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章 利利小镇（二）
之后小溪又拜访了其他帐篷里的选手。库库伊在最后一个帐篷，小溪进门时他打着赤膊，正费力往头上戴皇家蒙面人的头套，半张脸露在外面。见小溪入内，他慌忙侧过身子，不让她看出他的真面目。小溪觉得有趣，故意询问他两人之前是否见过，被库库伊矢口否认。
真不知道芭内特在知晓了皇家蒙面人的真实身份后会有什么反应，小溪一边构想那个场景，一边请库库伊抽选一个马拉萨达，同时还要提防着自己说漏嘴，叫出“库库伊”这个名字。龙头地鼠的鼻子十分敏锐，它凑上前嗅了嗅库库伊的小腿，熟悉的气味让它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龙头地鼠识破了皇家蒙面人的原型，震惊地凝视这位头戴摔跤手头套的男人。
小溪没忍住笑出了声，皇家蒙面人猜到了自己身份暴露，无奈转身，请求小溪保守秘密，不要让芭内特博士知道。
“没问题。”小溪立刻止住笑声，恳切承诺。她心想爱演戏的不仅仅是大吾啊。不过芭内特博士在洗衣服时，在脏衣篮里找到皇家蒙面人的裤衩和头套时，难道不会疑窦丛生吗？
“可是，您为什么要瞒着您的妻子？”小溪实在好奇。
“芭内特是皇家蒙面人的粉丝，对她而言，皇家蒙面人是完美的。”库库伊不好意思地挠头，“在她心中，我只是个经常睡到日上三竿、做事莽撞、煮饭难吃的普通男人，我不能让她的幻想破灭啊。”
小溪感慨库库伊对芭内特的深情，心想他们这一对实在太有爱了。她掩唇轻笑，开导库库伊：“可是偶像和自己的丈夫是同一个人，您不觉得这种桥段常常给人一种美梦成真之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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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选手们在场边各就其位。除大吾和库库伊外，其余选手均为初出茅庐的新人训练家，因此大吾没有挑选他的王牌巨金怪上场，而是选择了刚收服的穿山王。小溪知道他并不打算拿出全部的实力去碾压对方，因为刚踏上旅途的训练家必须树立信心。另外他也需要和穿山王磨合，了解彼此的对战节奏，统一对战步调。
祭典虽没有正式开始，但是舞台上的气氛已经提前活跃起来。一群嘎啦嘎啦和一群没穿上衣的青年男性在台上跳火之舞，男子们和嘎啦嘎啦配合得当，前者喷出火圈，后者踩着舞步从圈子中钻过。小吃摊前的人流纷纷被吸引到了舞台周围，一时间喝彩声不断。接着一群身着草裙的姑娘带着裙儿小姐和花舞鸟登场，在鼓点的伴奏下跳起原始的部落舞蹈。
小溪在人群中瞥见了芭内特和莉莉艾。两人刚赶到，莉莉艾怀里抱着她的皮皮玩偶，专注地观看表演。在她的视线扫过台上的参赛选手时，莉莉艾突然僵住。小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了格拉吉欧。和大吾的自信坦然不同，格拉吉欧默默打量其他参赛者。他金色的刘海看起来一年没剪过了，长得遮住了一只眼睛，小溪无法辨明他的神情。
芭内特不断环视广场，似乎在寻找库库伊。她和小溪对上了视线，立刻挥了挥手。小溪也用说“阿罗拉”的姿势，双臂在空中画了个圈。随后她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摇摇头，表示自己没看见库库伊。
芭内特点头，拉起莉莉艾想去到小溪那边，奈何舞台周围被挤得水泄不通。远处“狙射树枭”和智挥猩也带着一众宝可梦们朝小溪的方向挤，“狙射树枭”被挤成了纸片，无奈之下它拜托熔岩蜗牛在前面开道。观众怕被烤焦，避之唯恐不及，宝可梦们终于如愿回到小溪身旁。
