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第 10 章

第 10 章 第 10 章

“没……没有。”周晚月吞吞吐吐的,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即使,一个“假的”就足以解释清楚。

“什么没有?是没有喜欢我,还是没有说过?”

他眼神咄咄逼人,并不打算让她敷衍过去。周晚月没辙,她绞着手,那双眼澄澈空明,她说:“说了……不过那是假的。”说到“假的”时,她挺了挺腰,似是忽然恢复自信。

也许是错觉吧,在看到他那一瞬黯然的眼,竟有几丝悔意。正当她恍惚时,再回神,他依然是那副无所谓的冷漠态度。他呵呵一笑,依旧骄傲地抬起脸,淡声道:“假的最好。免得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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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希的到来让周晚月的生活变得更忙碌了。她白天跟着江以洲温习功课,写完了,徐家信便来烦她,要她去约蒋希出来玩。周晚月自然是没法拒绝的,来者是客。当然啦,她也不会让江以洲一个人呆在家里,死缠烂打,也要拖着江以洲出门。

江以洲自然是拒绝,但三番两次,被烦得不行,似乎也吃了这套似的,每回都耐不住,懒洋洋地跟着,却像个旁观者一样,就仿佛在人群里,他仍然是孤独的。

逛街,吃饭,放风筝,徒步骑车,爬山,他们通通玩了个遍。蒋希本来还不太乐意跟他们一起混,但又不好拂面子,也难以克制自己的玩心,一来二去,慢慢地却成蛇鼠一窝了。

虽然,蒋希看起来还是不怎么喜欢徐家信,但与周晚月倒是投缘。这天晚上,他们四人在看完花展后,来到了海滩边上散步,他们的自行车歪歪扭扭地立在小路边。

蒋希看到海边缓缓升起的明月,大声呼喊,开心地跳起舞来。她的舞姿曼妙动人,笑容更是明艳璀璨。

而周晚月更像是那一轮皎洁的明月,温柔恬静,又有几分灵动调皮。她挽着裙子在沙堆里走着,边走边看自己的脚印。

徐家信跟江以洲在远远的一边坐着。徐家信手里捧着自己的手机,故作玄虚,自欺欺人地拍了几张风景图,然后,慢慢地挪向蒋希。

江以洲看在眼里。

徐家信摸了摸鼻子,幽幽地道:“这次回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了。”

“拍张照片纪念一下……应该不会被打吧?”他有些慌。

“会。”

“切……”

江以洲倒像是预言家一样,蒋希发觉鬼鬼祟祟的徐家信后,立即飞奔过来,就要抢过手机删除。徐家信一见,连忙逃之夭夭。两人疯了般在沙滩上追逐。

徐家信一边求饶,一边认错,但就是不肯把那几张高糊照删除,最后还因为跑得太急,一头栽进沙堆里。蒋希又气又笑,大约她从未见过这么傻的追求者。

周晚月本来是看戏的,但她回头一看,江以洲不见了,四下寻望,这才瞥到那一抹身影正慢慢地隐没在夜色之中。

-

这本该是一座陌生的城市。他也只是一个逃亡人而已。如今,停留已有一个月有余。

江以洲挨在树下,有几分疲惫地睁开眼,他的拳头收紧,又松开,来回几次,这才敢从衣服里拿出那部手机。

他的眸子没有一丝温度,可是,他的手指正微微地发颤。不知道鼓起多大的勇气,这才按下了开机键。

其实一直都没有关机,他一直在给手机充电。只是关闭了所有的提示音,也从来都没有打开过而已。这些日子,他就把手机藏在枕头后面,夜夜枕着,难以入眠。

能看吗?可以看吗?要看吗?

他咬紧了牙关,点开屏幕。

江以洲像是被定住了一样,一点也动弹不得。他凝视着手机那个通话记录的界面,看了很久,直到眼角发涩,一串眼泪蜿蜒而下。

他笑了。

没有半分笑意的笑。

直到这一刻,他才觉得期待是一件多么好笑的事情。没有问候,没有寻找,只有空白。

这就是他的父母,他的家庭。

江以洲的神色从冷笑,慢慢地化为冷漠,淡然,直到再也没有一丝波澜,他整个人都处于放空之中。无比闪耀的光环,其实是冰冷的温度。很多东西对他来说触手可及,但也有一些东西,他是永远都得不到的。

这场逃亡本来就是没有人会在乎的。只是他一个人的自导自演罢了。

“江以洲……”

一个温柔的声音,带着一些试探,猛然地闯了进来。闯进他这个独孤的,黑暗的,没有空气的世界。他没有动,耳朵宛若出现幻觉。

“江以洲……”

那个声音仍不死心,随之而来的,是轻盈的步子,慢慢的,从那边,徐徐靠近。

是周晚月。她咬着唇,小脸黯然,那双眼像是盛着月光,盈盈发亮。她努力走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地想要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胁作斗争。

