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萃取咖啡

第三章 萃取咖啡

墨生将盒子收纳起来,蓝与金的点点光辉隐匿于房间一角,随后,他拉开略带腐朽气息的的窗帘,刺眼的阳光再一次充斥整个房间。

挽起衣袖,墨生将右臂置于阳光下,一道黑色的圆环赫然出现在靠近手的地方,而在这其上,圆环的中间,一个鲜红的罗马数字“II“仿佛被雕刻于肉里,伴随着一点鲜血般的微光闪烁,时时刻刻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而在黑色圆环的附近,更令人担忧的是一条条仿佛荆棘一般分开的黑色血纹,它们从圆环流出,如同泼洒在地上的墨水般,四散开来。时不时还能看到其略微扭动向前的姿态,挣扎的样子仿佛是想一步步吞噬宿主。

罗马“I”型试剂的效果比墨生想象中要差上不少,但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II”型寄凛症已经不是一般的试剂能够缓解的了,能做到短时间内停止黑色血纹的蔓延已经是令他最满意的作用。

“在我倒下之前,文馨,我会找到你,离开这,然后,给你一个最无忧的家。这是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现在,也是我最后的承诺。”

他想复仇,但,时间不够了,一切的一切,都要挪开,他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到妹妹,然后,让她安全、不再害怕地活下去。

墨生将一侧的书柜翻传过来,在其木质的背后,一张又一张图片和纸质记录被钉子固定在了上面,一条条红线从一点迸发,折返,扭曲,最后又重新聚集于某一张图片或几行字。

他将这些纸张全部小心翼翼地拆下,随后重新将一张崭新的照片钉在了木柜的正中心。

“博朗艮酒馆”

望着照片中那无比醒目的招牌,他的眼神变得冷凛起来。

“等我,文馨。”

墨生关上门,随后扭动钥匙,伴随着咔嚓的声音响起,他将一张并不起眼的卡片塞到门缝之间。同时,他又戴上手套,将一种淡淡的绿色液体涂抹在了木门上。

他刚走下楼梯,一道矫小的黑色身影猛然从眼前闪过,等到他将视线投到其消失的走廓尽头时,一阵略带苍桑的声音响起:

“啾咪,你要到哪去?”

老妇人踉踉跄跄地从一旁的房间走出来。

“下午好,密希女士。”

墨生提了提风衣领子,面带微笑地说道。

“您的猫似乎又找到了什么它感兴趣的东西。”

“啾咪这孩子,总是喜欢调皮,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就跟我那不听话的孩子一样。”

“您是指...”

“我那好几年都不曾来看望我这个老骨头的调皮孩子,他要再不过来,我就要能生锈喽。”

密希女士像是在调侃自己般说到。

“对了,墨生,你是要出去吗?”

“是的,一些琐事需要我去处理。”

墨生轻轻点了点头。

“早去早回,孩子,晚上我给你煮些汤喝。”

密希女士拿过墨生的手,想要往他手里塞一点钱。

“不不不,密希女士,我受您的恩惠已经够多了,你能允许我暂时免租金住在这栋房子已经是您给予我最好的帮助,我万分感谢”。

他的脸上浮露出愧疚的神色,此后略带慌张的拒绝了密希女士递过来的钱财。

“不好意思,我,我得先走了。”

墨生快速的走出房子,背后还隐隐约约传来老妇人的呼喊声,他停顿在门口,神色复杂,随后长叹了一口气。

“很抱歉。”

轰鸣声不绝于耳,沿途工厂里时不时转来近乎爆炸般的声响,扭曲的黄线橫置于凹陷的水泥路上,伴随着一阵阵漆黑的污水溅起,数不清的纸张四处橫飞。

墨生从一辆被涂鸦涂满,排气孔时不时冒出恶臭黑烟的公交车上走了下来。

他环顾四周,这里的环境与平时的街道并无两样,地上破裂的石板,隐隐约约能看到有几只黑灰色的肥硕虫子从缝中钻出,不停闪烁着的红色的交通路灯下,刺耳的车鸣一阵又一阵地响起。

污水伴随着十几袋黑色的垃圾堆叠群出现在街道任意角落,相对于平常的街道,这里的破碎酒杯出现的频率明显增多,随处可见好几位衣着褴褛,嘴角留着黄色液体的醉汉瘫倒在路边,不断的嚷嚷着什么不明所以的词语。

诺希亚区的任何地方都只能给人带来腐臭和死亡的气息。

酒店的位置并不偏僻,它就这么挂着一个倾斜着有着好几个大洞的招牌矗立在两栋空心楼中间,门口仅有两块短短的木板,一旁的窗户被完全封上,从外面看门口里面漆黑一片。

唯一能引人注意的就是他那并不鲜艳的红色,这在条街上的土黄色房子群里略显突出。

墨生刚推开门,一阵血腥味便从里面传来,直扑面门。

一位正在试擦弯刀的硕壮男人,一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散乱且破碎的木桌椅旁站满了围观的酒客。

有人低声咒骂,有人低头冽嘴嘲笑,有人毫不理会,眼神迷离地灌下下一瓶酒。

昏黄的光芒在酒馆里闪烁,那个硕壮的男人抬起头,看到进来的是一个披着黑灰风衣,身高仅达他胸口的男人后,眼神里凶煞之气不变,又仔细擦了擦闪着暗淡光采的弯刀后,他便径直向后走去。

“喂,查尔,怎么不起来继续闹腾了?”围观者中的一人踢了踢地上尸体,随后便是一阵嘻笑。

“哈哈,也算是便宜他了,明明凛痕跑到心脏了,还来这里嘚瑟。”

“我看,你们都猜错了,这家伙就是快死了,还要来这骗最后一次酒,不饮不快!”

