罪受，他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银灯垂下眼，“这样跟你说吧，我不喜欢玩笑，不喜欢华丽的诗词，不喜欢玩文字游戏，不喜欢一见钟情，不喜欢轻浮，不喜欢麻烦……”
秦闵突然想起来陈晚向这人表白的时候，这人是怎么说的，他说，他的心里有一个人……
他向后退两步，用一种近乎绝望的神情望着银灯，“是因为，你心里那个人吗？”
银灯看着他哀求的眼神，许久不曾有动静的心震了一下，他明明最是厌恶这种人，为什么，心却乱了？是愧疚吗……
“是。”
一股怒火冲上头顶，他怎么就鬼迷了心窍，看上了这么一个人。
最关键的是，明明被拒绝地如此地狠心彻底，为什么？他还是不想放弃！满心满肺都是委屈，不甘，嫉妒，夹杂着爱而不得的苦涩，难受到了喉头，让他想要宣泄出来。
他怎么就，这么贱……
“他在哪儿？叫什么名字？”秦闵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他只觉得，他想打架，把心中的野兽释放出来，狠狠地肆虐一番，撒野一番。理智，要那种东西干什么？就是因为有这种东西，才什么也得不到。
银灯愣了一下，神色黯淡下来，带着不知方向的迷茫，“我不知道。”
不知道他在哪里，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多大的年纪，过得好不好，甚至，不知道他是死是活，还在不在这个世上。
秦闵的心抽痛了一下，对着如此脆弱的银灯的怜惜和心疼，对着那个让银灯如此牵挂的人的愤恨和嫉妒，内心深处的失落，还有，他不愿意承认的，窃喜……
那种越来越大的，渐渐充满心脏的窃喜，好像是突然看见了出口和希望。
秦闵蓦地低头笑了出来，再抬头就是那个依旧令人讨厌，痞气满满的男人，之前失魂落魄的邋遢鬼暴躁狂好像根本就不是他。
他大步跨过去，捧起银灯的脸，吻上他的额头，露出两排大白牙，“我不会放弃的，来日方长，你一定会是我的。”
银灯呆愣地站在那里，对被拒绝的人还越挫越勇的行为有些不理解，其他的人都是在他拒绝之后就不会再来纠缠了，为什么这个人，还要继续追下去，明明，是没有结果的旅程，不是吗？
“你为什么……”
秦闵眯着眼笑，打断他，“我喜欢你是我一个人的事，你没有资格来干涉我，没听过这句话吗？我的唐教授？”
银灯觉得荒谬，气得笑出来。
秦闵失神地看着银灯的笑，“这还是，你第一次对着我笑。”语气里有些委屈，“你对其他人都是温温柔柔的，为什么就偏偏对我……”又笑起来安慰自己，“是因为我是特别的吧。我知道，你不用解释，我去睡了，明天还要上班，赚钱养家。乖，你也睡吧，要是瘦了，我可是要心疼的。”
天道蹲在门后慢悠悠地摇着尾巴，挑挑眉，心想，这是被拒绝之后，反而破罐子破摔了吗？哼，油腻巴巴的，轻浮，肤浅！不知道银灯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调戏他了吗？活该！
生平第一次被人明目张胆地调戏，第一次见到如此的人，除了那个云祲，他还没在谁面前吃过这样的亏。可是，银灯靠在墙上，他终究不是他，没有人能够代替他，温柔的，明亮的，那个云祲；支撑着他走过这么久的云祲……
那样深刻的东西，怎么能说忘就忘，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呢？
银灯想起天道的话，拒绝就要不留余地，不给他丝毫希望和翻身的机会。要像对待敌人一样，狠心绝情的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情感。
看着对面的门摇摇头，看来对某些人来说并不是太管用啊，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看来有些时候可以换一种说法，譬如说，我不喜欢人类，我的心上人是一块石头什么的。真心话。
性别不是问题，那么物种，总归是不能逆转的了吧？
唉，麻烦。
回到屋子的秦闵靠着门坐下来，眼中的阴霾渐渐晕到脸上，神情阴鸷，带着势在必得的决绝。他无法否认，就在银灯说他心里有另外一个人的时候，他竟有一瞬间想要把眼前人吞吃入腹的冲动，来的莫名其妙。就像是自家种了许久好不容易长大的大白菜，结果被别人给看上了，大白菜还想跟着那个别人走，让他恨不得立刻把那白菜炖吃掉。
秦闵拿起手机给宋谦发过去一句话，表白被拒了怎么办？
熬夜成瘾的宋谦立马回，
宋氏追妻法最终级别，表白被拒不要紧，关键是被拒了之后你还喜欢她。这个时候就要使用终极武器，死乞白赖，厚颜无耻地黏上去，女孩都怕厚脸皮的，只要你对她好，然后再死缠烂打，表现出你对她的在意和深沉的爱意，让她不能忽视你，习惯你，依赖你，离不开你，你就达到目的了。露肉肉，壁咚，强吻，不行就用钱砸，霸道总裁类型的女孩都喜欢。
秦闵在这一整段里只看见了一句话，让她不能忽视你，习惯你，依赖你，离不开你……
捏紧手机闭上眼，“我一定，会把你心里的那个人挤出去，然后再单独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