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名门商贩

第2章 名门商贩

泥泞小路徜徉,梦回长廊石亭,青石板油纸伞,此刻记忆停止在十八岁前。

梦想是何物,好像还挺遥远,无忧无虑,无烦无恼。

欢乐的时光好比一炷香,在它燃尽之前,尽可能不必带着愁容。

九曲回环,癫三错四,跨过腐朽坍倒的山涧木桥,七拐八拐终是来到近前,拨开云雾见真容。

一路蹒跚,从黑暗之夜,奔向黎明之都,天阳金光破晓,垂下万缕丝绦。

青石砖瓦,亭台楼阁,朱门褪色开裂,裸露的铁钉锈迹斑斑,牌匾歪斜而挂,硕大的‘君府’二字,金漆剥落,锈蚀的白银雕根发黑氧化。

一座宏伟官邸,安详地躺在雾都的深山老林,神秘尸骸顿足仰望,眸中流露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

“偌大府邸君家,我好歹在这里呆了十八年。”自顾讲述不为人知的秘密,不管是否有人倾听与否。

嘎吱~

推开尘封已久的门第,假山流水俨然荒草萋萋,一面绣着神鸟的金边锦旗插在其上,旗帜还很新。

显然,教廷的‘传教士’们已经光顾,宣示了信仰的领土权。

打开一间间房门,厚重灰尘飞扬,扑面而来的发霉味道,潮湿气息。

珍贵的古董字画,金银珠宝原封不动,但放置的位置明显跟原有的地方有差,因为灰尘和物件之间裂开了缝隙。

“偷,又不敢偷。”

“脸还是脸?要还是不要?”

君家,过去传闻中傲视南荒的名门商户之一,数百年前的突然衰落,让人匪夷所思。

究竟有多少幕后黑手令其家道中落,他完全不感兴趣,也无暇关心。

曾经,整个雾都只有一家人,一家人中只有两人,一位小少爷和一位年迈的管家。

一老一少隐居雾都,跟外界掐断联系已有十数年,后来老管家与世长辞,才让这个小少爷踏出了界外。

他成了教廷的一员,待到被陷害之时,恰好又是今天。

“想借‘山’杀人制造一场意外,却让我活了下来,我还真得感谢你们!”

“今天的我已经死了,但未来的我回到现在,取代了今天的我,而现在的我重伤不治,又将要逝去。”

“我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呢?”

“三人进山,四人出,你说到底谁是猪?”墨矿山的闹剧,已经葬在了矿工们的疑惑中。

“风已经放出去了,他们早晚会查到我这个‘死人’身上,就看追不追了!”

行至后院,苦竹叶沉积,院落中央一座孤坟无处话凄凉,碑上只有四字,重阳之墓。

重阳是老管家的名字,伴随了老人家一生,名字的另一重含义,便是对应这个世界‘天阳双目’,这片大陆虚空之外的两颗金灿灿太阳。

他曾问过老人,人心向善,还是向恶?

老人教导他,面向阳光,你的背后就有阴影。面向阴影,你的背后同样充满光明。

是非功过,对错与否,全看你心中如何看待。

对于他而言,老人就像一颗炽烈燃烧的金阳,光照了他一生。

“放心吧,老管家,我会让重阳这个名字威慑诸天,睥睨诸神!”

神秘尸骸大手一挥,噗~

顽石垒砌的孤坟犹如经历沧海桑田,斗转星移般,瞬间跨过亿万年岁月,化作一地流沙,晶莹剔透。

再挥手,刮起微风卷起千堆竹叶,流沙扶摇升空,融入这片天地之中。

“从现在开始,我的名字叫做‘重阳’!”

