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翌日。
下楼准备出发时,我妈再次说了那个安溪女老师的事情。
我很生气。
因为昨天我就说过一次,我不和那人聊的原因了。
但她还是旧事重提。
在她看来,我如果不收下微信,然后去被那个安溪女教师“羞辱”,就是对不起我那三点五婶的付出,她就会很难做人。
但我求她了吗?
求她们了吗?
没有。
于是穿好衣服后,我气冲冲地去上班了。
对!
我连我今天请假的事都没告诉她。
避免她又说我放着所里的免费饭菜不吃,又回来吃家里的米。
她哪里会知道,我在所里吃饭,有时也会被别人说三道四的。
出了门,上了路。
我先是感觉到了冷。
然后才是迷茫。
冷的话,再多穿件衣服就能解决。
但穿着这身衣服,我现在该去哪里呢?
所里肯定是不行的。
再去那里吃早餐,说不定又会被人说。
那么,只能去巴贡租的地方了——
这一刻,我突然也想有个家。
有个完全属于我自己的家。
只有我一个人的……
……
有些狼狈地到了巴贡租房的门口,我才拿起手机打给了她。
但电话却打不通。
我放下手机。
过了一会儿,才又给她打了第二通电话。
还是打不通。
我于是上楼去敲门。
过了一会儿,房间里才传来她那饱含着起床气的生意:
“谁呀~”
“是我,你还没起床吗?”我说。
“啊!你怎么来了?等……等我一下……”
随后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
十九分钟后,她终于开门把我放进去了。
我一进门,就看见她脸上的倦意,便开口问道:
“昨晚没睡好?”
“嗯,快4点才睡……”她说着就坐在椅子上,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揉捏起了眼部周围的区域。
“4点?怎么那么晚?!”我有些惊讶。
“想事情,失眠了……一直担心,睡不着……”她叹了一口气说道。
说完她就看向了我,见我气色不错,她撅起嘴,接着问道:
“你好像睡得不错啊!你就不担心吗?”
“啊?担心?担心什么?”我问。
她听完,用手挠头,嘴里还哇哇大叫,一副被我气疯了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她才冷静下来,然后她也不搭理我,在白了我一眼后,就气冲冲地直接进了里间。
再出来时,她已经换上了睡衣。
“我不行了,得补一下觉……你要不要一起?”
“啊这……”
“不愿意和我一起睡的话,那请自便……”说完,她就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留我一个人在原地凌乱。
我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简直是进退两难。
但没办法。
话语权在她手上。
我只能听她的。
于是我便自便。
但清了一下内存,没吃早餐的我更饿了。
于是我便下楼去买早餐。
下楼骑上车,我想了一下,然后我就从奎霞西大道去了奎霞。
其实我没必要跑这么远的。
但我毕竟曾在奎霞读过书,
而且因为看海的缘故,我对于奎霞也比较熟悉,所以我便去了。
但是去的路上,我那愉快的心情告诉我,我绝对不是只因为熟悉奎霞才选择来奎霞的。
我之所以来,是因为我想来。
虽然我不是奎霞人,但对这片地方,我也有着类似思乡的情绪。
不自觉就多想过来看看。
车子快走到交警中队的大门时,我看到了一家沙县小吃。
这家沙县小吃,我读书那会儿还没有。
是后来的。
所以我没进去。
而是去了位于奎霞中学门口的那家老牌的沙县小吃。
之前路过这家老牌的沙县小吃时,我只是惊讶它竟然还开着。
但这次走进店里,更多的回忆就涌上了心头。
有关食物的回忆,总是非常深刻的。
因为它往往能调动起你,包括视听嗅口以及温度,甚至是触觉等方面的感官。
我不知道巴贡是否还记得,这里的砂锅的味道。
但是我是记得的。
一方面是因为我曾被它烫到舌头过。
另一方面,是因为肉酱!
它加了古龙肉酱!
