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第 52 章
小家伙,学的还挺快。
许宴青俯身用鼻尖蜻蜓点水般在她鼻尖蹭了蹭,唇上染了些她的口红,低声呢喃,“适可而止。”
“听不懂什么意思。”
南岁禾趁他还未直起身,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又是一吻,“解释听听?”
他遮住她清亮如洗的眸子,那里似乎有一揽银河,每每这种时候都会直直向他笼罩而来。
他不经意就会坠入其中。
“别闹,我还要回公司。”
“好吧,我知道了,适可而止是吧?”
她记住了。
南岁禾在他身边一向都是做那个先拱火的人,比如今天,比如此刻。
然而往往还没等他怎么样,她便先撒娇求饶。
“你拽什么拽,嗯?”许宴青掰过她瞥向一旁的小脸,气鼓鼓的,忍不住上手捏了捏,“刚才不是还想装作不认识我?”
南岁禾挣开他的钳制,“哪有,你们不是在谈工作嘛?弄的我多不会看场合似的。”
“这么说来还挺为我着想的?”
“那可不。”
“不需要。”
她轻蹙眉头,这回是真的没懂,“不需要什么?”
“我不需要你这么会看场合,也不需要你这么懂事。”
至少在他身边不需要。
许宴青又说:“我需要你光明正大名正言顺的站在我身边,只需要这样就好。”
南岁禾眸光轻颤,迎向他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后落在他狭长的眼尾。
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边……
这是她许多许多年前藏在白蓝色校服下未能宣之于口的隐秘心思,夏天的风鼓动着宽松的校服,也鼓动着她那颗为他小鹿乱撞的心。
后来她也为之付出了千百倍的努力,从白天学到晚上开着台灯,全班第一,全年级第一,全校第一,都有留下过她努力的痕迹。
她想变得更优秀,能让有一天望向他的时候不再是仰望。
在十一中荣誉墙上,她也曾短暂与他并肩而立。
直到今天她忽的发觉,那些年的努力好像真的越过岁月重重山崖,长出了属于她的荆棘,开出了烂漫的花。
她因为许宴青,成为了现在的南岁禾。
“现在说的这么好听,万一你哪天厌倦了,说我不会审时度势,让我滚呢?”她噙着笑,挑眉看他。
许宴青却不像她这般散漫,“南岁禾,我们认识不是一年也不是两年,更不是十年,整整十七年。你现在是想说,你厌倦我了?”
他又问。
“何况我什么时候说过让你滚这种话了?”
“有啊。”她随便想想就能想到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
“高三的时候,你跟我吵架。那天晚上在梦里你不让我跟在你后面回家,让我滚远点,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
许宴青:“??”
许宴青在她额头上敲了一记,“明天让杨姨多买点核桃回来,该补补脑了。”
南岁禾:“……”
“我得回许氏了。”
许宴青抬手看了眼腕表,“回去的时候跟他说清楚。”
他指的是俞言。
南岁禾轻嗯一声,就算他不说,她也会解释清楚的。
“表现不错。”许宴青一副有被她哄到的模样,“下次再接再厉。”
南岁禾看着眼前高大的身影俯身覆下来,眼疾手快的往后退了半步,柔软的掌心捂上他的唇。
她异常认真的摇摇头,“许总,适可而止。”
许宴青:“……”
他这是,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了?
南岁禾回到正确的包厢后,俞言已经在对面沏好了茶,左边还摆放着几碟糕点。
“不好意思,我可能……”
俞言笑了笑,推了推糕点放在她面前,“我大概知道了。”
从许宴青看向他的那刻起。
凶兽猛禽在保护自己领地的时候,通常会释放出危险的信号以警示靠近的动物们。
他在他眼里看见了他不一般的,极具侵略性的占有欲。
“你不用有负担,我爸那边催的紧,我也是给他一个交代。”
“太不好意思了,我没想到我妈是这个意思,她还不知道我男朋友的事,所以可能才让你爸爸误会了。”
俞言依旧温和有礼,“没事,那我们正好谈正事,你在微信说的那个患者现在在南城这边吗?”
“他在榕城,九岁的年纪,耳朵是三岁时候的事了。”
“他既不是先天,那后天导致了这个结果之后有去医院做过仔细的检查吗?医生怎么说?”
南岁禾轻抿了一口茶,润润嗓子,“他这个情况当时并没有及时发现,等他家里人发现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在当地市里的医院检查过,也到处求医过,结果不太理想。现在已经好几年了,一般这种还有治愈的可能吗?”
“这个暂时不好下定论,你看看什么时候有空带他来医院一趟我给他检查看看。如果是确定本身已经治疗不了的话,我们一般建议是可以植入人工耳蜗,可以实现听力补偿,达到或者一定程度上接近正常人的水平。”
俞言的话说的很保守,但还是得取决于检查结果。
南岁禾纤细的手指无意识转了转茶杯,杯中清透的茶水泛起阵阵涟漪。
在南城,她不方便再出面,倒是想到了一个人选或许可以帮忙。
“好,谢谢,我这段时间找个机会——”
她的话还未说完,俞言的手机震动起来,“抱歉。”
他起身到一旁接听,片刻后回来。
“不好意思,医院那边临时有事得回去一趟,这个是我的名片,微信联系或者到时候直接来找我都行。”
南岁禾扬起笑脸,郑重又道了回谢。
毕竟今天这事有够尴尬的,人家好脾气还特地给了她台阶下。
在俞言走后,她又拨了个电话给陈娴。
陈娴作为支教老师在黎川那间小学,那南怀西也算是她的学生了,由她出面打这个头,再合适不过。
她答应的爽快,南岁禾特地交代了,要以公益基金会的名义,不要提与她有关的事,她不想再扯上其他了。
待了一会后她也准备离开。
在下楼时有人叫住她。
“请问是南小姐吗?”
