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楔子
秋天,是一年之中收获的季节,在这个时节,大唐人民收获的可能不仅仅是吃食。
天将近傍晚时分,一处小村庄静静的躺在山清水秀之间,夕阳的余晖仿佛仍眷恋着这世间的美好而痴恋着不肯离去,那金黄sè的光芒照在小村口那已经上了年纪的小树林内,远远望去,颇有几分“萧萧远树疏林外,一半秋山带夕阳”的意境。
原本平静的小山村此刻却显得非常的热闹,村中不少的乡里都围在近一凑热闹、送祝福。人群围绕间的那家人家的门口前,此刻正有一队人,在台阶之上站立的是一年轻的男子,男子一身崭新的降公服,外着红纱单衣,内白裙,脚蹬黑靴,一身的喜气洋洋,原来是个新郎官啊。
周围的乡里和背后的跟随此刻都笑意盈盈的望着这新郎官,可是这新郎官却显得有些“愁”了,大喜的rì子,新郎正在为何苦恼?原来是新娘家家门紧闭,姑嫂正在逗弄为难人哩。
新郎官敲门,清清嗓子,喊道:“贼来须打,客来须看。报道姑嫂,出门想看。”(快点开门……)。
话音刚落,隔着大门,里面传来了女子的声音,明知顾问的问道:“不审何方贵客,侵夜得至门停?本是何方君子,何处英才?jīng神磊朗,因何而来?”(你是谁啊?快晚上了来我家,是哪里人,干什么的?)。
新郎官无耐(当然是来娶媳妇的了),不过也只得继续回答:“本是苏州人士,登门拜访,聊作荣华。姑嫂如下,体内如何?”(我是苏州人,特地登门拜访,姑嫂们身体可好?)套近乎……。
门内回答:“庭前井水,金木为栏,姑嫂如下,并得平安。公来此问,未知体内如何?”(我们身体都好,你身体怎么样?)
这门内门外一问一答,惹得四下乡里更是欢乐,看着世间越来越晚,新郎官也有些耐不住了。
只见新郎官道:“下走无才,得至高门。皆蒙所问,不胜战陈。更深夜久,故来相过,有事俗语,请莫干着。”(人家还有正事,能不能别瞎扯了。)人家可是来娶媳妇的,有你们这样唠唠叨叨没完没了的么。
姑嫂听此言,哈哈大笑,道:“不审来意,有何所求?”(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啊?)不说,就是不放人。
新郎回道:“闻君高语,故来相投。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俺是来娶媳妇的……)不好意思也得说啊,然后想了想,又接着说,“柏是南山柏,将来做门额。门额长时在,女是暂来客。(你家姑娘人不错,不过姑娘是迟早要嫁人的,你们就不要再难为她老公我了。)”
说完这话,大门果然哗啦一下子打开了。新郎官儿正要满心欢喜的向里走,迎面却劈出来一根胳膊粗细的大棒,要不是旁边的人经验老到早有防备加之手疾眼快一把将新郎官儿拉住,怕是要被一棍子给打晕过去了。
然后但见自那大门之内冲出来一群手持棍棒的彪悍老娘子们,一边嘻嘻哈哈一边见人就打,尤其是新郎官儿,被一顿围殴,一边打还一边喊:“女婿是妇家狗,打杀无问。”
娶了人家的闺女,做了人家的女婿,自然是不能够还手的,终于又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之后,新郎官儿终于见到了新娘子,只见新娘子满头珠翠钗钿,着襦裙,罩半臂,长帔绕身,外袍,腰带甚至连鞋子都是绿sè的,两个人站在一起,好一对儿的红男绿女。
一时之间这小小的山村之中充满了喜庆,夜幕也悄悄的降临下来,于是一对新人开始回赶。街道两边那淳朴的乡里父老都送上由衷的祝福,迎亲的队伍已行进至村口,不过今天的夜竟是yīn沉起来。
迎亲的队伍在乡间小路行进了将近五里,举目四望,寂寥一片,天空压的很低,一股冷风突然升起,吹动马上新郎官儿的衣袂,胯下的马儿也打了几声响鼻,似是不安分起来,小小的迎亲队伍在那铺天盖地的黑夜怪兽面前显得是那么渺小,很轻易的就被吞噬了。
待队伍走到一处低矮的山岗之前,山岗之上的老树上传来几声老鸦的叫声,这叫声竟是显得那么突兀,然后一只黑影从那老树上扑腾了一下飞向那低沉诡异的夜空直至消失不见。
两侧的山岗在黑暗之下就像一张张开的巨口,而那迎亲队伍就像自动送上门的猎物,然后巨口闭合,随机响起一阵嘈杂的叫嚣恐吓之声,火光乍起,撕裂了漆黑的夜空,明晃晃的火把将小小的迎亲队伍团团围住,所有的人显得手足无措一脸惊恐。
这黑暗之中山岗之上蹿下的一伙流寇开始疯狂的掠夺起来,小小的迎亲队伍登时大乱,四散奔逃。那新郎官儿坐下的马儿也受了惊,竟是将那新郎官儿翻下身来。
流寇大肆掳掠,就连迎亲的童男童女都落入魔爪,看来是避不过被卖往他乡的命运,年轻力盛的被抓住困住,麻绳之下的他们也不清楚自己的命运将会在何方,年纪稍大的已被殴打的昏死过去。
当贪婪的目光最终落在那新娘乘坐的新车之上,早已无视了那挡在车前一身狼狈之人。红衣新郎官儿的反抗显得是那么的无力,流寇轻易的将他摔倒一边,迎接他的又是一阵殴打。
“哈哈……”
放肆的笑声伴随着女子的惊惊呼与挣扎一并而来,那一抹挣扎的绿在黑夜与火光的忽闪之下是那么扎眼。
奄奄一息的新郎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爬起,然后冲了过去,在那新娘布满了水雾的惊恐双眸中,一根拳头粗的木棍重重的轰在新郎的头上,巨响之后,鲜血飞溅,自上而下的鲜血遮盖了他不甘的双眸,鲜红之后,他的整个世界也变成了无声的灰sè。
夜,更黑了;风,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