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再次见到班长闺蜜时,我在海岸上,她则在海水里。
因为我不会游泳,所以我跑去附近四目海鲜店,找四目仔帮忙。
看到我跑进海鲜店,四目仔刚开始还以为我又想借厕所。
毕竟我看海的活动房,连间厕所都没有。
但听到我的话后,四目仔二话不说,穿着拖鞋就冲出了门。
人最后被四目仔救了上来。
但她依旧想死。
直到看到我,她才捂着脸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时值秋季,海风萧瑟。
我解下了外套,披在她身上。
周围开始出现围观的人。
我不想她再受刺激,便对四目仔说她是我同学,我想先带她进屋。
她没有反抗。
原因我不得而知,但应该和我有关。
毕竟寻死不成已经足够“丢人”,何况还遇到了老同学。
四目仔也没有反抗。
毕竟他只是个卖海鲜的。不是看海的。
活动房内开着空调,我一进门就把它关了。
主要是怕她冷。
读书时,她还帮我开过风扇,只不过,她恐怕已经忘了。
毕竟那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
如果不是有心。
忘了是很正常的。
她浑身湿漉漉的,我想去找条毛巾帮她擦干身上的水。
但没能找到。
只能先用卫生纸了。
我将纸递给她,可她只是啜泣。
终于,她打出了喷嚏。
我再次递给了她纸。
这次流出鼻涕的她,没再拒绝了。
我知道人在落魄时,不喜欢被人瞧见。
所以我后退了几步,来到了门边,并侧过了脸。
等她平复,我才转过头来,看向了她。
她见我看她,连忙低下了头。
沉默随后到来。
如同以前我和她独处时一样。
以前在没有班长的时候,我们时不时就会陷入沉默。
不同的是,以往打破这种沉默的人,经常是她。
而这次,换成了我。
我心中有很多话想问她。
比如她为什么会寻死。
最近过得如何?
还有和班长联系吗?
但是这些问题,我一个都没有问。
比起这些,我知道我更该说的是什么。
“你有带手机吗,我们加个微信吧。”
额……
好吧。
我没那么直白。
我只是问了她有带手机吗。
她摇了摇头。
这很合理。
毕竟人之将死,其心也善。
带着手机一起跳海什么的,对于手机来说,实在是太冤枉了。
她没带手机,只能用我的了。
我问她想联系谁。
她终于看了我一眼,随后却又低下了头,咬着唇不说话。
我顿觉前面是一片地雷。
心开始慌了。
毕竟人之所以想死,通常是因为他人。
我和她之间存在着多年的空白,我不明白她这些年来的遭遇。
若是随便开口,恐怕会触碰到她的伤口。
于是,还是沉默。
期间,她紧了紧我披在她身上的外套。
若不是因为冷,她应该不会这么做。
我站在门口,转动起了脑筋,想着办法。
中途,我还想过要加她的微信。
这件事本来有些荒唐。
但是确实存在。
我随后还找到了借口,比如方便日后能关心开解她之类的。
当然了,我随后还是甩开了这个念头,思考起了破局的方法。
“你手机借我一下。”
我没想出方法。
她自己走出来了。
我于是把我的红米Note9递给了她。
她按了一下开机键,手机随后显示要她输入手势密码。
于是她又把手机给了我。
我却以为她反悔了,又想不开了。
于是,我便劝她。
“密码。”她说。
然后她突然就笑了。
我尴尬地帮她解了锁。
解锁完毕,我将手机递给了她。
她打开了拨号键盘,犹豫了一下,然后滴滴答答地按了一串数字。
很熟练。
应该是很重要的人。
所以连手机号码都能背诵。
电话响了几声,随后才被接通。
我距离她有些远,隐约听到是男声。
我心里要微信的念头,随后就变得如同风中的残烛一般。
是啊。
按她的姿色。
没可能还单着的。
我在心里自嘲着,胸腔中满是苦涩。
总是顾影自怜的人看不清楚周围的情况。
我只顾着自嘲,她那边已经打完了电话。
之后她将手机递还给我。
然后就又是沉默。
总是这样。
不管是当初,还是现在。
只要和她独处,我们总是容易陷入无话可说的境地。
明明当时我是那么的喜欢她,可是我就是没有办法在班长不在时,和她畅所欲言。
用比喻的手法来说,班长像是太阳,她像能反射太阳光的月亮,我则是向日葵。
当然了,我说我像向日葵有抬举自己的成分。
毕竟,当时的我更多的是想日。
年轻时,荷尔蒙不好控制。
长大了,懂得克制了,可惜一切也都晚了。
我如此自失着。
在过去的回忆中,也在此时此刻。
如此过了许久,我感到有些口渴。
根据曾仕强教授的说法,此时的我应该问她要不要喝水。
于是我就问了。
她摇了摇头。
这就有些不给曾教授面子了。
我于是自己进了里间,从配给的物资里面,拿了一瓶银鹭矿泉水,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因为喝得猛,竟然有几分喝酒的感觉。
也是。
曾经喜欢的人已有所属。
喝酒都不为过。
更何况喝水。
正喝着,突然听到外边有响动。
是个男人的声音。
我止住了去看的冲动。
出来时,破旧的沙发上,只有一件湿漉漉的外套。
她竟然连88都不愿意对我说。
我心有怨怼。
但又能如何。
衣服已经湿了,再穿上怕是有病。
而去闻闻衣服上是否有她的体香,更是有病中的有病。
我曾数次幻想与班长再见的场景。
而她的身影总是紧随其后。
但我没想到。
她倒是跑到了班长之前。
并且似乎可能大概应该是有了对象。
幻想总归是幻想。
破灭了也是理所应当。
心里有苦,但日子还得继续。
幸亏夏时制已成过去,今天上到五点半就可以回所里打卡。
我如此想着,然后看着窗外的潮水,却希望它们能把我一起带走。
我不是真的想死。
我只是难受。
一种藤萝毁于氓愚的难受。
我本来可以的……
但当时的我就是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去打破暗恋的沉默。
也没有办法在拥有班长的阳光的同时,去沐浴她的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