“狙射树枭”把一块长布塞进小溪手中。小溪展开一看，只见布上歪歪扭扭地写着【风吹日晒，大吾最帅！】
“我们刚才赶制的！”“狙射树枭”自豪道，“你给大吾应援用。”
小溪心想这也太高调了，但“狙射树枭”已经叼住了长布的一角，飞至空中。长布像横幅一样铺展开，上方的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大吾果然看了过来，对从头红到脚的小溪从容又自信地微笑。他温和的笑容中蕴含着所向披靡的意味，在一群紧张得拉长了脸的新人训练家中格外突出。这场比赛的结果是可以预见的。即便大吾不尽全力，胜利依旧手到擒来。明明比赛还没开打，他却十拿九稳得仿佛已经得了冠军似的。沸腾的广场仿佛瞬间鸦雀无声，小溪沉沦在大吾明朗的笑容中，不自觉地挥舞横幅。
既然她自称是大吾的迷妹，那就贯彻到底好了。
广场另一侧响起一声喜悦的尖叫：“是皇家蒙面人！”
芭内特终于注意到了台上的皇家蒙面人。见到偶像，她把库库伊抛在脑后，热情地为偶像加油助威。皇家蒙面人是阿罗拉人民心中的对战英雄，在广大对战爱好者间很有人气。霎时一呼百应，整齐嘹亮的加油呐喊声响彻山林。皇家蒙面人和搭档炽焰咆啸虎背靠背，双臂朝前弯曲，比划出经典造型。小溪身侧的一位年轻男子当场晕了过去，被赶来的医疗人员抬走。
虽然皇家蒙面人很有魅力，但大吾才是第一。小溪这么想着，更加用力地挥动横幅，觉得自己像一只性格好胜的美纳斯。
哈拉笑呵呵地登上对战的舞台，让台下的观众静一静，接着振臂宣布本年度的祭典开始。他的声音雄浑有穿透力，这闷热得快要凝固了的空气被吼得抖动不已，就连大地都颤动了起来；上蹿下跳的“狙射树枭”没有站稳，一头栽进横幅中，小溪急忙解救它。
她感觉脚底摇晃个不停，这种感觉是地震和火山喷发的前兆，不像是哈拉的声音引起的。利利小镇所处的山脉是死火山。这座山脉已经丧失了活动能力，山顶植被茂密，成为了无数一般系宝可梦的居所；沿海的山脉被海风和洋流侵蚀，形成突兀的断崖。
如果是火山喷发，美乐美乐岛将生灵涂炭。她没来得及仔细思考，就见哈拉一脸严肃地盯着利利小镇的入口。马达的轰鸣声自入口传来，一辆大卡车急速冲进会场，司机在火箭队的甜甜圈摊位前极限刹车。方才大地的震动正是由它轰隆隆滚动着的轮胎引起。
从卡车的车厢内跳下一群身穿黑色骷髅服的年轻男女，他们摆着臭脸，头发被染得五花八门。卡车副驾驶的门开了，一位穿着黑色长裤和黑色马甲的男人下车。他的头发被染成了桀骜不驯的白色，脖子上挂着一根拇指粗的金色链子，项链下方的坠子是一个金色的骷髅。
“真是热闹啊，居然没有邀请本大爷。”男人吊儿郎当地说。
“古兹马！”哈拉喝斥，“你来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来摧毁你们的祭典了！这样的热闹怎么少得了本大爷。”古兹马笑得一脸阴沉，他的黑眼圈快占据了他大半张脸。他迈着六亲不认的夸张步伐往舞台走，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
“今天库库伊没来吗？我看他是怕了吧！怕被破坏的帝王古兹马大爷揍飞！”古兹马站在台上，居高临下地搜索广场，笑得猖狂无比。莉莉艾吓得缩到芭内特博士身后。台上的库库伊看上去很想上前和他理论，但碍于皇家蒙面人的马甲，只能站在原地干瞪眼。
古兹马和库库伊同龄，均为哈拉的弟子，过去也是诸岛巡礼的训练家。他自出道之日起便视库库伊为劲敌，暗中和他较劲。阿罗拉没有道馆，每座岛屿的队长履行道馆馆主的责任。他们负责设下关卡，考验诸岛巡礼的训练家。古兹马曾经的梦想是成为队长，但却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实现，因此痛恨起了诸岛巡礼这一体制。为了推翻岛屿之王和岛屿女王，他组建了骷髅队，发誓要摧毁一切。
