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
洁白的羽翼挥舞扑腾,扇起轻盈圣洁的柔风,远远望去像是一团云朵簇在碧蓝的翼侧,辉映着银光的圆形盘羊角在曦零散乱的仙气里透出祥瑞,通体出尘的皙净毛发令天地都失色,她是白泽,通万物之情,知鬼神之事,辟除一切邪气。
“就是那个孩子,她叫章鹿,挺不错的,你可以暂时附着在她身体里。”
废了老鼻子劲儿,雕雕画画作出一连串咒语才召唤出白泽的烛龙,虚弱的朝着章鹿抬了抬头,话毕,立马合上眼睛,一双粗大的鼻孔中喷吐出沉重的鼻息,
“我可得好好休息会儿。”
白泽四只飞走足有条不紊地朝着灰蒙蒙的土地上的章鹿迈过去,每一步都迈在章良的心弦上,他很紧张,他害怕章鹿没法活过来,他害怕自己再失去一位至亲。
原本弥散的尘土飞烟在白泽的行进下被一片片拨开,净化,直至为纯净的空气重新飘上天去,混合在带着微弱夕阳的夜里。白泽走到章鹿身边,前蹄跪下,低下头颅,舔舐她胸前的伤口,逐渐的,白泽的身影变得虚幻,而章鹿的心脏恢复了搏动,她的眼神不再暗淡,一点一点焕发出新的生机,胸前那触目惊心的枪洞旁的血肉似乎是获得了生命,竟生发出无数新鲜的肌肉纤维,神经血管修复填补着章鹿的伤口,待到夕阳也落下,完全入夜之时,章鹿,重生了。
她涣散的瞳孔忽地变得紧致起来,瘫软冰冷的四肢恢复了活力开始有了动弹,伴随着一阵灵魂融合带来的抽搐,章鹿撑着地坐起身来,她难以置信地环顾着周围的一切,仿佛是经历了千百万段精彩的生活,
“这里就是地狱吗?”
听到这话,凡尘兴奋地直点头,拉着身边的章良就喊,
“这跟我当时说的话一样!我俩还真是有缘!”
感受着衣袖传来的拉扯,章良没能说话,他的眼眶早就盈满了泪水,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紧紧抱住还处于呆滞状态的章鹿,鼻腔里抑制不住的呜咽令章鹿也跟着哭出了声。
“哥,咱们兄妹俩没想到会在地狱相见啊,我们章家好惨啊,呜呜呜。”
都说童言无忌,章鹿这话说的,让喜极而泣的章良硬生生打住了痛哭流涕的趋势,转而扶着章鹿的双肩,直直地盯着她,还时不时地用手背去摸摸她的脑袋,这孩子不会是承受不住那神仙,把脑子给弄坏了吧?
望着经历了生死分别,搂在一起嘘寒问暖的两人,再看看了看不远处尘土连天的密集人影和杂乱无章的枪响,凡尘有些呆不住了,
“那个,我说二位,要不咱们先撤到山里去。”
兄妹俩同时看向凡尘,后又相视一笑,互相搀扶着站起身子,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朝着山头走去,动作出奇的一致,很难让人相信他们不是一个娘胎里出生的。
七星山谷外,一抹隐火在茂密青翠的草丛中迸发开,那是杨昱来时的雪茄留下的火苗,它欢腾地贴合在一株肥茁的青草上,慢慢将绿色的身体同化成黑,再以此为跳板延伸向周围,它兴奋地舞动着,越烧越旺,越燃越烈,整片山谷成了密不透风的烟囱,狂风卷曲着向内,将浓烟全都鼓吹进山谷,正手忙脚乱给杨昱处理着伤口的士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烟雾呛得栽了个跟头,一下子分崩离析,捂着口鼻,呛着喉咙,迷蒙着眼睛,不知道往哪儿跑,这烟实在是大,除非两人前胸贴后背,又或者踩掉前面人的鞋后跟,否则根本看不见人。
能跑会动的士兵们尚且被折磨的死去活来,更不必说中了一枪的杨昱,胸口止不住的血流成河,因失血过多而无力的双手没办法抬起来捂住口鼻,一阵阵浓烟涌过,只剩下自己一人的杨昱无力躺倒在土地上,喉咙早已咳得撕裂,伤口因猛烈的抽动早已扩大了数倍,这种相死却又不能死,只能缓缓承受折磨,等待自己生命消逝的感觉,杨昱终于体会到了。
这就是我的报应吧,杨昱的思绪飞回了章翎死的那天,也是那么大的烟雾,也是胸口处的伤口,再回想到数小时之前,死不瞑目的章鹿,她只不过是个八九岁的孩子,最童真无邪的时候,却倒在了自己的枪口下。杨昱笑了,突然觉得死了其实还不错,不会再和那群权欲熏心的老家伙们勾心斗角了,不用整天活得提心吊胆担心随时可能冒出来的暗枪,终于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觉了。
“咳咳!”
杨昱已经没力气咳嗽了,只有身体本能地牵张反应促使着他的喉咙,他的肺已经被烟尘堵满,吸不进气,吐不出来,几乎停止了呼吸,大脑也因氧气供应不足而失去了意识。
“能不能把他救回来。”
七星山头,躲过硝烟浓雾的众人团坐一起,望着山谷中的情况,凡尘眼巴巴瞅着章鹿,这个刚刚附着白泽灵魂的幸运小女孩,她应该有清散烟雾的能力,毕竟白泽出场的时候,净化的幅度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那叫一个触目惊心,连一丁点灰都不会有。
“救他吗,可是他杀过我一次了哎,我不想救。”
章鹿没怎么想就拒绝了凡尘,这可是那个对于自己有着杀身之仇的仇人啊,自己怎么可能原谅他,更别谈救他一命,他死得越惨,自己就越高兴。
“你难道不想搞清楚你父亲被偷袭的真相吗?”
凡尘的话让章鹿愣住了,她真没想过谁会想要借天原国之手除掉自己的父亲,或许是那个自恃位高权重的副司令,又或是那个掌握了财政大权的部长,也可能是....
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面孔浮现在章鹿面前,她这才发现原来全北界的人没几个是真正想让他父亲活着的,他们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利益企图,而自己的父亲是个绕不开的障碍,只有干掉他才能一劳永逸。
章鹿害怕了,但她的眼神里同时也露出了熊熊燃烧的怒火,孩子们天生的畏惧被她骨子里的野性活生生吞食掉,此时的章鹿就像是一只啃食着生肉的野鹿,黑暗中闪着猩红的凶目,势必要化做最残忍的狩猎者。
“救!那些谋害我父亲的人一个也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