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第 17 章
房产中介这通电话,要是自己还没想明白是谁从中作梗,那自己可真就是头绝世大笨猪投胎了。
隋心气死了。上辈子自己是个杀猪屠夫,这辈子才能碰到贺衍行。
如果孩子被贺衍行抢走怎么?一想到这个问题,隋心就紧张。她不是三岁孩子不通世俗。
和贺衍行论胜算,她半厘机会都没有,贺家财力物力就不用再赘述了,就他们家“锦城必胜客”这个名号,隋心都吃不消。
但不管结果如何,她都要再和贺衍行谈谈。
如果谈崩,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想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而已,为什么也这么难?!
隋心反复深呼吸,直到心情平复,一鼓作气拉开大门,准备去隔壁找贺衍行。
门刚被打开,两张令人窒息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是隋耀宗和顾伊人。
隋心下意识就要反手关门。现在她不想把精力和情绪浪费在这儿。
隋耀宗瞪着隋心,用力推开门闯进来,顾伊人紧跟在后。
门反弹撞上隋心额头,额头红了一大片。她咬着牙站在门边没动,手死死握着门把手上,手背上青筋乍现,几次她都想不管不顾去找贺衍行,随便这俩人在家里怎么折腾。
但眼下不是去找贺衍行的最佳时机。一旦让隋耀宗他们知道这个孩子是贺衍行的,他们一定会借此要挟贺家,要挟贺衍行,到时候还不知道会以什么惨烈的方式收场。
贺家是不可能被这件事拿捏住的。但隋耀宗他们不会这么想。他们会以为贺家是名门望族,要颜面,会投鼠忌器。退一万步说,即使知道结局,为了利益,他们也会抱着“试试,万一成功了”的心态去放手一搏。
她不能被他们毁了。
所以,当务之急得先应付走这两个人。
隋心思绪周周转转,想明白后冷静地合上门,走过去,坐在隋耀宗对面。
“你这是想和家里断绝来往吗?”隋耀宗大喇喇坐在沙发上,满脸写着不高兴,“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我们主动来找你,你还甩脸色给我们看。畜生都知道分亲疏,怎么就养出你这个不知好歹的玩意。今天最后一次警告你,趁早死了不嫁人这条心。现在两条路可选择:一,好好想办法嫁进贺家,遂了你愿,也遂了我意;第二,嫁给张家。张家昨天又派人过来说话了,张春明愿意娶你,条件随我们开。如果这两条路你都不走,吴家老爷蒋家老爷没有正房,他们有意向。给你明路你不走,到时候就算绑,我也把你绑着嫁过去。你狠心不顾这个家,就别怪我心硬。”
说完,隋耀宗冷哼了一声,扭过脸不去看隋心。
这番话本不应该说这么绝,隋耀宗心里知道。但眼下已是火烧眉毛的事,他能等,公司等不了啊。
前几个月口罩生意火爆,隋耀宗囤货发了一笔横财。秘书小邓吹着枕边风,说这可是门稳赚不赔的生意,隋耀宗四处探听,行情确实不错,他打定主意认为这个这事能救回公司。尽管公司有人反对,但隋耀宗毅然决然停了两条饮料生产线,从外地高价买了口罩生产机器和熔喷布。
机器和熔喷布厂商都是小邓介绍的。紧俏时间,机器和熔喷布奇缺,到处买不到。
隋耀宗看着完成的订单,想象着滚滚而来的钞票,搂着小邓狠狠亲了几口,滚完床单后送了小邓一个名牌包。
小邓搂着隋耀宗撒娇,说她很久没放假了,想出国散散心。
隋耀宗二话没说,找人给她办了加急护照。
不料,等收到货,开工生产时,机器出现了问题。生产出来的口罩过滤率不合标准,这样的口罩等于没用。等他想起来问责,小邓早就借出国散心逃之夭夭。
再后来,机器供货商和熔喷布供货商打来催款电话,隋耀宗才知道货款都只付了三分之一,而他是全款交付。
原本四万一吨的熔喷布被小邓暗中哄抬到十万一吨。
里里外外上千万瞬间打了水漂,还不谈停下饮料生产线的损失。
隋耀宗硬着头皮再去购机器,又花了几百万。等到他恢复生产时,口罩的价格已经回落。熔喷布从高峰期的十几万一吨,回落到最初的几万一吨。
隋耀宗这笔买卖还没开张就亏了几千万。
越查,公司漏洞越来越多,银行贷款无法审批,资金链一旦断裂,公司就面临破产。
儿子还小,在国外读书,他不能让他儿子将来什么都没有。
隋心是唯一救命稻草。
听完隋耀宗这番话,隋心心底一片安宁。
如果说从前她还有一点对家庭温情残念,从这一刻起,最后一缕亲情也化作青烟,消失殆尽。
“我不适合嫁人。”到嘴边的狠话被隋心切换掉。
抖狠话,没有半点好处。她要把今天这场戏演在刀刃上,激怒隋耀宗动手打才是她最想要的结果。
“你不要跟我说适不适合的事,嫁过去什么都合适了。父母恩大于天,现在该到你报恩的时候。”隋耀宗眼里闪着希望的光,只要把隋心嫁出去,公司就能扭转乾坤了。
隋心讥讽之意浮现出来:“报恩?从高中起,你们就没养过我一天,现在说要我报恩?报什么恩?”
