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变师兄
考完试后,老爸李东升打了个电话过来问问情况。
“您放心,肯定能过的啦,试卷很简单……”李安安抚着有些担忧的父亲。
“那就好,那就好”李东升听到李安如此有信心,便也把悬着的心放下。
当李东升打算挂掉电话时,李安阻止了他。
“老爸,你之前是不是有说过你有个做瓷器的朋友。”
“有吗?什么时候?我有和你说过吗?”
“嗯……有一次你喝醉后说的。”李东升这时候当然还没和李安说过,是李安大二的时候才知道的。
“这样啊,是有一个朋友在做瓷器,你问这个干嘛?”
“有空带我去看看吧,我想学。”
“行啊,不过要在不影响学习的前提下。”李东升思考了一会儿答应了李安。
“当然!”
前世李安只跟着师父梁桂福学了一年,说是一年其实只有一个暑假一个寒假的时间,之后就因为实习、工作、疫情等原因再也没有跟着师父学习。
在这期间李安也只学习了最基础的拉坯,没能完整的学完整个制瓷工艺也是李安一大遗憾。
所以李安才趁着小学比较轻松,就提前去拜师学艺。
2008年的顺长哪怕处暑已过,但气温还是很高。
电视上说今年将会迎来自1961年以来第三热的秋天。
五天后,李东升抽空从来福村来到县城看望三人,当然更重要的目的是带着李安去府墙乡——李安师父的家。
李安穿着一件纯黑短袖和一条黑色的长运动裤在楼下等着李东升。
自从李安发现自己的小腿很丑之后就没穿过短裤了。
不一会儿李东升也下楼了。
李东升其实有些在意李安,换作以前李安是不会这么直接提出要求的。
何况这个要求还让他有些为难,他和梁桂福说到底也只是小时候认识罢了。
李东升有个远房亲戚在府墙乡,在他小时候假期会到府墙玩上几天。
他和梁桂福就是那时候认识的,但在李安爷爷奶奶离婚后,李东升就没有再去过府墙了,和梁桂福也没了来往。
那会大家都没手机电话,李东升这次也是绕了好几圈才又一次联系到梁桂福。
两人走到县医院附近——08年的时候还没有到乡下的公交车,而坐班车还需要等很久还贵,所以两人要去坐私家车,私家车一般都在县医院旁的十字路口拉客。
到西屯村——府墙乡在西屯村里——一个人两元。
到了西屯后,李安放眼望去所望之处都种满了葡萄,紫得发黑的葡萄果实宛如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歌女藏在郁郁葱葱的叶子中,十分喜人。
八月底正是葡萄成熟的日子,不少村民都在地里剪葡萄。
这里的葡萄大部分不是拿来吃的,而是用来泡酒。
在李安的印象中,再过几年这里会被改造成工业园区,因为拆迁款项这里可以说家家户户有小车,工厂建好后又需要大量员工。所以这里的人日子过得都不错。
而隔壁村的人也是那几年凭借着自酿葡萄酒而远近闻名,家家户户都在国道旁摆着卖酒摊,不少路过的游客都会买上一些带回家。
两人下车没多久,就见一辆桑塔纳朝两人开了过来。
是梁桂福的车,李安印象很深,因为前世李安都是坐公交到西屯然后师父过来接他。
只不过那时候车很旧经常出些小故障,
现在这车很新应该是刚买不久。
“东升?”梁桂福看到两人停下车从车窗探出头问道。
“五哥。”李东升向梁桂福打着招呼,并给梁桂福发了一只烟。
梁桂福在府墙里的一群玩伴中排行第五,所以李东升一直喊他五哥。
梁桂福接过烟,夹在耳朵上,示意两人上车。
“李安,叫五叔。”上车后,李东升示意李安给梁桂福打个招呼。
“五叔好。”李安乖巧地向梁桂福问好。
“哈哈哈,小孩子很乖嘛。”梁桂福显得很开心。
这些年愿意来学手艺的孩子越来越少,最多的就是孩子成绩不好被父母带来学门手艺以后至少能混口饭吃。
可是如今科技如此发达,普通的制瓷人早就被淘汰了,只学了皮毛怎么可能能混到饭吃。