小溪将他的个人背景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台上古兹马咄咄逼人，完全不给哈拉面子。他拎着那位报名参赛的骷髅队成员的领口，把他拽起来，丢下舞台。可怜的男子摔了个狗啃泥，不省人事。
“他伤得很重，不能继续参赛了。为了不让你们的祭典办不下去，就让我古兹马大爷和具甲武者勉为其难地顶替一下吧。”
古兹马双手插在裤兜里，笑得邪恶。他懒散地抛出一颗精灵球，一只银色的具足虫形宝可梦现身。它有两米高，坚硬得媲美钻石的银色外壳和尖锐的双爪自带压迫感。观众们被古兹马的流氓气息吓得噤声，敢怒不敢言。
“祭典的参赛表已经确定了，没有中途加入一说。而且你不是新人训练家。”丽姿义正词严，非常有正义感。
“哦？那又怎么样？”古兹马点了点皇家蒙面人，“他不也不是新人训练家吗？”
古兹马扫视参赛者，目光在格拉吉欧身上顿了顿，最后停留在了哈乌一旁的大吾身上：“你很强。你也不是新人训练家。”
“我是兹伏奇·大吾。”大吾表情毫无波澜地打量古兹马。他只说了自己的姓名，没有多余的介绍。但只要是熟悉对战的人都知道这个名字代表着怎么强大的实力，他是广大训练家们难以企及的山峰。
“兹伏奇·大吾？”古兹马狂妄地睁大双眼，仰起头用鼻孔对着穿山王，“丰缘前冠军为了被我揍飞，居然特意跑到我跟前来。既然如此，我绝对不会手软！”
“我会被你揍飞？”大吾哂笑，“我平时很忙，你这样的人我根本没时间理会。但是你和你手下的骷髅队严重影响了阿罗拉的秩序。这样的组织好比一台坏掉的机器，我会好好敲打和修理你们。”
为了能让祭典顺利举行，哈拉不得已同意了古兹马的报名。古兹马顶替了之前那位骷髅队成员，第一场的对手便是大吾。大吾一脸轻松，小溪却紧张不安。她并不认为古兹马能赢得了大吾。他会被大吾狠狠敲打，他倨傲的态度会被穿山王的冰柱粉碎。在阿罗拉的小型祭典上，丰缘最强者毫无疑问也会是最强，即便他只拿出百分之一的实力。
她真正担心的是，一旦大吾获胜，他们就要见到卡璞·鸣鸣了吗？
阿罗拉的岛神视究极异兽为入侵者，两方互为天敌。这一点，从卡璞·蝶蝶先前对费洛美螂的态度就能看出。
卡璞·鸣鸣会怎样对我？
场上比赛正式开始。哈乌第一场和皇家蒙面人一组。因为哈乌是新人，皇家蒙面人特意派岩狗狗上场，但哈乌的皮丘还是输掉了比赛。格拉吉欧和一位不知名的训练家在一组，他用属性·空轻松赢得比赛。
很快大吾和古兹马登场。古兹马一脸挑衅，大吾不为所动，低头询问穿山王是否做好了准备。穿山王亮出尖爪，给出肯定的答复。
大吾抬起头，用压迫感十足的目光凝视古兹马，感慨道：“阿罗拉的阳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明媚，人和宝可梦一如既往的相处融洽。像骷髅队这样扰乱地区安宁与和平的组织，还是尽早解散了吧。”
古兹马像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仰天大笑：“我要彻底摧毁你！”
“尽管来试。”大吾挥出手臂，下令道，“冰雹。”
“迎头一击！”古兹马让具甲武者使出高威力的虫系招式。这一招式只能在第一回合使用，而且由于是虫系招式，即便命中也只能对钢系的穿山王造成二分之一的伤害。
穿山王一声咆哮，召唤出漫天雪花。在风雪中它隐藏了身形，具甲武者扑了个空，头撞在了地板上。小溪脚边的六尾发出自豪的欢呼声，蹦蹦跳跳地为穿山王助威。
“很好，天气是对战中至关重要的一环。冰雹不仅能强化冰属性招式的威力，还能发挥你的雪隐特性，提高回避率。接下来削减对手体力。冰柱坠击！”大吾鼓励穿山王，指挥下一步的行动。
