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官府来人
那年轻官差首先戳指喝问:“兀那小子,可是这菱花村的叶诚?”
叶诚微微一礼,“这位官差大哥,小子正是叶诚,请问何事?”
“何事?那就要问问你了,四个月前,乾玉州张捕头、李捕头在渭水渡口,揽花坞前遇害,你可知道?”
叶诚早将此事想了一遍,此时丝毫不慌,“知道,当时我就在揽花坞中。”
“好小子,胆大包了天了你!还不将你杀人夺宝之事从速招来,快快将所盗赃物交上来!”
叶诚眉头微皱,“杀人夺宝从何谈起?这差役所言不实,又是抢又是盗的,自己都不知道说什么,当是诈我,对了,一定是我在村里大撒金银被他们打听到了。”想到此处却是放下心来。
“请问这位官差大哥,我杀的何人?夺的何宝?可有人证物证?”
“哎呀,小子,小小年纪嘴倒真硬,揽花坞从上到下掌柜、厨子、跑堂都看见你事发之时就在当场与人起了冲突,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你狡辩。”
“我都说了当时我在场,可我没杀人,你又有何物证指证我?”
“你从揽花坞回来,在村里花了无数金银,可有此事?”
叶诚冷冷一笑,“我有钱,愿意花,干你何事?”
那官差被他笑的有点发毛,是啊,小小年纪如此花钱,没有点底气谁敢啊,所谓财不露白,那已经不是花钱了,简直就是糟蹋,要是得罪了他背后的人,恐怕没什么好果子吃。
见他有些进退维谷,中间那中年人咳了一声,“何捕头,话不是这么个问法。”
“是是。”何捕头点头哈腰,又对叶诚道:“这位是东部六州最大商号玉华轩的外事大掌柜张掌柜,小子,好好回话。”
那张掌柜倒是沉稳,不骄不躁,“年轻人,你有多少财物与我无关,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经过,那张捕头便是在下族弟,关系到亲人性命,还请小哥据实相告。”
“原来如此。”叶诚点点头,当下便将那日发生之事说了个大概,而那赃物,自然是仙师将之取去了。
听说牵扯到仙师,三人不由眉头大皱面面相觑,两个差役犹犹豫豫有些退缩,那张掌柜咬了咬牙上前一步,“我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词,揽花坞之人胆小怕事,龟缩不出,如今见到杀人场面的只有你一个活口,你却是脱不了嫌疑。”
“事实俱在,你们应当见到四具尸体,不是被仙师所杀就是自相残杀,关我何事。(本章节由网友上传&nb)”
“据我所知,匪人开始挟持与你,最后他们为什么不杀你?”
“我既不是强盗又不是官差,他们干嘛杀我?”
“那仙师呢?”
“哦,两位仙师聊了会儿天,就散了。”
“你胡说!你身上的金银一定是林万里夹带的,你敢不承认?”
“你才胡说,明明是那位仙子送与我的,不过她拿走了林万里的包袱,这钱到底是谁的我就管不着了。”
“狡辩,人家为什么送你金银?”
“人家喜欢不成啊,那位仙子说我骨骼清奇,天资绝顶,是万年难遇的修仙好苗子,哭着喊着非要收我作徒弟,送这点金银人家都不好意思。”
“满口胡言!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哎呀,这是要来硬的了,两位差官大哥怎么说?”
两个差役互相使个眼色,年轻的便道:“两位官差追击悍匪,与匪激斗互伤而陨,我等已勘察清楚。”
“哼!”那张掌柜冷哼一声,“你休要巧言令色扰人视听,你说的女人还有何人所见?”
“好大的胆子!敢称仙师为女人,看来你是红口白牙咬定说辞诬陷我了,不知你哪里来的底气?”
张掌柜紧盯着叶诚,目光中寒气直冒,“两位,还请门外稍后,谨防奸人逃遁。”
两个差役眼见事情不妙,忙出了院子带上门。
“哟,这是要严刑逼供了?”叶诚好整以暇,神态悠闲。
“休得胡言,我且问你,仙师要收你为徒可有证据?”
“要什么证据呀,十月初十,玄真宗山门大开,便是我举行拜师大典的日子。”
眼见叶诚说的煞有其事,张掌柜不由踯躅不前,思虑片刻终是一咬牙,“今日便与你说了实话,那林万里所携包裹里的宝物便是我玉华轩之物,由我亲自经手,出了事情我也脱不了干系,你若不从实招来,休怪我心狠手辣,仙师再厉害,你不是没学仙法呢么。”
“哟,杀人灭口啊,我喜欢!不过你们在村里到处盘问我的底细,应该有不少人看见吧,我要是出了事,不知道师父会不会循着线索找到你们,她虽然不怎么厉害,但千里之外取人首级应当还行的。”
正在这时,就听秦无双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别把他吓跑了,跟他打,把他留下!”
“啊?那我哪打的过?他怎么也是先天吧,我都悔死了,当初没跟你学武功招式,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打架临时抱佛脚,我都没的抱!再说我是讲理的人,你没看我正义正言辞的谴责他呢,他都快没词了,应该打不起来了吧?”