隋耀宗气得腾地站起来,冲到隋心面前,手指着隋心鼻梁大声呵斥:“你吃的穿的,哪一样不是隋家出的?你高中不住家里,钱一笔笔按月打给你,就跟发工资似的,现在翅膀硬了,反过头来说没花家里一分钱?养头狗都比你强。”
“好了,别生气了。今天不是来和心心谈事的吗?怎么又闹成这样?”顾伊人见势不妙,赶紧劝住隋耀宗。
耀宗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白长了一副聪明模样,被人一激,就容易冲动,还特别没有文化。
顾伊人恨恨想着。当初她就是被他这个外表蒙蔽才嫁给他的。
要不是这么蠢,隋家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做什么都被人骗,还不许自己插手,一心想把所有产业死死拽在手心里,留给儿子。
结果就和手里的沙一样,越拽得紧,掉得越多。
顾伊人也不想自己老了,还得卖了所有珠宝首饰去度日,她可吃不了这个苦。所以嫁掉隋心,暂时挽留隋家,先靠隋心夫家撑着,再等儿子长大,接管隋家,到那时儿子还不得全听自己的。
所以现在千万不能激怒隋心。
隋耀宗被顾伊人这么一拉,很快想明白过来,垂着头不吭声。
顾伊人叹着气挤出几滴眼泪,坐到隋心身边:“心心啊,妈妈知道,这么些年,我和你爸爸忙公司的事,疏忽了你。可你也知道,这公司不单单是你爸的心血,也是隋家的心血,他不忍心眼睁睁看着家族企业就这么断送在他手里。”
隋心充耳不闻,这样的车轱辘话从她二十就开始听起。
顾伊人见隋心无动于衷,复叹着气抹着泪:“是你爸妈没这个能耐。也好,反正你现在衣食无忧,也不用我们管了。妈妈没别的想法,就是我们走了以后,你远在国外的弟弟,还请你照拂一二。”
说完,顾伊人拉起隋耀宗的手:“耀宗,我们可以亲自去老祖宗赔罪去了。”
隋心心神一震,站起身脱口问道:“你们?”
顾伊人凄惨一笑:“你还不知道吧?公司资金链马上就要断了,公司破产了。我和你爸,没脸活了,弟弟就交给你了。”
说完,顾伊人拖着隋耀宗就往门外走。
隋心像被人浸在水里,身子重得站不起来,人浑身冰冷。
“你们不能这样做。”隋心声音沙哑,像生锈的齿轮发出的声音。
顾伊人轻拍了拍隋耀宗手臂,暗示:事成了。
但他们仍然站在门口,背对着隋心一动不动。
隋心大吼了一句:“你们不能这样。”
顾伊人梨花带雨,回身看着隋心:“心心,爸妈也是走投无路,无奈之举。你不用替我们......”
