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第七章
026
在家长会时往他的衣服里塞纸片,把电话号码留给他的女人,在M记又出现了。
在沙也加在点餐的时候,她穿着波西米亚风格的红裙款款走来,红色的长裙下摆像异色的海浪。
对方操着一口生硬的日语,断断续续,但目的很明确——她在邀请,在交易。
交易的物品不是爱情,成年人的交易只讲肉|体。
禅院甚尔右手托着下巴,收下了对方递来的信封,白色信封上残留着女士香水的气味,草木底香混着一点果香,里面装着预付金和对方的家庭地址信息。
“我很期待你哦。”
她俯下身子和坐着的禅院甚尔平视,微笑着抛了个媚眼,而他也营业性地回以一个笑容。
不远处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禅院甚尔稍微转过头望过去就看到了站在点餐机前的羽原沙也加。
明明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发育都还没有完成,却在他面前总是表现出一副早熟得不像话的样子。
在学校里的那副讨人喜欢的笑容早就消失了,脸上的是漠然和冷静。
嘛……不用管她也可以的。
反正很快就要挥挥手说再见了。
和羽原沙也加分别后,禅院甚尔又在香港的四周游荡了两天,并没有联系那个穿红裙的女人。
上一个悬赏任务给的报酬很可观,足够他潇洒一阵子,所以他很快就找到了这里的赌马场开始赌马,大量金钱抛入这场游戏。
有时会赚,但大多数情况会赔。
第五天,禅院甚尔在赌马场外围又遇到了那个女人,她这次穿着米白色的西服套装,整洁严肃得完全不像赌马场的客人。
那是一个周六。
她也没有化妆,袒露出了脸上的小瑕疵和黑眼圈,神情落寞地坐在角落里,默默地赢钱。
情场失意,赌场得意,这女人简直就像是幸运女神。
等对方注意到禅院甚尔时,已经是日薄西山之时,她问为什么没有打电话,为什么没有主动去她家里找她。
禅院甚尔没有应答,把她搂入自己的怀里,然后凑到耳边说:“你看我们这不就相遇了吗?”
后面的事情就更简单了,模板化的套路,先把钱给付了,然后挑逗喝酒和sex。
禅院甚尔把自己的主顾分为两种,一种是耐不住寂寞的富婆,一种是情感上受了伤的富婆,不过说到底都还是富婆。
而这个女人显然是后者,抗拒亲吻因为想把吻留给真正喜欢的男人,从门口就迫不及待地凑上来,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到真正进入后却在疯狂中抽抽搭搭喊着别人的名字。
对此,禅院甚尔想说,这个世道实在是钱难赚,■难吃。
总有些钱多的人。
爱情得不到了,就只能花钱买肉|体。
027
那么羽原沙也加又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呢?
禅院甚尔坐在公交车车站的长椅上,看着坐在他身旁的少女,十四岁的少女穿着无袖连衣裙。
天气太炎热了,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对方后颈上薄薄的一层汗。
她并拢双腿坐在车站长椅上,习惯性地像好学生一样把背挺直了,看着前方的沥青马路。
“我想,让你当我的哥哥,可以吗?”
禅院甚尔哼了一声,和她一样看着沥青马路。
“具体一点,你想买到什么东西?”
“来自亲人的爱。”
“那种东西是买不了的。”
“那我想要一个会叫我沙也加的人,会和我闲聊的人,会和我吃饭的人,会在家里跟我说‘欢迎回家’的人。”
“……妻子吗?”
“是哥哥哦。”
羽原沙也加把原先放在大腿上的手移到了长椅上,手指扣住长椅,上身微微前倾,在转头看向禅院甚尔时,原先落在肩上的长发也随即垂下。
黑色的长发在夏日阳光下呈现出柔和的颜色,被光染成了巧克力一般的甜蜜色泽。
她伸出手,小巧而柔软的手。
“哥哥?”
