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第 1 章
隋心裹好头发出了浴室,替自己倒了杯红酒,坐在临窗软椅上看风景。
楼下中心广场有人在唱歌,低吟浅唱,婉转缠绵;远处的小木屋像星星散落在草甸上,暖黄的灯火从窗棂上透出来,柔软又温暖。
隋心在等人,看风景不过是消磨时间,红酒也是只闻不饮。
这几年隋家生意日渐呈颓败之势,家里不想着改变经营理念和方向,反而把挽救企业的希望押在她的婚姻上,企图借姻亲势力扭转公司经营不善的局面。
只是隋家这个阶层,高的攀不起,低的不愿意下嫁。隋心爸妈就在高的里面挑烂的,臭的,反正只要是个男就行。
隋心自高中起就告诉他们,这辈子她都不会结婚。说急了,挨过打。
这次她托采薇找了人,决定来个未婚先孕,彻底断了她爸妈联姻的念头。
夜越晚越深,墙上的时针滴答作响,不紧不慢一圈圈转着,隋心目光自窗外收回,微抬手腕:八点五十。
她起身关窗。
这时,门突然“滴答”一声响,有人进来了。
这家酒店私密性良好,门锁密码自动生成,只要房客不透露,外人是不会知道的。而且一旦门反锁,密码会被锁死,外人知道密码也徒劳。
隋心单手扯开干发帽,复古红棕大波浪倾泻开去,像夜色中跳跃的火焰,明艳又张扬。她像株夜玫瑰静立在原地,看着门口。
她等的人来了。
***
贺衍行今天酒喝得有点多,脚步虚浮,但助理小林也只敢把他送到楼层电梯口,就匆匆离去。这是贺衍行的习惯。
走廊温度过高,闷得人有些透不过气。贺衍行逆着光站在6009房门口,神情莫辨,只是解领口扣子的动作透着几丝不耐烦。
贺衍行推门而入,骤然停在客厅灯盏下,整个人一半落在光亮下,一半浸在阴影中,他眯缝着眼看着窗户旁的隋心,冷意从眼角蔓延到眉梢。
房里多了个女人,贺衍行没有很意外。他头顶着“贺家掌门人”这五个大字,就是其他人削尖了脑袋想在他面前露个脸、心里挂个名的大神器。
想要挂名的人形形色色,挂名的办法却是大同小异:酒色财气,四字敲门砖。
送钱,他贺家缺吗?送少了,怕贺总不高兴;送多了,自己没那家底。利诱?贺家树大根深,关系错综复杂,能赚钱的行业都有他家一份。说句不开玩笑的话,锦城每个人买的每样东西,都在给贺家作贡献。美色最常用,男男女女都有人送,总有几个人能入得了他的眼,贺总对美人总是优待几分。
当然,也有人不图“贺家掌门人”这个金字招牌。
据某浪野鸡排行榜,贺衍行成为国内最想睡的第一人,力挫娱乐圈一众明星艺人。
只是能准确把人送到他房间,很有些手段了。
隋心鼻子微动,酒气扑鼻,她微蹙起好看的眉,语气不满:“你怎么喝酒了?”
贺衍行轻哂着点开手机,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通知酒店赶紧过来处理这个女人。
至于这家酒店的收购价,明天需要重新评估,他们引以为傲的安防措施也不过如此。
“叮咚”,一条新信息赶在他拨号前,恰时推送进来:
尊敬的贺先生,在这个属于你的精彩日子里,莲花银行锦城分行李君行长率全体员工送上我们最诚挚的祝福,祝您:生日快乐!幸福平安!
贺衍行手指轻敲着屏幕,沉默片刻,改了主意,他决定留下这个生日礼物。
按下关机键,贺衍行盯着隋心那张明艳的脸,轻声低语,像胸腔中自带一柄大提琴,声音醇厚低沉,好听得不像话:“只喝了一点,不影响。”
这女人脸上□□裸写着:我要睡你!