隋心抹了一把不知道何时滚落下来的眼泪,她手紧紧拽着沙发椅背,眼睛发红盯着她的父母:“我说你们不能这样。就算破产了,留下来的家产,也能够锦荣丰衣足食过一辈子。比普通人都要好几十倍的过着。”
“所以,我为什么要替你们去照顾他,他又不是我儿子。”
隋心咬着牙,一字一顿,像发了狠的狼崽子:“我告诉你们。我不会嫁人,也不会替你们照顾儿子。”
“我改了名字,你们所谓的生活费学费从来都没有打入过这张卡半分。”隋心捏着一张银行卡举了起来。
太用力,卡片割破掌心,隋心都浑然不觉。
“还有,知道我为什么从高一就开始不回家了吗?”隋心狠狠擦干脸上的眼泪,兀地笑了,像一株长在野外罂粟,明艳又致命。
“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顾伊人被隋心这不按套路出牌的举动打蒙了。
她没想到隋心现在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连他们死活都硬着心肠不管了。
“你们不知道?”隋心大笑起来,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似的,笑得直不起身,笑得流出眼泪,“你们当然知道。因为我觉得那个家恶心,臭烂到了极点。你们互相背叛对方,各自养着情人,各自算计对方,活在一团烂泥里,还想把我拉进去,也变成烂泥。我告诉你们,不可能,死都不可能。”
“如果你们非要逼我,也行。我会给隋锦荣写信,告诉他家里所有发生的一切。凭什么他活在象牙塔里,而我就得活在烂泥?”
顾伊人慌了,冲了过去,抓住隋心双手:“不,你不能这样。你心肠怎么这么狠毒,他可是你......”
“那我还是你们女儿呢?你心疼过我半分吗?”隋心高昂起脸,冷冷着看着眼前这个惊慌失措的女人。
原来,她也有自己很宝贝的东西啊。
隋耀宗冲了过来,大巴掌扇在隋心脸上,咒骂着:“你怎么不去死啊。活着不能帮家里半分,还想害你亲弟弟。”
隋心跌倒在沙发上,半天起不来,耳朵里脑子里全是乱糟糟的声音,嘴里有铁锈味涌了出来。
等她清醒过来,屋子里终于只剩她一个人了。
她起身去浴室简单情理了一下,对着镜子照了照,这样应该有点用了。
2302的门铃被嗯响。
贺衍行开门看见隋心,脸上波澜不惊。身上穿一件白色衬衣,扣子扣得周周正在,袖口卷在小臂处,没有一丝皱褶,好像早知道有人来访一样。
的确。今天破坏了隋心的买房计划,又故意透露给房产中介,他做好了隋心兴师问罪的准备。
只是架子端得十足,隋心不说话,他也不开口。
“贺先生,有时间谈谈吗?”隋心抬头,左侧脸对着贺衍行,眼皮微微下垂,目光直视着前方,落在贺衍行胸前。
声音有些干哑,虽然隋心尽量掩饰,但贺衍行还是第一时间感受到了。
上楼也不过一个小时,她发生了什么事?
贺衍行深究的目光从她脸上扫过:恩,哭了,眼睛肿得妆容都盖不住。
认识隋心这么久来,贺衍行一直都认为,这个女人硬气得很,可不是那种哭着解决问题的人。
所以今天为什么哭这么厉害?
担心孩子抚养权问题?
还是其他?
贺衍行给隋心倒了一杯蜂蜜柠檬温开水,坐下,纷乱的思绪到此戛然而止。
隋心双手握着水杯捧在胸前,头微低着,黑直长发散落在两侧,衬得她一张脸,越发惨白,柔弱无助,乖巧可人。
“我还是想和你谈关于孩子的事的。”隋心把喝了几口的水杯放在茶几上,声音滋润后不再干哑。她抬头看着贺衍行,腰板挺得笔直。
“好。”贺衍行挑了挑眉,喝了一口红酒。
隋心被他这幅云淡风轻的样子扎得生疼,忍不住在心里破口大骂。
伪君子,伪君子。
啊啊啊啊,气死爸爸了。
她眼皮微微一跳,放缓说话节奏,这样有利于控制情绪:“公司经营不善,我家希望我能联姻。贺家如果能搭上,对他们来说是再好不过了。但我不这么想。无论是贺家,还是张家,或者是其他家,我都不想嫁。我想你也不会娶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人。”
隋心先给贺衍行戴上一顶帽子。
不婚主义啊。
贺衍行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有节奏敲击着。
昨晚被隋心不分青红皂白一顿拒绝后,贺衍行是动了气的。
好多年都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过话。
她知不知道,他等了四个小时?