脸上的笑容比之前在校园里看到的要真实的多,但又甜蜜得让人发愁,甜蜜得像是沾着糖衣的毒药。
禅院甚尔伸了个懒腰,从长椅上站起来,他的影子笼罩住了沙也加。
“那你可要出一个让我满意的价钱啊。”
他把自己的手覆在沙也加的手上,太小了,想十指相扣都不太合适。
028
晚饭在车站附近的一家内脏火锅店吃。
甘蓝菜、牛内脏和香橙炖在一个锅内,柚子酱油特有的清香随着水雾升腾起来。
禅院甚尔,看了一眼菜单,没有片假名平假名只有汉字的菜单,他皱了皱眉。
“帮我叫一个炸甜辣杂碎。”
“菜单上没有这种菜,换一个吧。”羽原沙也加垂眉看着菜单,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漫不经心地回答。
“醋拌牛内脏。”
“这家店用的是橘子醋。”
“那也行。”
临近下班时间,这家车站旁的内脏火锅店很快变得人声沸腾起来,穿着西装的下班族占据了店内的绝大部分位置。
禅院甚尔望了一眼坐在通道对面的西装男,和缠在他肩膀上的咒灵对视了一眼,在咒灵叽叽咕咕发动攻击之前移开了视线。
和咒灵对上视线很容易引起对方的敌意。
而他一向讨厌麻烦,有没有人给他钱,何必当好人帮忙拔除咒灵。
羽原沙也加把牛小肠倒入火锅里,而禅院甚尔则用筷子夹起一块牛舌。
吃饭的时候他们并不聊天。
就像陌生人一样沉默着,与羽原沙也加期待的“兄妹”相差甚远。
禅院甚尔搞不清面前这个人想干什么,但他感受得到,羽原沙也加看着他时,偶尔流露的深情,有时欣喜狂热地像在看着自己的恋人,有时又像看自己的宠物狗。
但嘴里偏偏喊着“哥哥”。
小肠在汤里滚熟了,羽原沙也加把它夹起来放到碗里。
福冈博多地区的乡土料理来到了异国他乡,也改良成了陌生的味道,禅院甚尔夹起一块牛小肠,沾了沾店家提供的蘸料。
味道和记忆里的完全不同。
“你的手机在响。”
摆在桌上的手机振动着,在光滑的餐桌上缓慢打转。
禅院甚尔看了一眼联系人备注,起身到店外去接电话。
打电话来的是香港公安。
一般来说,一个地区的人越多,则由普通人类汇聚起来的负面情绪形成的诅咒数量便越多,力量也就越强大。
像是这座城市,居住人口比东京少个一两百万人,但却拥挤得要命,不断向上伸展的摩天大楼和居民公寓楼、快节奏的生活和牵动大多数人的股票,这都是滋生咒灵的养料。
但这里的咒术师却少得可怜,和日本不同,这里的咒术师归公安摆布,以特殊课的名义和咒灵作战。
但这里的咒术师很弱啊,正是因为弱得可怜才会花钱把禅院甚尔从日本请过来拔除他们应付不了的特级。
他们已经付过钱了,而那笔钱又已经被禅院甚尔拿来买咒具,剩下的又全部亏在赌马场里。
按理来说,他和公安的交易已经结束了。
“禅院,你是御三家的人吧?”
然而对方以来没有寒暄,不做铺垫,直接猜到禅院甚尔的最大雷区。m.
“不是。”
禅院甚尔粗声粗气地回复对方,然后下意识地想找口袋里的烟,但没找到,因为最后的那根烟在几个小时前被那个女人——羽原沙也加的音乐老师抽完了。
“你们公安找我有什么事?”
“我们想雇你,帮助我们公安搜找一个人,也是御三——”
“不接。”
禅院甚尔干脆利索地拒绝了。
“我们提供的报酬是——”
“呵,首先老子不想和御三家扯上任何关系。”
禅院甚尔甚至换了个更狂妄的自称。
“其次,老子发了,傍上富婆了,不稀罕这种需要辛苦劳动才能换回来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