他的沉默在抗拒她的接近。

“不要过来。”他警告。

“可是……”

“我说了,别靠近我!”江以洲似是发怒了,咬着牙艰难地喊了声。但他仍在克制自己,压抑着自己的疯狂。

他痛苦,也绝望,从来没有一个瞬间,这么厌恶别人的接近。但是,他又保留了一些空间,没有不留余地。

如果说周晚月本来还在纠结,那么这一刻,她已经决定了上前。因为,她发觉那个人的眼泪,竟能让她的五脏六腑也跟着痛。

他的事情也并非全然不知。有时候,也会看见他反复拿了那部从未用过的手机发呆,反复,再放回去。他宁愿睡上一天的觉,看一天的书,也不会用手机打发时间。

江以洲不是出来游玩的,如果是,他不会是这副被抛弃的姿态。

周晚月没有听江以洲的话,她狠下心,直接走到了江以洲的身边,挨着他的肩膀,与他一般,靠在了树上。甚至,她能感觉自己越来越收紧的心跳,与他骤然僵硬的身体。他们紊乱的呼吸混在一起,就像是彼此的生命突然连接在一起一样。

江以洲愣住了。他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再也动弹不得。他的眼眶又是一热,心里涌现出一种从未出现过的苦楚与委屈。但他冷静下来后,仍抬起手,准备将她推开,可她却像是预料到了一般,直接反手将他握住。

她紧紧拽着他的手腕,说:“我们是朋友。”

江以洲冷笑:“谁说我们是朋友?”不过是过客罢了,他们认识不过一个月,来去匆匆,又能在人生里算上几个来回?一瞬,都算太长。

“你是我的朋友。”周晚月坚定地说,她看着他的脸,而他始终别着脸,夜色朦胧里,就像是一团迷雾,无法捉摸。

他用力地将她的手甩开。他说:“我江以洲没有父母,也没有朋友。周晚月,你别自作多情。”

但这一句话也许是说得太重了,周晚月直接红了眼睛,她眸子里的月光倾泄而出,落在她的裙子上。

江以洲本来还冷峻的脸,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周晚月像是被他欺负了一般,低着头,静静地哭着,手也抓着裙子使劲地揉。

“这有什么好哭的?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他蹙眉。

周晚月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你能不能别哭了?”

“你……说我自作多情……”周晚月抽噎着,感觉自尊心收到了极大的伤害。但是,此刻,她并不知晓,这些眼泪,是为谁而流。当她听到没有父母,没有朋友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很难过。

为他难过。

江以洲本以为自己是没有什么害怕的事情了,但他现在笃定了,周晚月一哭,他就莫名地害怕,大约是因为都是他惹出来的原因?他心里的那些情绪一下子成了空,满脑子都是苦恼,为什么她的眼泪能这么多。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嘴巴有时候也是会伤人的。至少,伤害了她。

“对不起。我说的……是假的,不是事实。”江以洲没辙,只能认输。

周晚月抬眼,恍惚的视线里,见他神色稍缓,眉头皱得死死的,眼里映着的是她满脸泪花的样子。

他似乎很苦恼,伸手翻了一下牛仔裤,努力掏出了一包纸巾,抽出来,地给她。

她忽然觉得,他的对不起是真的。如果他不把她当朋友,又何必在乎她的眼泪?

周晚月没有接,她再次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他一愣,正想说什么,她就蜿蜒而下,这次握住的,是他的手。

江以洲觉得,似乎从未有过如此奇妙的东西,那就是被人握住的感觉。所以,他仿佛忘了距离,也忘了规则,更忘了要竖起自己的装备,抵御所有的伤害。

他呆呆地看着她。

周晚月看着他的眼睛,说:“江以洲,你别哭了。”

江以洲气笑了,他嫌弃:“谁哭了?别胡说,明明是你哭。”

“我看到了。”她笃定。

他抿唇。

“以后难过的事情能不能告诉我?”周晚月抿了抿唇说,她垂下眼,支吾着,努力去表达自己的关心。

“好朋友就是要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他们站得很近,她还握着他的手。

江以洲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说,又怕说得太重太绝,她又掉泪。可是,那心里的语言,却是无法表达的。

他不能说。

没有人曾在黑暗中握住过我的手。

而周晚月,你是第一个。

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江以洲轻轻抽出了自己的手,把纸巾塞进她的手心里,轻轻地勾了勾唇,有些温柔,却有些嚣张,他挑眉,问:“周晚月,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你真的很烦。”

“没有吧。”

显然没有自知之明。

江以洲仰头,双手交握在脑袋后面,靠着大树,看向那轮明月。他眨了眨眼,把眼泪溢回去。

他不想再让她看见自己的眼泪。

江以洲又叹了口气,他说:“周晚月,你看那个月亮,是不是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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