“得了吧你,还不是因为没跟人动过手,心里没底,这是我的失误,以后会注意的,不过你小子命真好,刚要出远门就有来送行头的了。你的眼睛往哪看呢?腰上!那不是金腰带,是一条软鞭,应该是好货色,什么眼神啊你这是!”
“那就打打试试?可我真不知道怎么动手啊。”
“怕什么!凡人都不能御剑,先天也一样,最多以内力裹着刀剑攒刺一个来回,你离他远一点,他一拿出鞭子你伸擒龙手抓过来不就行了。”
“哦,这么说我心里就有底了,嗯,舒坦多了。”
两人神识交流只在一念之间,电光火石一般,此刻张掌柜还没打定主意,叶诚怕他怂了,赶紧拱拱火:“张大掌柜,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这么着吧,今天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你赔个万八千两银子就算了。”
张掌柜终于深吸口气,“不错,万事抬不过理字,我玉华轩也不是没有仙师,只是我不愿给仙师大人添麻烦,今日你将我逼到此处,便擒下你交于仙师,他日与你师门对质!”
说着话,右手一扣腰间,“碰”地一声撤出一条暗金色滚鳞软鞭,一抖手,那鞭直如活的一般,盘旋身周。
“哼,你倒是惜命,一出手就动兵刃了,好,今日小爷就空手会会你!”
张掌柜一听这话更是小心,却不敢真的伤了叶诚性命,只是一鞭对着肩膊抽了过来。却不知他除了空手连把菜刀都没有。
叶诚早将真气提起,待鞭到跟前,脚下一动向后退去,那鞭却不曾收回,抖手间噼啪挽个鞭花当头劈来。叶诚斜向前蹿,以期近身,却听背后金风响动,那鞭竟掉头回袭,逼得他不得不向外侧闪避。
张掌柜大喝一声:“原来你不会武功!与我躺下吧!”金鞭舞的更急。这鞭一丈多长,小小院落满是金影,直如金龙在天。
叶诚没见过这阵势,被逼的险象环生,只仗着真气玄妙左躲右闪速度飞快,可惜未经过磨练,转折灵巧稍嫌不足,逼的紧了就一掌拍出打散鞭势,渐渐摸出些门道,真气也益加运转如意,出掌就越来越少。却听秦无双叹道:“真气果然玄妙,俗世武功难望项背,哎,你让他打一鞭。”
“我干嘛让他打一鞭?你没看我正练轻功呢?”
“啊呸!这也叫轻功?抱头鼠窜好不好。我问你,要不要杀他?”
“杀他?没那么大仇吧?他也没打算杀我,再说就算把他们全灭口,玉华轩也会查到的,人家也有仙师,我可不想结下这份因果。”
“那要不要鞭子?”
“要,一定要!好东西,我也感觉出来了。”
“这就对了,让他打上一鞭,受点小伤,你再把他制伏,这鞭子就算赔礼了,再说你受点伤有好处的。”
“有什么好处?反正你不疼!”
“听不听我的?”
“听!”
说话间叶诚已欺进一丈范围内,鞭影横扫,他略慢一步,抬手格挡,鞭子抽中右臂,鞭梢绕过后背“啪”地击在左肩头。
就听张掌柜一声断喝,猛力一拉,叶诚只觉得肩头一阵剧痛,扭头看时只见鞭头竟是由三片半月形弧刃构成,平时扣在一起,有如半个锤头,这时已然张开扣进肉里,再被一拉,血光崩现,连皮带肉给扯下一大块!
叶诚痛哼一声,双眉倒竖,一掌遥遥抓向张掌柜手持的鞭柄,张掌柜只觉手上一震,鞭子就要脱手,吓得大骇,急忙加力。
叶诚并不收回真气,转抓为拍,“嘭”地一掌击中张掌柜前胸,在他吐血倒退之时又易掌为抓,虚空抓住他的脖子。
张掌柜只觉一股巨力箍住脖子,怎样挣扎也无济于事,脚跟已渐渐离地,不由骇得心胆俱裂,喉头“嗬嗬”作响,指着叶诚:“仙,仙师……”
“好大的力气!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大劲啊,这是怒了,别生气,都看我了,给个面子,放了他吧。喂!要死人了!”秦无双急忙劝解。
叶诚这才收了真气,只觉肩膀一片火辣辣的疼。张掌柜捂着喉咙咳个不停,“咳咳,仙师,咳咳,恕罪。”
“快快,用真气引导中丹田血之精华送至伤处。”
叶诚引出一道真气,进入中丹田裹住一丝紫红色气体,经手少阳三焦经,由缺盆穴过肩井穴送入伤处,霎时便觉伤处似清凉,似温暖,如柔手轻抚,恰暖阳斜照,说不出的舒服,眼见得流血慢慢止住,新肉缓缓翻生,颜色由红变淡,结成一层膜,渐渐向黄褐色转变,竟是生成新皮,只是颜色还浅一些,而且比周围稍塌了点,显然肉还没长完。
目睹这惊人的变化,别说张掌柜目瞪口呆,就连叶诚的眼睛也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