重阳立身浮空,踏虚迈步,跟前虚空扭曲,波纹荡漾,撑开漆黑裂口,旋即将其吞没。

君家大院后山,竹海碧波生曲,青碧双色接天莲叶,涛声吹散一丝浮躁,安抚波澜壮阔的心。

每一次转生,他都要聆听响竹,枯黄色下埋葬沼泽暗流,追溯向前便是白泽湖泊。

嚓嚓,步履生根,脚步难以迈动,宛如一株大树拔地而起,狠狠扎根在大地,不愿割舍彼此。

见他款款而来,走的很慢,湖中鱼儿似乎感受到熟悉的身影,纷纷跃上湖面,欢呼鱼跃,一尾接着一尾,好不快活。

“鱼儿啊~鱼儿,你可知这世界的真假?”

“诸神以众生为棋子,摆下好大一盘博弈,你猜他们谁执白子,谁执黑子?”

回应的是群鱼口吐七彩水泡,一枚两枚......数枚,多到铸山成川为止。

啵!啵!啵!

彩色水泡破裂,湖泊上空震荡虚空涟漪,似镜面般陡然碎裂,断裂镜子中央幽光浮现,继而华光大盛。

同一时刻,湖面寒水沸浮,白烟滚滚,诸多斑斓色锦鲤摇曳远方让开通道,湖水浑浊上涌,犹如湖底某物挣脱束缚,即将破水升空。

哗啦。

一方石门越出水面,紧闭的门户悄然洞开,幽光飞溅,飞出一枚事物,笔直朝向重阳而来。

再则,上空中华光逼人,闪烁琉璃光晕,镜面内部酷似泥潭搅动,有什么东西欲图挣扎脱困,声声低吼伴随铁链拉动的回音,凄惨叫声令人头皮发麻。

啵~

一声轻响,一双洁白臂弯修长如玉,白璧无瑕,从虚空镜面碎裂之地伸出。

“呜呜呜~”

刺耳尖啸,哭腔血泪,发光的人形生物,越出次元壁障,手捧一枚半尺长的菱形水晶,递给重阳。

率先接住石门中抛飞的事物,一枚椭圆形石蛋,部分有抛光打磨,内部透明靓丽,一株奇异银白小树扎根内部,剩余皆为石壳包裹。

琉璃光影没有五官,像极了水晶玻璃熔炼的模型,朝其点点头,将水晶放他怀中。

眼眸非是秋水,更像裂开的瓷器缝隙,汩汩血泪流淌,它呜咽着,颤巍巍摸向重阳的脸颊,相隔半寸却又收回手掌,似乎有些许后怕。

重阳淡然一笑,连忙捉住它抽回的手,将之轻柔地贴到自己脸庞,眸光温和。

“命运总是惊人相似,但我不会重蹈覆辙!”

“我们八位‘极限超越者’中叛徒不止一个,想要避开诸神的耳目,将之一一根除,还需要一定谋略!”

“在此期间,苦了你了,只能让你等待!”

咔啦啦,漆黑铁链铿锵而鸣,从破碎镜面穿出,牢牢根植在人形生命四肢上,眨眼间捆住拽回泥潭之中。

“嗷嗷嗷!”

人影发出愤怒咆哮,死命扭动身躯,妄图打碎漆黑铁链,但都无济于事。

“呜呜呜~”

永无止境的愤怒,化作呜咽和不舍,终究在虚空次元完璧无暇的刹那消融,剩下余音回荡在重阳耳畔,他闭上眼眸,面色难忍,不忍直视此番场景。

嘭!