酒客们闹轰道,没人去管地上的尸体。他们扬起酒杯,任由黄里透白的酒精从一次次的晃动中洒出,与地上的鲜血混在了一起。

墨生从一旁绕过,径直地走向前台。他将目光投放在吧台,尽量避免直视那被凛痕覆盖的尸体。

寄凛症,自诞生起便被列为一级危险警示的症状,被赋予的人就像听着嘀嗒作响的倒计时,望着代表着生命的快速流逝的沙漏置于眼前,而却无能为力。

墨生的寄凛症已爬至II级,相比于I级的初始症状,II级更加致命以及危险。但在未尽之事结束前,他绝不会因此而停止脚步。

“蓝发,琥珀和浅红的双色瞳女孩,请问你有见过她吗?”

墨生将一张模糊的照片递上前去,随后又在一旁放上了两枚黑冥币。

他看向吧台,刚才站在尸体边上的健状男人此时已经站在了吧台后面,熟练地晃起银色的酒具。

伴随着上下摆动而不断发出的哐当声响酒具停于男人的手中,他抬起一张布满络腮胡和皱纹的脸,一道黑色的疤痕自上而下划过,冰冷的眼神锁定在墨生身上。

“闭嘴。”男人低沉地说道,他那沙哑粗犷的声音就像一头刚睡醒的黑熊在低声嘶吼。

随后,他又开始了调制的过程。

墨生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男人将各种材料装配到一杯高脚瓶中。在偶尔的余光里,墨生看到了男人背后那琳琅满目的酒柜和制酒材料,暗淡的黄色灯光充斥着一个个酒柜子,映照着那些名贵的酒。相比于酒吧里的混乱不堪,前台这里的配置更显得无比整齐和干净,仿佛将吧台划分成了两个区域一般,这个男人对酒别有一番钟情。

没过多久,一怀酒便被这位雄壮酒师置于桌上。暗橘色的色调如同果粒质感般于杯中沉淀,一圈银白带有些絮状中的泡沫浮在酒杯壁上,一顶小巧精致的灰暗色的高礼帽别在一旁,仿佛在代表着某位知名远洋的喜剧家。

“喜剧之佳。”墨生低声说道,他曾经看见管家许贡跟父亲对着这一模一样的这杯酒聊起过,隐约之间,他只依稀记得父亲反复提起的酒名。“人生多半参悲的喜剧,许贡,亦如舞台上在表演滑稽的的演员一般。观众坐在下面嬉笑,相互逗乐。他们指出其中最令他们感到可笑的演员,细聊起其中的可怜之处,却不曾想自己也为台上剧中一隅,停于一侧等候自己的戏剧。”

“喜剧之佳,谁在上演喜剧呢?”

突然,一道声音将墨生拉回现实。

“这里没有你想找的人。”那个健壮的男人将黑冥币推回,他粗壮的右臂上,鲜明“I”型标志闪烁着荧光,从圆环蔓延的黑纹已覆盖到脖子一侧。

他盯着墨生,冰冷的眼神令人不寒而粟。

“或者,你可以去找圣殿安保队的人,那群酒囊饭袋的吸血鬼也许能给你几点‘建议’。”

酒师看到墨生右臂透过衣袖映着微红光的罗马数字“II“,又不禁冷笑道:“你的时间已经不够你做完一件事了吧。”

墨生迎上男人的眼神,黑发下的眼晴仿佛藏着能摄人心魂的深渊,他面无表情,不紧不慢地说道:“安德森先生,-如您所言,身患“II”型寄凛的我或许命不久矣。但您的女儿,可爱的安莉小姐,拥有大好美好年华的她却也未必能如您所愿,在“I”型病状下撑过下个寒冬...”

墨生话音未止,一道肃杀之气便冲面而来,先是一横银光闪起,随后骤然放大,几道呼吸之间,一把弯刀就已然到达墨生面前。

电光火石之间,墨生猛的向后一仰,伴随着刀光滑过,几缕黑发随刀风飘起。但那刀的主人立刻将手中弯刀一转,从另一侧以无比刁钻角度再次横扫而来。

令人难以想象的是,面对这一攻势,墨生手腕里转出一把暗金色的匕首,右手紧握吧台台边,左手横竖起匕首,以匕首横侧硬生生地接住了这一横扫。

“轰”的一声,吧台中炸出一道口子,一只粗壮的脚踹出,将吧台对侧的墨生踢飞出去。

强劲的力量震得墨生五脏六腑一阵晃动,他连续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最终停靠在了一张倒翻的桌子前,风衣扬起的木屑与灰尘形成一道暗褐不透光的尘雾。

尘雾中,一道道叫骂与起哄声响起,突然,一点银光闪起,就连几乎毫不透光的尘埃墙也无法遮蔽其寒光。

墨生靠坐干木桌前,重咳一声后,他将头一扭,伴随着厚重的穿刺木板响起,一把明晃晃的弯刀呈垂直姿态,径直插在他头一侧的木板上,其刀尖上,还穿刺着几缕黑发发丝。

“我不管你是谁,你今天一定会死在这里。”

酒师那如山峦般的身影从尘埃中一步步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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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天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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