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论第一次扑街
简轶压下火气，耐心向唐安之解释：“变量数据直接用统计软件就可以处理，命令我已经整理好发在了公共邮箱里，导入原始数据并不会耽误工作。”
说实话，她真的尽力了，不过学术研究也涉及到经验积累和悟性的问题，简轶在她的能力范围内做到了最好程度不代表在唐安之看来就是好的。
五秒钟，唐安之就立刻回复：“baker教授发在公共邮箱里的参考文献的第十二篇，有两个回归结果和我们做出来的相反。简小姐认为这是通过原始数据比对就能解决的问题么？看来简小姐数据分析基础很差。或者，是连参考文献都没看完整？”
简轶语塞。不仅无法反驳，而且感觉生无可恋。在她看来唐安之就像游戏里高手榜上有名的玩家，自己就是漫山遍野跑的“小怪”，人家都不需要发大招自己就被ko了，并且自己的努力从来没有在唐安之那里得到过认可——因为结果都没有达到对方的要求。
“今晚就别熬了吧，”凌晨十二点半，乔宁帮简轶热了一杯牛奶，“这都连着快两个礼拜了，昨晚又是通宵，身体不要了？明天白天还有课呢。”
“今天不把这个做完，明天又得被冷嘲热讽。”简轶绝望地向乔宁求抱抱，“我已经严重怀疑自己智商欠费。现在做好的表格和更新的数据根本不敢直接发在公共邮箱里，都是先给唐安之过目，没问题了才发别人。”
“可是我怎么感觉，唐助研看起来人很好呀，没有小轶说的那么恐怖。”没睡觉一直窝在被子里玩手机的曼曼探出了头，“你看我们每次去教研室找你的时候，人家都是又帮你拉椅子又帮你开门的，并且自从人家进组以后，只要他在，就绝对轮不到你亲自打扫烧水不是？咱们院里羡慕你的妹子一把一把的。”
“呵……呵呵，”简轶干笑了两声，“他那大概是礼貌成了习惯。咱院里哪个妹子羡慕我？可以和她换一天，让她享受一下唐安之的魔鬼要求，看看她受不受得了。”
虽是这么说着，可简轶似乎也没有想到有哪一次唐安之让自己在别人面前下不来台的，只要一个房间内有第三个人，唐安之就不会指出自己任何有缺陷的地方。
好吧，这姑且算他一个优点吧。
突然，手机“嗡嗡”两声，简轶划开锁屏，看着屏幕上“周扒皮”一样的催促，暗想自己大约脑子瓦特了才会觉得唐安之有优点。
“曼曼，你觉得人很好的唐助研又来欺压百姓了。”
曼曼奸笑了两声：“那我还是先睡一步，你们慢聊。”
乔宁拍了拍简轶：“东西多么？要不我帮你做一部分？”
简轶感激一笑：“就快好了，你赶紧休息吧，这也不早了。”
寝室归于寂静，就剩下简轶偶尔敲击键盘的声音。她今晚额外整理了八篇参考文献的内容，并且做了一个excel表格，列出了相似点和不同点以及每个作者用了什么不同的检验方法，方便自己做数据比对，也方便唐安之和孟学神做进一步的研究分析。等到整理完成，已经差不多快两点了。
啊……简轶呼了口气，周五了。再过大概十个小时就能看到雅思成绩了。想到这里，心里又是一揪，要是唐安之对口语考试要求也是这么高的话，二战大约不可避免了吧……
她随手发了条微信给唐安之：“唐先生，我想提前知道我的口语分数可以吗？”
平时都是秒回的唐安之竟然出乎意料地没有动静。
估计已经睡了吧。
需要给唐安之过目的整理材料已经发送成功，简轶也觉得自己不能继续修仙了，也就很快关了电脑，怀着一颗忐忑的心睡觉了。
第二天，唐安之出奇地没有挑她的毛病，但也只回复了一句“收到了”。看着手机上时间的数字越来越接近12，简轶也没有心情追问，甚至没有心情听课，并且下意识地抖腿。
“哎哎哎，这一排椅子呢，都要让你抖散了。”苏棠一拍简轶的后背。
“马上12点了，怎么办？我是真紧张了。”简轶拉了拉苏棠的袖子，“不信你摸我手。”
“靠，这么冰，”苏棠探出手去，惊奇道，“还有你这心跳，是不是有点太快了。我说你这心态也该锻炼锻炼，这才到哪儿啊，左右不过一次考试，这么担惊受怕的。”
“一次将近两千块啊。”简轶捂脸，“要是还得来一次考试，让我从哪找这些钱去。”