所以他们需要的是像李安这样的人——因为兴趣从小开始学习手艺。
一路上李东升和梁桂福在聊小时候的事,李安插不上嘴。
车开了五分钟,就到了梁桂福的家也是他们的工作室——梁桂福的手艺是家传的,除了他自己以外他爸爸和他哥哥也是制瓷人。
此时梁桂福的家是一个类似三合院的结构,而不是李安前世看到的小洋楼。
“爸,我回来了。”梁桂福领着父子二人穿过庭院来到堂屋。
顺长这边的堂屋一般分为两个区域前面是待客厅,后面是饭桌。
“来了啊。东升快坐,小朋友也坐,先喝口茶。”在待客厅的主位上坐着一名拿着烟杆吸烟的长胡子老人——梁桂福的父亲——梁安国。
前世李安并没有见过师爷,因为当李安认识师父梁桂福的时候,师爷已经去世了。
“爷爷好。”李安意识到这老人是自己的师爷后,连忙问好。
“好,来喝茶。”梁安国乐呵呵地将一个茶杯放到李安面前,倒了一杯茶给李安。
李安握着拳在茶桌上轻轻敲了三下。
茶过三巡,众人才起身往后院走去——工作室在后院。
后院已经有两个人拉坯,李安都认得,一个是他师伯梁桂禄,一个是他师伯的儿子梁齐恩。
“试试吧。”梁安国推了推李安的后背。
梁桂福带着李安选了块半个脑袋大小的泥。
这块泥是已经整好的成泥,可以直接进行拉坯。
从腐泥到成泥之间还有到工序
叫整泥,为的是把泥料里的空气排出减少泥料里的水分。
很花时间也很费力气。
李安接过泥在石膏板子上又摔打了几下把泥调整到合适自己拉坯的形状。
然后坐在拉坯机前,把泥狠狠的砸在拉坯机的中间,再把泥和拉胚机接触的地方按了按。
再之后启动拉坯机,双手沾水在泥料上抚摸着。
还好现在已经有电动拉坯机了,不然用以前的人机拉坯机李安还真得抓瞎。
“找泥的中心点,找到后把顶部稍稍摸平,然后用拇指挖个洞出来。”梁桂福在一旁用手比出姿势教着李安。
“好。”
这事李安已经做过成百上千遍,自然不再话下。
三下五除二就找到中心,两个拇指插进泥料的最上端。
不一会儿一个小碗的雏形就出来了。
十分板正。
梁桂福在一旁看得频频点头,而梁安国烟杆里的烟也吸完了,静静地看着李安。
之后就是不断的修正,让碗更深,碗壁更薄。
五分钟后,李安停了下来,关掉拉坯机,一只卖相还不错的小碗就立在余下的泥料上。
“会取下来吗?”梁安国出声问道。
李安点点头说:“我试一试。”
再次启动拉坯机,李安又一次沾了沾水。
李安前世一共学了两种把坯取下来的方法,一种是用鱼线,但他一直用不好。
另一种就是直接用手。
李安左手比耶,右手两指并拢,慢慢的贴近坯子。
坯子与泥料的链接处被李安的双手慢慢磨断。
成功的取了下来。
“来,到爷爷这来,爷爷问你,你以前有学过吗?”梁安国好奇地问道。
李安摇了摇头说:“我看电视学的。”
“这孩子打小就爱看鉴宝,一锤定音那种电视。”李东升在一旁也很开心地替李安说着好话。
“真不错,以后就跟着我学吧。”梁安国乐呵呵地摸了摸李安的头。
“啊?”
李安和梁桂福都惊讶地看着梁安国。
“怎么?你想抢我徒弟?”梁安国一烟杆就敲到了梁桂福的脑袋上。
“没有,没有,师弟还不快叫师父。”梁桂福急忙表示自己没有要抢自己师弟当徒弟的意思。
“师父。”李安一脸懵逼地朝着梁安国喊了声师父。
好家伙自己早来十年,师父变师兄直接超级加辈。
“桂禄啊,快过来见见你师弟。”梁安国又招呼着梁桂禄。
“师弟好。”梁桂禄对李安笑了笑,他是个老老实实一心扑在瓷器上的人,对其他事都不怎么感兴趣。
“师叔好。”梁齐恩年纪比李安大几岁,这声师叔叫得不甘不愿。
但李安心里听得那叫一个爽啊,终于体会到他小舅舅的心情了。
之后众人回到待客厅,李安给梁安国敬了杯拜师茶,就算正式拜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