知不知道,他四个小时到底有多金贵?
而且话都不让人说完。
贺衍行想让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吃吃苦头,碰碰钉子,所以买房的事他才决定出手。
如果不是因为姐姐,今天他都不会见隋心这个女人。
时间回到三个小时前,贺静怡家。
“阿程,我想吃点心。”一桌子的菜,菜式花样百出,从粤菜到川菜,再到淮扬菜,东北菜,一小碟一小碟的,就这样,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
可贺静怡愣是没吃几口,放下筷子,提着要求。
“我现在就去买。”沈程笑呵呵放下筷子,取了外套就出门,还不忘叮嘱贺衍行,“阿行,照顾姐姐。”
“姐,你用不用这么折腾姐夫啊?你拿乔差不多就成了。”贺衍行看不下去了。一大桌子菜还不够她祸祸的?
“你姐夫甘之如饴,你不懂。而且我就是突然想吃点心了,特别是欢喜家的,如果吃不到,我可能今天一晚都睡不着。”贺静怡说着说着,停了话头,“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贺衍行没有应,这事他确实懂不来。
但不妨碍他有疑惑:“姐,你以前在姐夫面前也这么,这么......”
他皱了皱眉,一时想不出更好的词汇来描述他姐这种奇葩行为。
“你说作是吧。”贺静怡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特别心安理得,“跟自己爱的人作,那不叫作,是情趣。再说了,我这真不是作,就突然上瘾一样,想吃的吃不到就抓心挠肺的。昨晚三更半夜突然想喝白糖水,就是那种白砂糖泡水,什么也不加,你说奇不奇怪。这东西搁平常,我压根想不起来,昨天就突然冒出来,喝不上睡不着。你看见那柜子上两大罐白砂糖了吧,昨晚你姐夫买回来的。”
“所以这就是怀孕综合征?”贺衍行再也找不到别的理由来解释这种现象了。别的东西好说,白糖泡水这玩意,绝对不会出现在姐姐食物单上。
“就是啊。更可怕的是,可能你姐夫等会买回的点心,我突然又不想吃了。”贺静怡叹着气,把桌上的菜收拾起来放在蒸箱里。
贺衍行:????!!!!
“阿行,我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烦人?”贺静怡莫名其妙问了一句。
“啊......”贺衍行下意识啊了一句,马上反驳,“没有啊。”
但还是太迟了。
“连你都烦,哎,你姐夫心里更烦着吧。”贺静怡闷闷不乐地坐到一旁。
贺衍行目瞪口呆。她姐恐怕是风中有朵雨做的云吧。千变万化。
怀孕了就是这么不讲理,变化无常的吗?
所以,隋心的一切行为举止也能说得通了?
“姐,我问你个事。假设你不喜欢姐夫,也没有和姐夫结婚,你却怀了他的孩子,如果他突然说要和你一起照顾孩子,你会怎么办?”贺衍行决定抛出自己的问题,免得他姐胡思乱想。
贺静怡一听,心里那点烦就被抛之脑后了:哟嚯,能听到贺衍行的大八卦,不容易啊。上次拿脚踝那事,她就看出了端倪。
“这事要分情况。”贺静怡决定再深度挖掘挖掘。
“就俩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呢?”贺衍行抛出第一种情况。
贺静怡冷笑一声:“如果是这样,我会把他切碎了扔出去喂狗。老娘的孩子,跟他半毛钱关系?凭什么我怀孕辛辛苦苦,饱受变胖器官受损以后可能还小便失禁等等,他只出一个精子,就美其名曰这孩子他也有份?他是想吃pe吃吧。”
“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像一声炸雷响在贺衍行耳侧。
隋心当时也是这么说的。
“如果他只想照顾这个孩子呢?”
