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第14章 动次打次的乐曲恕我找不来
贾琏从春晖路踏着夕阳赶回家里来,心情还挺不错。
迎春要求打的那个棚子,还有摆设等,半个月功夫,他基本已经办完了。
甚至,他觉得自己把事情办得十分漂亮。
毕竟是长公主看中的大事,他哪里敢怠慢。
家里老人常说,自老太爷故去以后,府里就不大行了,姻亲,姻亲靠不上,府里嘛,也没啥人才,没说全是废物,那是因为族老们还靠着两府吃饭呢。
但即便贾琏,也感觉家族在渐次没落。
或许,等到他儿子那一辈,贾府在京城里……可能再也站不稳脚跟。
要说没有危机感,那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读书读书不行,打仗……老太爷之后,府里跟军营就算是划清了界限,连老太爷手里的亲兵都发银子散了的。
王家叔父能在军营站稳脚跟,也都是多亏了老太爷生前提携,和死后余荫了。
再说,贾琏自知自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说好听点,豪门贵公子,难听点,就是一纨绔,于国于家无用那种。
靠着府里这点子富贵,庸庸碌碌一辈子,他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四万八公家里的子弟,差不多都他这种德性。
但是有一件事,贾琏还是很不爽。
他缺钱花啊,很缺,很缺!
凤姐那点钱,又叫她看得严严实实的,毕竟是老婆的嫁妆,他也不大好意思挥霍。
不过,二妹妹显然是个好的。
他就缺个会赚钱的妹子啊。能赚钱的妹子,就是他的亲妹子!
再说,大老爷,嗯,爹也不知道怎么,就跟长公主府攀上了关系,似乎,关系,还很不错!
这种事情,贾琏去东府找珍大哥敲了敲边鼓。
珍大哥特贼声贼气地跟他吱了一声,“长公主当年想娶,咳,想讨赦叔做驸马。”
贾琏当时候心底那个惊涛骇浪。
可是他才要惊呼,就被珍大哥死死按住了嘴,让他一字儿也不许透露,就当没听到过。
说完还比了砍脖子的手势!
贾琏以为这涉及长公主名声,他便不做声了。可是脑海里,那是闹了好大一出戏啊!
同样都是纨绔,爹的本事,到底比他这儿子强。
公主想娶,还娶不到。爹,牛啊。
回到府里,以前是回自己那个小家,现在,贾琏已经很习惯顺道去东院,给父亲请个安。
虽然十次有八次让他滚,但是因为心底升起对父亲由衷的钦佩,所以即便这句滚,每次都字正腔圆,中气十足,还特别不耐烦,但是贾琏也觉得分外动听,并诚意十足地行了礼再走。
今天。
嗯?
在院子里听到二妹妹说话的声音,贾琏就忽然想装作自己从来没来过。
贾琏连忙就给想要报门子的丫头打了个眼神,脚下一溜两溜,诶,到了门口。
“二哥哥!”
一声脆响,在厅内响起,然后帘子掀起来,露出迎春一张笑眯眯的小脸。
贾琏最近见到这张笑脸,就头疼。
完了,准没好事。
迎春还冲他特亲近地招手,“快来,二哥哥,你有口福了,刚刚才跟爹爹一起摸索出来一个甜点,你就来了。”
甜点这种东西,贾琏其实不大爱吃甜。
不过香味顺着门帘子,散在春风里,似乎,的确挺香,好像有红豆的香味,并蛋香味。
估计又是那什么蛋糕的变种。
贾琏心底万般无奈,还是进了屋。
请安的礼还没作呢,父亲那边就不耐烦摆手。“在家里,何须这么多虚礼。你那棚子,打的怎么样了?”
贾琏忙回,“一应事体,全都按照图纸原原本本打造了出来,明日父亲可以过去查验。”
贾赦撇撇嘴。“这种事,你带你妹妹过去看看便罢了。”
贾琏惊讶脸。“妹妹一个姑娘家!”
迎春把身上发带一甩,“我这一身书生扮相,如何啊,二哥哥。”
贾琏才刚就忙着跟父亲回话,还真没怎么注意迎春。
这一看,差点呛了一口口水。
迎春这一身扮相,怎么说呢,蕾丝青袍大袖,飘飘如风的发带,风流是挺风流。
可明眼人,一见也知道,这就是个妹子扮的。
那么一张盈盈小脸,骗的过谁。
男人又不是瞎子。
“这……不大好吧,爹!”贾琏冲父讨主意。
结果大老爷果然还是个不靠谱的爹,他老人家随便一撇嘴。
“有哪点不好,我看就好得很。长公主……如今圣上这几个小公主,扮男装出行还少了。再说,每逢元宵或三月三踏青,我们这般人家的女子化作男子装扮外出,也是寻常。”
说完还训斥。“你这小子年纪不大,倒是比你老子还迂腐。”
贾琏心底就想骂声娘喂。
佳节踏青女子扮男装,其实也就公主们胆子大些,寻常富贵人家,哪里敢。
就说府里这几个妹子,除了去拜佛,平日里哪出过二门。
“就是说,二哥,你也太迂腐了。”迎春叹了一口气。“算了,爹,要不然明日我们两个一起去看看哥打的那个棚子,我怎么就,不放心呢。”
大老爷不大想出门,面色有点难看,手里一个点心,差点就砸儿子脑门。
这让贾琏没来由想起曾经挨的板子,所以,他心底无奈。“明儿我带妹妹过去看就是了。”
迎春笑着摇头。“不止我,玉妹妹和三妹妹,也要一起。”
贾琏面色全都黑了,把眼睛控诉地瞪大老爷那儿去。
爹,您老真不管管!