和目地明确直接的人打交道最省心。贺衍行知道,关机就意味着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他都清楚,并且接受。
成年男女,男欢女爱,你情我愿,各有所需,各取所得。
他贺衍行想要一份生日礼。
钱,他有的是。
隋心正想打电话给瑞士某公司谈退人的事,贺衍行却径直去了浴室。
“欸,你等等。”隋心挂断还来不及接通的电话,叫住贺衍行。
“有什么事,等我出来再说。”说完,贺衍行关上浴室门,“咔哒”一声落了锁。
浴室水声哗哗,酒气渐渐散尽。
隋心听着浴室动静,心里掐着秒表,那边贺衍行拉门出来,这边她脱了大衣进了卧室。
贺衍行一出浴室,就看见隋心赤脚站在卧室门口。黑裙红发衬得她肌肤胜雪,俏生生站在背光的阴影里,像黑暗中独自怒放的罂粟,动人心魄。
她右手手腕虚虚搭在金色门把手上,手指将落未落。手腕细细的,瘦瘦的,好像轻轻一碰就会折断;手指修长,骨肉匀称,指甲泛着健康粉光泽。
卧室有风流动,风掠过隋心的丝绸睡裙,裙下曲线旖旎,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却意外挺拔,如野生藤蔓。
隋心眼皮微微一上挑,眼珠子轻转,水光粼粼,眼尾风流微露。
她朝贺衍行勾了勾手指。
空气中幽香浮动。
贺衍行朝她而来,姿态闲适,脚步从容,柔软垂顺的丝绸睡衣波澜不惊。
这套酒红色睡衣,是隋心特意准备的。
贺衍行睡衣穿得整整齐齐,连脖子最上面的纽扣都扣得端端正正,却偏偏禁欲风流尽露。
俩人半臂之远,贺衍行身形挺拔,挡住了客厅漏出的一丝光亮。
酒气全无,雪松的冷冽气息迎面而来,隋心想要后退,这种绝对性压迫感让她有些不适。
她退得快,贺衍行更快,连手带门把一起握在他掌心。
手心温热、铜制把手冰冷,冷热之间,男人的粗粝感更加强烈。
隋心试探着动了动胳膊,纹丝不动。
贺衍行俯身低头,左手虚虚勾住隋心柔软的腰肢,声音低沉冷冽,像苏格兰威士忌加了冰:“你现在还有机会离开。”
两人靠得太近,温热的气息扑洒在隋心面颊上,她烫着似的想要后退。
从来没有人这么靠近过她。
听到贺衍行这话,隋心硬生生抑制住想要后退的冲动。她钱花了,人也很满意,为什么要走?
她低头,将散落在脸颊旁的几缕卷发撩向背后。动作遮掩之下,她轻轻吐出一口气,调整好状态。
待她再次抬头,已是笑容明艳,声音娇俏:“才不会临阵逃脱,我要溜了我是小狗。”
贺衍行目光幽深如海,定定看着隋心,桃花眼里盛着深情。他一步步往前逼近,隋心跟随他一步步往后退去。
绸缎裙摆被风卷起,落在贺衍行脚面上,轻一下重一下,勾得人心里麻麻的,像痒痒挠似的,挠的地方恰好,力度却太轻。
隋心退到墙边,脚腕铃铛撞上墙壁,清脆作响。
“你还想要什么?”贺衍行双手撑在隋心两侧,替她画了个圈,方寸之间,小小的一块地。
呼吸交错纠缠。
“我要说没有了,你信吗?”隋心抬眼看着贺衍行,认认真真。
她眼睛出奇的干净,黑瞳大,眼白少。这会眼睛沁了水汽,透着妩媚,却是小小的、纯纯的妩媚,和熟稔的、久经人事的妩媚相距甚远,却又最动人心。
眼里的慌乱也清晰可见。
她应该只是想冒险想改变,像某个时候的自己。
贺衍行这么想着,心底的柔情罕见浮现上来:那么,就对她好一些吧。
“信你。那你帮我松开领扣,好不好?”贺衍行低声哄着,耳语着,像情侣似温存,声音裹了蜜,勾了线,灼热的气息顺着隋心的耳蜗溜进她心里。
熏得隋心迷迷糊糊,突地想起了西厢记里莺莺和张生相会的词:只将鸳枕捱,云鬓仿佛坠金钗,偏宜松髻儿歪......我将他纽扣儿松缕带儿解,兰麝散幽斋......
她脸更烫,脑子更乱,还没想明白为什么只是解领扣,行动却比脑子快。
金属纽扣严丝合缝,隋心解得很不利索,手指总是无意碰到贺衍行胸口。
她指腹冰凉,他胸膛滚烫,就像水泼进油里,火花四溅。
“是你不走的。”贺衍行说着,最后的尾音沉了下去。他突然低头,薄唇微张,衔住了隋心的下嘴唇。
隋心脑子轰得一片空白,人就这么僵僵站着,手指还揪在他胸口的衣衫上。
“你......”
隋心嘴刚张开,他舌尖就势滑了进去。
数道惊雷炸开,有无数白光从隋心眼前闪过。
轻揉慢捻,亲着,咬着,含着。
隋心受不住这般厮磨,一颗心飘飘悠悠,悬在半空中无处着力,手指麻了失了力气,身子往下滑。
贺衍行一手握着她的腰,将人提起来,钉在墙上。裙子反卷上来又落下,盖在他的手上,他的手托在隋心大腿上。
隋心头晕眩晕,像喝醉了几坛子陈年花雕,人抑制不住颤栗着。
贺衍行吻得更深,从嘴唇滑到耳际,碾磨在颈脖之上,极致温柔。
墙壁冰冷,他的胸膛滚烫。隋心忍不住想要再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无助又乖巧。
衣服散落在地,俩人拥抱着跌落在柔软的大床上。
夜色愈浓愈静,唯有6009房间内床幔轻晃,脚链叮当作响,久久不曾停歇。
晨曦微露,隋心醒转过来,身后灼热体温提醒着她,昨夜不是一场梦。
她挪开横在腰上的手臂,裹着浴袍下了床。
地上散落的衣物和凌乱,让她再次脸红耳臊。
手机在客厅狂叫,隋心接起电话,采薇高分贝差点刺穿她耳膜:“心心,jack被你锁在门外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