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少年愁绪
他想到了眼下这种可能，但他还没想到眼下这种情况下他该怎么做？
原来，这家伙真的会写诗？而且能写出这么好的诗？！虽然他还说不出来好在哪里，但是，从周围人的反应来看，他的计划是落空了，不仅没法儿落李成松的面子，现在要被打脸的反而变成了他自己！
“何公子认为这首诗如何？”李成松开口，提醒何长月。
闻声，何长月如梦初醒一般抬起头来。
扯动下嘴角，何长月露出一抹十分勉强的笑容。
因为李成松的话，此时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落在何长月身上。
万众瞩目，何长月蠕动下喉咙，发出艰涩的声音：“我……是我误会了！我错了！我有眼无珠！还请这位公子谅解！”
他面色涨红，咬着牙冲朱煜抱拳拱手，算是示弱。
朱煜看了何长月一眼，微微一笑，转身举步，走回到自己的座位前，坐下。
李成松看着朱煜，带着满意的笑容也缓缓坐下。
“云烟姑娘，我今日还有些事情，就先告辞了！”何长月咬了咬牙，同云烟告辞。
他知道再留下来只会更无地自容，如坐针毡。
“我让人送您。”云烟轻声道。
“不用了！”何长月摆手。
抬起头来看了眼周围的人，发现一些人正嘲笑看他，何长月心头一堵，老脸又一红，干脆也不抬头，就灰溜溜的带着手下的两个小厮离开。
眼看何长月离开，一些人才发出肆无忌惮的笑声。
“哈哈哈！最喜欢看这种目中无人还喜欢装模作样的家伙吃瘪了！”
“早看他不顺眼了！本事没有什么，脾气还不小！”
“没有他爹他算什么？废物一个！还天天挑衅这个挑衅那个！真以为自己能比的上李公子？！”
“……”
“咳！好了！”李成松一声轻咳，提醒众人。
待气氛稍微安静下来，李成松道：“今日是云烟姑娘组的诗会，总不能一两首诗就罢了？诸位有什么新作，也拿出来给大家鉴赏一下？”
“我说李公子，你这话说的就不地道了！方才那首诗一出，我们再作什么不都是献丑了？”
“对了，还不知道这位公子的名讳呢！家住何方有何渊源？大家以后可以交往一下！”
“这位公子有这样的才华，以前竟然名声不显！日后，有我等替公子扬名，定让公子名满大明！”
“公子也无需道谢，只要肯当老师指点我们一二就算我们天大的福气了！”
“公子家住在哪里啊？有时间的话我们可否登门拜访一下？”
“……”
瞬间，朱煜就成了“众矢之的”，所有人都十分热情的同朱煜说话。
这时，朱煜脸上却流露出为难的情绪。
他之所以不愿意在众人面前写诗就是怕眼下的这种情况，他这人最怕麻烦，更烦与人交际。
“各位！我这位朋友不善言谈，也是刚来京城！诸位要是有什么想说的想问的，日后问我就行！”李成松这个时候站出来，替朱煜挡下唇舌。
朱煜微微一笑，点点头，示意自己赞同李成松说的。
“诸位也不要为难这位公子了，还是聊诗吧。”云烟开口，也替朱煜遮掩。
有李成松跟云烟说话，众人自然不好再说什么，纷纷点头应是。
虽然仍注意着朱煜，但是，也借着杯中的茶水开始说些别的话。
朱煜端坐在座位上，看着窗外的春风，目光悠远。
……
诗会持续大约两个时辰，大家闲谈风月，基本不涉及政事，所以气氛是相对轻松的。
加上云烟长袖善舞，偶尔一句话便能画龙点睛，将气氛营造的正好，所以两个时辰的时间几乎是匆匆过去。
到了时间，大家也很有默契的将话题收尾，随后，大家各自起身，向云烟告辞。
云烟一袭青衫，颔首还礼，然后让手下的小厮送别过来的公子书生。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人走的零零落落，房间里只剩下了朱煜与李成松，二人也上前，打算告辞。
“今日算欠我一个人情？”云烟笑问。
“算。”朱煜点头。
“不送你了。”云烟道。
“好的，再会。”朱煜一笑，点点头。
李成松上前来，也跟云烟打了声招呼，随后，二人一起离开。
云烟站在门口，迎着凉风扑面，细雨朦胧，眼看二人下楼。
良久，云烟眼眸迷离，口中呢喃：“无花无酒锄作田……你竟是这样的人吗？”
……
一路往前行，走到路口，朱煜道：“李公子，不必送了，你也先回家吧。”
“我不着急回家，回去还要听我那死板老爹的训诫，不如先送你回去。”李成松道。
朱煜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点头。
细雨中，朱煜衣袖摇曳，与李成松一起渐缓往前走。
二人并肩前行，沉默了一会儿，李成松开口：“这南京确实乱花迷人眼，但是待的时间长了，也不免觉得乏味。我幼时常想着策马游猎，远涉边疆，见见无尽草原，大漠落日的风景，如今看来却有些此生无望了！”
“那可能是你想的太多了。”朱煜点点头。
李成松扭头，看向朱煜。
犹豫了一下，李成松问：“如何才能想的不多呢？”
“要的不多，想的自然就不多。”朱煜道。
李成松脸上神情凝滞，愣在原地。
几秒钟后，李成松跟上朱煜的步伐，自嘲一笑：“你说的没错，是我想要的太多，再也回不去小时候了。”
“人生来本就背负着不同的东西，普通百姓是为了一口吃食，身家性命，世家贵族是为了家族延续，权势滔天，那些烟尘里的女子为了些许自尊苦苦支撑，哪怕是帝王将相，也可能是孤家寡人。”朱煜看着河水流淌，淡淡道。
李成松嘴角微抿，目光深邃。
朱煜说的道理他何尝不懂，只是，懂了又能如何？人力如何胜天？
摇了摇头，李成松一笑：“也罢！让你笑话了，不过是一个何不食肉糜的为赋新词强说愁而已！”
“有一点你说很对。”朱煜道。
“哪一句？”李成松问。
“这南京，确实乱花迷人眼，旧居则生闲心。”朱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