贾赦他老人家收了迎春贿赂的人,面对儿子愤怒的控诉,只是把脸朝过偏一偏。
贾琏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这会儿,您老倒是装看不见了啊!
指定的,拿了二妹妹什么好处。
贾琏一双漂亮的细凤眼,探照灯似的流连在父女二人身上。
“好吧。”
迎春先憋不住,秀出一个拇指大点的青花小瓷瓶。“二哥哥,这个,你拿回去准能讨到凤姐姐开心。”
贾琏仔细地盯了几眼瓶子,狐疑地打开瓶塞。
一股异常清新的梅花香,顿时散了出来。
“等等,我恍惚记得,东府那梅园里的腊梅,遭了四妹妹毒手……”
不是他思维发散快,而是为了这事,珍大哥真跑春晖路梅园,找他诉了半天苦。
东府那一片梅园,最近梅花初绽,正是赏景的好时候,贾珍这边给好友都下了帖子了。
结果只是出门喝了个小酒的功夫,回来就说梅园遭了毒手。
问起来,却是惜春带人,半天就把梅园里所有花都给撸秃了。
那是真,把花全掐了啊,连半开的都没放过,哪怕花萼呢,也没给他留。
贾珍当时怒火中烧,直接差人去西府请人。
这妹子,得好好教训一通。
哪里知道,人还没出去呢,就叫给堵回来了。
居然是父亲那边的人来传话,说的是,那点梅花撸了就撸了,明年又不是不能开。
完了就训斥,让他好好做人那一套老生常谈。
贾珍就不明白了,惜春什么时候把父亲给讨好了上。父亲可是在观里,好几年不曾着家了。
可是父亲的话比天还大,贾珍心里纵是怨怼,也没办法。
他掐指一算,能让妹子干出这件事来,不用说,准是西府那二丫头出的馊主意。
仗着得了长公主青眼,那丫头能耐上了,隔着府,都欺负过来了。
贾珍也不敢去找赦叔诉苦,便掐住了贾琏告了一状。
临了临了,问了一声。“王家史家人的丫头能用,合着我们东府的丫头,就拒之门外,我们两府何时生了这么大嫌隙。”
贾琏还真不知道这个事,本来打算回来问一声凤姐。他知道这些丫头上的事情,迎春没插手,全都是凤姐在张罗。
只是忙来忙去,倒是忘了,这会儿心底咯噔一声,珍大哥该要生气了。
如今趁势把这事问了一问。
迎春只管摇头,“这种事不归我管。”
贾赦直接横了一眼过来,“这不都是你媳妇在管着。”
“不过珍大哥应该不会生气,这个梅花香水,也给珍大哥送了一瓶过去。”
迎春这么一说,贾琏心底稍微送了一口气。
“这东西,可是跟那些蔷薇露,兑水喝?”
话才说完,就遭到两双打量土狗的蔑视眼。
贾琏气得差点一瓶子砸过去。对,他最近,最最,最最,见不惯就是父亲和妹子两人这种目光。
真的,见一次,他就想打一次。
“哥啊,这是香水啊,擦点在手腕脖子根,香味能跟一整天。凤姐姐肯定喜欢,这东西,我跟你讲,也就长公主那五瓶,哼,爹这两瓶,二叔那一瓶,敬大伯一瓶,珍大哥一瓶,再有你这里一瓶,还是我匀给你的,给你,我都没了,哼。”
前边那一声哼,贾琏理解,长公主简直巧取豪夺了吧,这种好东西,她老人家这是一锅端嘛。
后边这一声哼下来,贾琏利索地就把瓶塞盖严实了,然后藏进了胸口,妥妥的!
“明儿带你出去,可以,林妹妹和三妹妹,绝对不行。二叔那里,要是知道我带三妹妹出去,回头还不知怎么给我排头吃。林妹妹那里,要是姑父知道这事,我还活不活!书香门第可不比我们,规矩大得很!”
贾赦横了横眼睛。“如海怎样的人,你能比你老子我清楚,那是最潇洒恣意的性子。至于你二叔,罢了,明儿就带了你妹妹和黛玉一起出去便罢了。”
贾琏一副,爹你说的,到时候林姑父找人算账,您老得顶着!
只是这眼神,也就挨了父亲一脚罢了。
贾琏打算就这么利索地滚出去。
结果迎春又又叫住了他。“二哥哥,我说的请各种戏班子给我弄的乐曲呢,办得怎么样了?”
贾琏头疼就头疼的是这个。
“爹,这事,我怕是办不来。”
贾赦问,“怎么就办不来。”
贾琏冷哼,“爹你别装不知道,就妹妹这种动次打次和等等擦等等次的乐曲,您老要听过,您老就是我亲爹!”
这话自然挨了打。大老爷不是他亲爹又是谁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