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身向榆关那畔行

第6章 身向榆关那畔行

七月的吴郡苏城,闷热的天气让人喘不过气来,整座城就像被放在笼屉上蒸。

晚晴的太阳,给西天厚厚的云彩镀上了金边,没有一丝丝风,密林里的归鸟叽叽喳喳,像是在呼唤未归家的鸟儿。

炎朝刑部颁布的诏令传到了苏城,沈南星和白苏子要被流放到榆关,未经朝廷允许,此生不得入关。

听到这个信息时,沈白两家还在白府之中商议怎么去给两人脱罪减刑,沈母和白母顿时相拥而泣。

原因是流放的地方太过苦寒,江南生活习惯的两位富家子弟流放到那里,无疑是去送死,刹时间,悲从心头起,泪向脸边流。

榆关还有一个名字就是山海关,顾名思义,就是山脉和大海形成的狭小的走廊处,建起来的一个天险关隘。

榆关也被称为天下第一关,关内是四季分明,关外则是林海雪原。

关外八百里,自初春到四月中旬,大风如雷鸣电激,咫尺皆迷,五月至七月阴雨接连,八月中旬即下大雪,九月初河水尽冻。雪才到地即成坚冰,一望千里皆茫茫白雪。

但木已成舟,还能做些什么呢?两位母亲哭了一夜,也准备了一夜,想给孩子多准备些行李,又怕路途坎坷,给孩子增加负担。

天亮了,离别的时候也到了,送别是在城外十里长亭,闷了一夜的天气开始飘起了微微的雨丝。

水边杨柳依依轻抚着水面,荷花开满了池塘,但这美景却没人有心去看,苍茫的天空中,飞过一行行的白鹭,它们应该也是要远行。

沈南星的父亲搀着沈母,白苏子的父亲的扶着白母,家丁在一旁扛着准备好的包裹行李,他们齐齐望向一个方向。

沈南星、白苏子和两个负责押解的衙役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两位母亲已经是眼噙着泪,心滴着血。

两位父亲则是以手掩面,唉声叹气,因为他们知道这一别,可能是今生的永别。

沈南星和白苏子的夹板都已被卸了下来,分别跟自己母亲拥抱了一下。

白苏子安慰母亲说:“孩儿不孝,不能在身边伺候母亲了,但请母亲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若有大赦之日,我再为您尽孝,您不是常说吗,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万卷书我读完了,现在就是去行万里路,沉沉浮浮终有时,会好起来的,你们照顾好自己,我会经常写信给你们。”

白母听完,欣慰的看了儿子一眼,抱的更紧了。

沈南星被母亲抱在怀里,突然一时没了言语,因为这个身体里住着的那个灵魂是江城,然而江城六岁就失去了母亲,母爱对他来说弥足珍贵。

这一个来自母亲的拥抱仿佛融化了他心底的坚冰,心底多了一种暖。那一刻,他只顾着流泪,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带着对家人和故乡的不舍,他们跪地叩拜双亲,三拜九叩后,背上行囊,带上枷锁,踏上了这未知的征程。三千多里的行程,两位好兄弟要相互搀扶用脚步去丈量了。

此情此景,白苏子张口吟诵道:盛夏微雨闷江头,不来西风湿红袖。

沈南星也是有感而发,附和道:“此处多是别离绪,花满池塘得自由。”

经夏经秋,不知不觉沈南星和白苏子走了两个多月的时间,终于快到山海关。

此时天气已经十分寒冷,北行的路上,他们和衙役相处的很好,很快成了朋友,所以后半程都没有戴枷锁。

白苏子,沈南星和衙役就像结伴出游的四个友人,白苏子的博学和幽默,沈南星的善良与智慧,就像是冬日的篝火,几乎能温暖身边的所有人。

“日已偏西,哥几个加把劲,争取今日出关!”瘦高的衙役说道。

“还有三十里路呢!瘦子,没必要这么赶,前面有个驿馆,咱们歇歇脚,吃两碗水酒,暖暖身子解解乏!”胖胖的衙役说道。

“也行,这次押送是我押送生涯里最轻松的一次,就依你!”瘦高衙役说道。

白苏子听到“酒”字,凑了过来说:“胖哥哥,给老弟我来一碗,我已经三月不知酒滋味,酒虫生气化蝶飞了。”

沈南星摸摸身上的盘缠,所剩无几,忙劝诫道:“苏子,我们现在是失意的时候,你就忍忍吧!”

“我倒是想忍,可肚里的酒虫不同意,要不你来跟它谈谈?”白苏子打趣道。

沈南星见白苏子耍无赖,便也无赖起来,还真的装模作样地跟白苏子的肚子讲起话来。

沟通的结果自然是不能喝酒。

“我不跟你说,我跟胖哥哥说。你走!”白苏子对着沈南星摆手,一脸嫌弃的样子。

驿馆里酒足饭饱,两衙役去睡了,沈南星和白苏子两个人望着窗外的月亮沉思着。

白苏子感慨道:“景是江南好,月是故乡明呀!”

沈南星并没有接下去,虽然他身体里的那个灵魂已经适应了这个身体,但他的故乡在哪里,他已经说不清楚。

酒后,两人谈了很多,沈南星发现,这白苏子不喝酒说话文雅中带着些许幽默,幽默中带着诙谐,一喝酒更是思想天马行空,幽默中多出了智慧!

白苏子则感觉从水牢出来后的后的沈南星变化很大,以前的沈南星刚毅过头,智慧不足,博闻强记,过目不忘,但属犟驴的,不会变通。

现在的沈南星智慧过人,逻辑思维缜密,但遇事总是考虑太多,太照顾周围人的感受,略显怯懦,前后反差,令人费解。

沈南星似乎看出了白苏子眼中的不解和疑惑,为了打消他心中的疑虑,便开口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变了,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变是正常的,大家都在变,不同的人生境遇,不同的生活方式会带来不同的改变!很难再做到人生若只如初见。”白苏子答道。

沈南星觉得白苏子的思维方式真的是与众不同,也非常的豁达。不由得感慨智慧确实不是在进化,相反还可能在退化。

“沈南星啊!那本《太玄经》我们找机会还是要默写下来,你现在是人间孤本,倘若你死了,就失传了。”白苏子说道。

“都被发配了还念念不忘《太玄经》,你找死啊!说那么大声。好书千千万,为何你如此喜欢这本书呢?”沈南星压低声音问白苏子。

苏子正了正衣冠,然后说道:“鄙人不才,也已读书破万卷,不说每本都能烂熟于心吧,至少有个一知半解,唯独这本,我是根本读不懂的。”

“读不懂,何不弃之如敝履?”

白苏子连忙反驳道:“肤浅、愚昧、不可理喻,我怎会与你为伍?读不懂那是因为它深奥。”

“深奥在何处?我不敢苟同!”沈南星故意激将道。

他想借白苏子之口来了解这本《太玄经》,看看它到底为何会被列为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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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我为王朝续命五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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