“不会考了不会考了，”苏棠帮简轶暖着手，“一会保准是个出乎意料的好成绩。看你这样，不如一会去吃旋转小火锅？呃……你要是嫌麻烦，冒菜也行。”
“你说吃啥就吃啥吧，”简轶觉得自己已经快不能思考了，“反正吃啥我都吃不下多少。”
“不行，我得转移一下你的注意力。”苏棠又搓了搓简轶的小手，正要继续说话的时候，老师的声音传入耳朵。
“第五排那个穿白裙子的女生起来回答一下，海上运输险有哪几种，保费都是怎么计算的？”
简轶一愣，左右看了看，只有自己穿了白裙子，立刻站起来哗啦啦的翻书。
“别翻书，书上没有。”老师的声音再次袭来，“刚刚我ppt上讲的你是不是一点都没听，一直和你边上那个女生说话。”
简轶向室友们投去求助的目光，乔宁按照章节着急忙慌地翻着书，忽然看到了书上的一处笔记，立刻指给她看。
“呃……保险费等于保险金额乘以保险费率，海上航运险分为……”
终于熬到了下课，这时候距离中午十二点仅剩十分钟。
“我觉得这不是一个好兆头，”简轶望天，“一百多个人上的大课，竟然这么精准地就点到我了。”
“事实证明以后不能穿白裙子上课。”曼曼和乔宁总结道。
等她们一路聊着天走到冒菜馆的时候，已经十二点过了两分，简轶顾不上选菜，直接一屁股坐在座位上开始浏览雅思官网，迫切地想知道自己的成绩。
“小轶你吃……”曼曼还没问完，就被乔宁和苏棠拉到了一边。
“给她多夹一点海带和藕片，不要鱼豆腐，剩下的随便来，现在别打扰她。”
店里面的wifi十分不给力，简轶换了4g，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手在颤抖，手上的汗把屏幕都弄花了。三个室友端着冒菜紧紧盯着她的表情，曼曼还贡献出了自己碗里的两个鹌鹑蛋和两片藕片。
“听力7.5，阅读8，写作6，口语……5.5？？？”
到现在想起看到口语成绩的那一幕，简轶依旧觉得不能接受。口语5.5是什么鬼！自己积攒的高级词汇、定语从句，状语从句and宾语从句全用上了，最后唐安之只给了5.5？！
传说中的中国区口语考试压分现象是不是真的存在啊！
简轶深吸两口气，以生平最快速度吃完了一大碗冒菜，之后回到寝室给唐安之发微信。大概是因为这两周一直处在被唐安之支配的恐惧之中，简轶的措辞还是斟酌再三才发出去的。
从原本编辑好的“唐安之，给个理由”改成了“唐先生，我看到了我的雅思分数，希望你能指出我的问题在哪”。
这次对方“正在输入中”的状态持续了很久，在简轶都要以为他在写作文的时候才终于有了回信。
“首先，我承认你的口音很好，不怎么带中式口音，语言功底应该是可以的，但发音只是评分标准中的一项。在交流过程中你he/she不分，光这个错误就错了六次，还有你的时态用的也不对。明明描述的客观事实，你却用了过去时。这种基本的语法错误如果不能避免，分数肯定上不了6。”
之后，又发来一段：“我知道你肯定想过我是不是压分了。现在论坛上盛传的所谓雅思官方为了让国内考生多考两次而进行的‘压分’我不敢说一定不存在，但是在底下回复自己被压分的至少有一半都是自己英语本身就不合格的。至少在我见过的考生中，说起话来一激动就he/she不分的占比不小。语言考试靠积累，不靠模板和突击素材这种‘捷径’。”
简轶没有再回复，因为似乎没什么地方可以反驳的。自己虽然没有依靠模板，但是确实想吃老本来着——她十分清楚自己在发音上的优势，所以在准备工作上也就没有像对待听力一样那么上心。
简轶把手机扔在床脚，决定下午不去教研室了，好好在寝室休息一下午。她需要安静思考一下自己的学习态度，以及接下来的时间规划。
但是在教研室的孟学神就有些坐不住，从中午十二点等到现在下午四点，没消息十有八九是成绩不理想，孟谦元举着手机不知道微信该不该发。忽然手机上绿色的指示灯闪烁，他着急地解开锁屏。
“谦元，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