水面上石门崩碎,被无形之力绞杀成虚,而后湮灭不见。

重阳睁开冰冷眸子,掌中石蛋漂浮升空,蓦地飞入眉心,落在神庭穴中,元神寄居的精神世界里。

这枚石蛋名叫‘圣祭空间’又名‘圣祭石台’,其内部自成一界,其中的银白小树则是‘圣祭天种’‘白皇树’,用于祭祀神物获取无上力量的瑰宝。

而手上的这枚琉璃色的菱形水晶,中央看上去有一团火焰在燃烧,无休止的翻滚沸腾,永不停歇一样,它则是‘古代属性’,又叫做‘圣人的意志’。

古代圣人陨落之前,将自己毕生的道法神术,凝结成一枚晶体,再熔炼一丝携带意志的元神印记,炼化而成的神秘晶核。

将古代属性晶核抛出,尚未落地,重阳身上突然凭空冒出一道银白根须,呼啦一声将之卷起,当即淡化虚无。

神庭穴内,圣祭空间中,银白小树上多了一枚琉璃色晶体悬挂,远远望去更像一颗成熟的果实。

视野拉开,湖面倒影背景,重阳挥手告别,鱼翔浅底,虾蟹归隐,恢复往日宁静。

君家府邸门前,天宇上双日同空,阳光落下斑驳,重阳随意盘坐在石阶上,谋划着未来的一切。

“这副身躯最多还能维系半载,诸神的力量不断侵蚀,身体迟早有一天会崩溃,这样下去可不行。”

“以往转生时,都以现在所处时空的本体为载体,进而重修和飞升。”

“如今,本体已被我化去,和我合二为一消失了个干净,由现在的我取而代之。”

“夺舍他人的身体......也不能承载我的神之本源,更别说......”

“难道还是非要再寻找一位新的神明之体,强行夺舍,鸠占鹊巢?”

抚摸下颚,计较其中的厉害得失,重阳竟一时间犯难起来,当今南域只有一人拥有先天半神的体质,那就是当代南荒教廷之主,他是由诸神培育而成的生命,而后茁壮成长,一统了整个南荒的诸神信仰之人。

“可是,一旦动手,就会激发他身上的诸神庇佑,引来神罚之力,提前暴露自己绝非上策。”

“况且,中年油腻,我不喜欢!”

心念如电,重阳计算着种种可能性,突然,他想到了某种存在的可能,一种前所未有的胆大包天计划在脑海中生根发芽。

“这招貌似也不错!”

笑靥沉吟,自语着。

“以前太过计较得失,胜败,每次都功败垂成,还未面对诸神之前就自乱阵脚,最终败走。”

“迄今为止,我都秉承信念,邪不压正,正义压过不义......自古邪不胜正,却屡战...屡败。”

“如果天地公允得不到伸张,那么‘魔神律令’又有何用?”

“我不介意,再次引发‘诸神黄昏’或‘宇宙终焉’!”

重阳立身,整理长袍袖口,将恐怖伤痕遮掩,轻蔑地平视前方,口中小声翼翼。

“从今天起,开始做‘坏人’吧!”

唰~唰~

草屑飞舞,眼前多出六位黑金长袍人影,每一位神鸟图案加身,口鼻捂得严实,只留下一双血红鹰眼在外,寒气逼人,常人对视恐及一息败下阵来。

其仿佛要从人身上剜下血肉般,肃杀之气浓郁。

“你到底是谁?”

“君家的雾都孤儿,七天前已经失踪了,你是怎么找到君家府邸的?”

“快说...嗯?”

重阳迈步前进,打断了来者发问,笑道:“真看的起我,六位‘神兵’神职人员,还有点咄咄逼人的味道!”

“你在害怕什么?”为首突然发难,朝身旁抖若筛糠的人怒斥。

那人抬起手,难以置信的指着重阳,神情骇然道:“不可能,他明明是躺在那座义庄里的尸体,怎么会复活,并出现在这。”

“什么?”

“啊!!!”

话音未落,身旁其中一人突兀惨叫起来,“我的手,我的手啊!”

咔咔,只见那人宽大的身躯陡然间开始缩水,黑金长袍迅疾干瘪下去,清脆的骨骼摩擦宛如魔音贯耳,两息后,整个人缩小了一倍,而容貌更是回到了十岁孩童模样。

哪里还有什么浓密胡茬,黑发。

“啊~”

惨剧尚未结束,最左侧的一人同样痛苦嘶吼,而后大量白烟从身躯上冒出,犹如蒸屉一样,肉眼可见壮硕躯壳,电光火石间缩小,持续缩小,而后光洁溜溜躺在草地上,卷缩成一团。

“呜哇哇!”