贺静怡笑中带刀:“呵。照顾?我呸。是想抢夺孩子抚养权吧。敢跟我抢孩子抚养权,我能把他人脑打成狗脑。”
忽地,贺静怡摸了摸平坦的小腹,温柔娴静,低声哄着:“宝贝,对不起啊。妈妈不该说脏话,不该生气气,刚才说的那些你就当没听见哈。都怪你舅舅,非要问让妈妈生气气的问题。”
贺衍行清冷人设顿时崩塌。他姐身体里是住了七八个不同人格的贺静怡吧。
但问题症结他找到了。隋心以为他是来抢孩子抚养权的。
贺静怡安慰好宝宝,温柔地看着贺衍行:“阿行,孩子不是一天能长大的。爱也不是一天就够的。知道怀孕的那刻,我心里的恐惧大过欢喜。我没有做好当妈妈的准备,我怕我做不好一个合格的妈妈。”
贺衍行不懂。
还不等他问出口,贺静怡浅笑着:“后来,是你姐夫给了我所有的信心,尽管我面对的全是未知,我还是会害怕,但没关系,我去努力学习做一个妈妈。”
“当妈妈很辛苦的,但也很快乐。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剥夺一个妈妈的权利。”
贺衍行懂了。等沈程回来后,他起身告辞。
他做好父亲的第一个责任和义务,应该是让孩子的妈妈开心。
但该死的自尊心,让他选择另外一种方式和隋心和谈。
时间回到现在。
“所以你对这个孩子有什么想法?”隋心把问题抛了过去。
“我还是最初的意见。我要照顾这个孩子。”
隋心觉得这个人就是属驴的。
“所以你要孩子抚养权?”隋心装作无意撩了一下右侧的头发,直勾勾看着贺衍行。
右脸红肿。
“谁打的?”贺衍行倏地凑了过来,盯着隋心右脸。
隋心往后退去,但被沙发挡住,无路可退,她撂下头发遮挡住伤痕:“和这没关系。我们谈的是孩子的问题。”
今天她想示弱,博得贺衍行的同情心,放弃掉孩子抚养权的问题。
现在看来,她这招行不通了。
行不通,自然也不想把真相裸露在贺衍行眼前。
“谁打的你?”贺衍行捏住隋心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隋心垂下眼睑,也懒得挣脱,不言不语,任由下巴捏在贺衍行掌心。
贺衍行伸手撩开她长发,四根手指印清晰可见。
隋心是他孩子妈,打她也就是打他贺衍行的脸。
打狗还需看主人呢。
更何况他孩子的妈。
“我最后问一次,谁打的你?”贺衍行眼神沉了下来,声音也冷,像他身上的雪松味,有寒冬大雪的气息。
“和你有关系吗?”隋心掀起眼皮,冷冷地看着贺衍行。
“你肚子里孩子是我的,你是我孩子她妈,现在有关系了吗?”贺衍行另一只手顺着发丝滑到隋心脑后,扣住脑后,往跟前拉了拉。
五厘米的距离,俩人四目相对,呼吸纠缠。
贺衍行想起了柜子里放的那件墨绿色长裙,喉结微动,声音低了下去:“打你的人,你不想出气?”
隋心冷笑一声。
这就是打一巴掌给人一个甜枣?
她隋心不吃这一套。
隋心拍掉贺衍行的手,起身换了个位置坐下:“孩子的抚养权问题,没得谈。如果你非要,这个孩子,我宁愿不生。”
“你......”贺衍行觉得自己刚才是鬼迷心窍了。还指望着哄哄这个女人就会软下来。
“你什么你。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过时不候。”隋心话虽然硬,心里却慌得要命。
孩子她不想放弃。今天这是兵行险着。
“你再说一遍?”贺衍行一把抓住隋心胳膊,脸色阴沉得如窗外风雨欲来的夜幕。
“你放手,你抓痛我了。”隋心被贺衍行阴鸷的脸色吓住了,胳膊生疼。
贺衍行声音像淬着冰:“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是他错信这个女人了。他以为这个女人信誓旦旦,言之凿凿说能照顾好孩子,一个人也能好好爱这个孩子,不需要其他人插手。
他调查过隋心的过往,生活得并不开心。他甚至都想过,这样一个顽强努力的女人,是有这个能力的。
他想起抽屉里放着的那张:放弃孩子抚养权声明,他觉得就是一个笑话。
“你放手,我肚子疼,贺衍行,你快放手。”突然,隋心捂着肚子。
贺衍行冷冷看着这个女人演戏。
“我肚子疼。”隋心脸色惨白,额头上泛起汗渍,身子直往下坠。
贺衍行一把抱起隋心,脚步里夹杂着慌乱:“你不要怕,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下本预收有意撩拨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