而第三方面,也是最后,最重要的一个方面,是因为我来这里吃砂锅时,曾经被老师们“抓”过一次。
这里必须要说明一下一个很重要的背景。
那就是以前奎中的食堂是有人承包的。
所以,对于校外用餐,学校的态度还是比较抵制的。
而看着学校周围的小饭馆,一茬又一茬地开着,学校方面迫于承包商的压力,只能开始行动。
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还是有不少人想出办法,出来打野食。
这里面,也包括一些老师们。
我去吃砂锅被老师们撞见的那天,其实老师们也是去那里打包小吃的。
所以,除了那个伟大的政治老师以及林老师说了我之外,剩下的老师们都没有开口。
而我当时,心里真是窘迫到了极点。
如今一晃,十六年过去了。
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吃碗砂锅还得战战兢兢的少年了。
但是付钱时,我还是扣扣索索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涨价难以避免。
毕竟人家也是要吃饭的。
但是,我多买了巴贡的早餐,可她却不吃。
还让我不要打扰她补觉。
这小娘皮,还没过门呢,就这么“放得开”了,真是气煞我也!
于是我便把买给她的那份也给吃了。
吃得太饱。
我也有些犯困。
按理来说,我可以进屋和她一起睡的。
但我知道,如果我真进去了。
别说我睡不着。
她恐怕也睡不着。
于是,我只能去她的书桌,趴着将就休息一下。
而我这一去,难免又得和那个盲盒见面。
根据原来《动感新势力》里某个编辑的说法,送不出去的礼物,是有可能引来不幸的。
这个盲盒,虽然不是什么送不出去的礼物,但是它却是“埋不成的礼物”。
因此,当我趴得不舒服,起来换姿势,再次看见它时,我又有了打开它的冲动。
我伸手拿过了那个盲盒。
脑海里回想起和她去参加那个活动时,第一次她说要这个盲盒时,以及和她一起去母校时的那些经历。
回想着,回想着,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她会想要埋这个盲盒?
只是因为浪漫吗?
应该不是。
因为,我提议去另外的地点埋它时,她想都不想就把那把小铲子给收起来了。
“为什么要执着埋在学校里呢?”手里拿着盲盒的我如此想着。
与此同时。
里间的门,卡啦一声。
开了。
她出来了。
看到我手里拿着那个盲盒,原本还有些睡眼惺忪的她,立刻开口对我喊道:
“诶诶诶!你干吗呢?”
“我没干什么啊。”我说。
而我话音刚落,她已经跑到了我的身边。
然后看到那个盲盒完好无损的她,随后便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呼,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打开了呢。”她心有余悸地开口说道。
“晕……你至于吗?”我说。
“哼~”她哼了一声,然后就从我手里拿走了那个盲盒。
端详了一阵后,她把盲盒重新放回课桌。
但是随后她看了看我,又拿起盲盒转身进了卧室。
之后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她再次出来时,那盲盒已经不在她手上了,想来应该是她放在,或者是藏在她卧室里的某处了。
她的行为,更加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于是开口调侃道:
“你刚去把那盲盒埋了?”
“没,只是藏起来了而已,避免某人趁我不在,偷偷打开它。”她说着就看着我,那样子就像是在看一只偷鱼吃的猫。
“什么叫偷偷?得到这个盲盒,起码有我一半的功劳好吗?!”我抗议道。
“那另一半呢?”她反问。
“另一半……当然是你的……”我说。
“你知道就好,所以,不要一个人偷偷打开,要打开……就得我们两个人一起……”
她说这话时,声音突然越来越小,小脸也变得红红的。
这引起了我的注意。
隐隐约约的,我似乎抓住了什么。
但又似乎没有。
“为什么呢?”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什么为什么?一起得到的东西一起打开,这样难道不对吗?”她一脸疑惑。
“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是想说……你对于这个盲盒……好像……有些执着。”我斟酌着措辞,有些吞吞吐吐地说道。
“你什么意思?”她问。
“最初得到这个盲盒时,你还只是在意它而已,后来你说要把它埋了时,我也没觉得不对,但是上次去学校没有埋成后,我提议去别的地方埋时,你好像根本就不考虑,而今天你看到我又拿着那个盲盒时,比上一次你看到我拿着它时,明显紧张多了……”我说到这里,就看向了她,等着她给我解释。
但我等来的,只是她提出的问题。
“所以,你到底想问什么呢?”她看着我,问道。
“我就是好奇而已……你为什么想把这个盲盒……埋在……埋在我们曾经读过的学校里面……”
说完这话,我也看向了她。
而我们四目对视的那一刻,书桌旁的窗帘,突然被风吹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