来人穿着茶楼里服务员的统一着装。
南岁禾稍怔后答道:“我是。”
“是这样的,您隔壁包厢有位先生想见见您,说跟您是旧识。”
隔壁包厢?还是旧识?许宴青跟俞言都已经离开了,还会有谁?
“既然说是旧识,怎么他不主动出来见我么?”
南岁禾自我保护意识挺强,谁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她一个人,手无缚鸡之力,可不敢随随便便进什么包厢。
“挺多年不见,你倒是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身后倏然响起一道男声。
南岁禾侧身看清来人后拧了拧眉,他这不屑一顾颐指气使的模样倒是没变。
她也不知道他在不屑些什么。
“林韬?”她轻嗤一声,“我还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是你的旧识了?”
“坐下来聊聊?”林韬笑了笑,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我想我们应该不是可以坐下来聊聊的关系。”
“哦?”他故意顿了顿,“我还以为你会感兴趣呢,毕竟我们可以聊的还挺多,比如许宴青,或者又比如高朗。”
他挑了挑眉,不甚好意的提醒,“再者前两天岐南路那杯酒,都可以聊。”
南岁禾握着手机的掌心紧了紧,“什么意思?!”
“你看,我就说你会有兴趣的吧?”
僵持片刻后,他们竟也平心静气的坐了下来,不过没去包厢里。
“有话直说,有屁快放。”南岁禾多一刻也不太想看见他这张脸。
“怎么说前天也代高朗请你喝了杯酒,怎么这么急着走?”
其实那天早上醒来南岁禾就觉得有些怪异,她记得当时她只点了几杯果汁,确定没有要含酒精的,怎么会像喝醉了一样?
且许宴青一口断定她喝了。
他又说:“我也是后来才听高朗说你不能喝酒。”
那高朗为什么会急匆匆来找她也解释的通了。
她冷声,“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韬勾唇笑了笑,那副高高在上的态度丝毫未减,随手拨弄着桌前的茶具,透着几分吊儿郎当。
“只是替高朗觉得有点不值而已,我看以前他也没少护着你。许宴青到底哪里好了?”
南岁禾沉默良久,靠着椅背松懈了些,重新望向他,漫不经心弯了弯唇。
“你不觉得你有点可笑吗?一直以来你都把他当做敌人,当做你外公出事的罪魁祸首,可从小到大你还不是一直仰望着他。怎么,一边把他踩进泥里,一边内心又把他高高捧起?”
诋毁本身就是一种仰望。
当年许宴青的爷爷约他外公一同谈生意,车子在途中出了车祸,他外公间接诱发了心梗,当场宣布抢救无效。
两家本身就存在竞争关系,这个关头出了问题难免引人怀疑,可事实上警方多次参与过调查都是以未见异常结尾。
南岁禾成功看见林韬挂着的那虚伪的笑容僵了僵,放在茶盏旁的手握成了拳。
她很明白打蛇打七寸这个道理。
以她的了解林韬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可这次出乎意料的没有其他动作,反而迅速恢复如常。
“那如果许宴青其实根本不是他所表现出来的这种人呢?知道了他的那些所做所为,你还会喜欢他吗?”
林韬递给她一个棕色文件袋,抬手不怀好意的轻点了下封口处,“打开看看。”
南岁禾拿出了里面的几页纸,上面的内容不是很多,她一行行扫过,脸色便难看一分。
茶楼里袅袅的茶香也抚平不了她心尖泛起的疼意。
像晚来的急雨,不断在她心湖激荡起层层涟漪。
林韬很满意能看到她这副表情,起身理了理领结,“我还有事,就不打扰南小姐了。”
南岁禾捏着文件的手指骨节泛白,似乎下一刻就要折碎。
等她再回过神来林韬已经不见了人影。
她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齐远,我有事想问你。”
“嗯,现在。”
天气有些闷热,貌似会有一场大雨,而南岁禾讨厌这样的天气,沉沉的感觉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见完齐远后已经是晚上了,她没让许宴青的司机来接,而是打了辆车直奔半山别墅。
杨姨打开门,眉眼带着笑意,“岁禾回来了啊,吃饭了吗?”
“杨姨,许宴青回来了吗?他在哪?”
“回来了,在楼上书房呢。”
南岁禾把手里的包扔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径直上了楼。
“这孩子,火急火燎的。”杨姨看着她的背影嘟囔了句。
书房门是打开的,许宴青坐在桌案前慢条斯理的翻着文件,看大量文字内容时,他的鼻梁上会架一副眼镜。
他身姿挺拔,手上的衬衣衣袖半卷起来,卷在手肘处,露出结实的小臂,好看的肌肉线条一览无遗。
在看见他的那刻,南岁禾的世界仿佛被按了减速键,浮动的心突然沉寂下来。
她站在门外不远处看着他。
他看起来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近到触手可及,远到水中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