大雪笼罩的天空上顿时出现无数冰柱。穿山王习惯了冰雪天，飞舞的雪花丝毫不妨碍它的视力，冰柱追随具甲武者，冰柱插入了它身体外壳的缝隙中。由于穿山王对战经验缺乏，冰柱虽然尖锐，但是并没有造成太多伤害，具甲武者行动自如。
“劈瓦！”古兹马恶狠狠地说。
具甲武者逼近穿山王，将手刀猛烈地劈下。劈瓦是格斗系技能，会对冰系和钢系的穿山王造成四倍伤害。穿山王没料到对手还有反击的余地，没来得及躲闪。
“蜷缩起来，用背上的钢刺防御。”大吾指示，“虽然无法完全抵挡攻击，但是能在保护头部的同时能给对手造成伤害。”
他话音刚落，具甲武者的手刀劈在了穿山王背上，冰块碎裂的声音清晰地在会场回荡。穿山王摇摇欲坠，小溪和六尾紧张地倒抽气。
“非常好。”大吾的声音依旧游刃有余，“具甲武者的特性是危险回避。我们不需要完全战胜它，只要削去它的体力的二分之一，它便会主动退场。加油，只差最后一点了。铁头！”
小溪记得穿山王原本的配招是铁蹄光线。大吾昨天和穿山王特训时说铁蹄光线是特攻技能，穿山王一族擅长物攻，特攻是短板。于是他和波士可多拉一起教会了它铁头。她回忆大吾教学时的模样，那时的他和平时穿西装时文质彬彬的样子截然不同。他穿着普通的背心，摇头晃脑地演示，恨不得趴在地上。
大吾的特训见了效，穿山王趁具甲武者不备，用坚硬的脑袋袭击它的肚子，它头顶的冰针闪烁着银光。具甲武者的肚子没有外壳的保护，是它全身上下最脆弱的部位。只听一声凄惨的虫鸣，具甲武者回到了精灵球内。
“有两下子啊。”古兹马面部痉挛似的扭曲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你的穿山王还挺酷。我就点到为止，主动退出这场战斗好了。”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输掉了比赛，故作大方地让出晋级名额。他头也不回地从舞台上跳下去，骷髅队成员纷纷围了上来，对他们的老大嘘寒问暖。就连刚才被古兹马扔下去的那位成员也挣扎着从担架上爬起来，对大吾恶狠狠地说“走着瞧”。
裁判默丹宣布大吾获胜，丽姿愤怒地叫住古兹马：“祭典是神圣的，你以为这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既然你没有别的要紧事，参加了比赛就必须呆到决赛结束，和卡璞们一同见证冠军的诞生！”
古兹马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丽姿：“你在跟我说话吗，老太婆？”
“老太婆！？”丽姿出离愤怒了，二话不说就要冲下舞台将他胖揍一顿。默丹拦住了她。
古兹马侧过头，朝着对他张牙舞爪的丽姿说：“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命令我的人……只有她。”
语毕他就要离开，却在瞥见舞台侧面的一抹金色长发后顿住。莉莉艾趁中场休息找到了格拉吉欧。她已经很久没见到哥哥了，在嘘寒问暖的同时质问他为什么要偷走扎奥伯的研究成果，离家出走。
小溪上台去找大吾，与两人间隔很近，把兄妹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没有注意古兹马的目光。大吾虽然在和小溪聊天，但对古兹马含有恶意的视线若有所察。他微微抬起头，用余光扫视古兹马，不动声色地挡在莉莉艾前面。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古兹马自言自语，嘴角划过一丝冷笑，“要想办法抓住逃跑的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