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一道婴孩哭啼,堪比恶魔靡靡之音,刺穿剩余之人的耳膜,冷颤从头到脚,凉意席卷周身。

“这...这是什么,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不明真意,不解状况,眼前这一切像是颠覆了认知,恶寒犹如恶鬼缠身,随着时间推移,婴儿愈发变小,直至化成一团血肉块,而后蓬发青烟,消失无踪。

而那位十岁‘孩童’,目光呆滞,涕泗横流,同样又开始收缩身躯,又一道哭啼贯彻山林荒野。

黑金长袍和衣物还在,而两道人影却活生生被打回原形,消散一空。

“不好,这是魔神附体,恶魔夺舍,快......逃!”

惊恐吼叫发出,剩余人转身逃窜,无视诸神赐福的长袍,比之‘法衣’更强的神迹,也挡不住未知的力量,将来者肆意蹂躏。

“该死,一定要告知教廷,这里有...?”

“伟大的诸神,快拯救你的信徒吧!”

咔嚓,嘭!

三人重重摔倒在地,回首望去,自己的双腿不知何时已经腐烂断裂,白骨森森露出疏松的骨质。

再看自己的双手,已经枯黄发黑,宛如腐朽的树皮,正大片脱落,裸露发黑发臭的血肉。

“啊啊,我的手,我的脸,头发,头发发白掉...掉光了!”

“不,不要,不!”

雄浑嘶吼转变成沙哑之音,比之行将就木的老妪还不如,充满褶皱的脸颊,正快速退去满头白发,腥臭表皮剥落,牙齿枯黄枯萎,眼眶凹陷,堪比干尸般。

嘶嘶,飞沙走石,微风过,三具风洞密布的骸骨,呈现眼前,他们活生生老死,被夺取了寿命精元。

“咕噜~”

艰难咽下唾沫,仅剩的一人在林间狂奔,身上微弱金光盈盈,离地半丈,驾驭着秘宝御空飞逃,撞开一线天白雾通道。

冷汗打湿衣衫,气息紊乱,气喘如牛,企图逃出雾都,刚掏出通信水晶,以为自己安然无恙,会脱身逃出生天,然而......

笑容凝固,恐惧挤满心神。

他发现,自己的嘴巴不见了,被半只手臂取代,手臂上还长满了无数的耳朵,手变成了兽爪,脚变成了牛蹄,而后视线开始模糊。

嘭,从半空坠落,撞击地面,将小溪截流。

“呜呜呜~”

在支吾声中膨胀,无数生命体从他的身上疯长出来,有鸡鸭牛羊,鱼鳄鲸龟,山林之虎,沼泽巨蟒,数不胜数。

“咕咕~嘎嘎~嗷嗷~”

百兽沸腾,想要从他身上离开,不断奋力搅动挣脱,而后......

噗~

血水如瀑,侵染了小溪,这头身上长满异兽的怪异,四分五裂,瞬息爆裂而亡。

......

君家府邸燃起莫名大火,数百年的祖宅付之一炬,包括那六位教廷‘神兵’,遗留的黑金长袍同星火消亡。

八位突破限制的人,每一位都有惊天地泣鬼神的法则神术,而他就是其中之一。

他排行第三,名为‘进化者’。

其成道的神通,‘进退两难’,同时拥有进化和退化的神力,曾经一度让诸神寝食难安的无上神术。

越靠近重阳的本体,越退化,时间越长,退化越严重,直到化成虚无。

越远离,失去的将不复存在,快速衰老,慢慢后退也于事无补,寿元耗尽而死。

如果快速后退,失去的所有便会回归到本体,瞬息叠加,自灭而亡。

包括修为、神通、寿命、以及存在的时间和空间,都会蜂拥而至,就像最后一人一样,身躯上出现了莫名的进化与退化,衍生出了其他生命。

“八人中的每一位,都有无上秘力神术,霸道无边。”

“即便这样,我等八人联手,还是赢不了诸神,也破不开他们布下的局,这就是盖代诸天的存在。”

重阳目光遥远,语气幽幽,跨入淡薄山雾中。

“还不能精准的使用神术,由此看来,要率先解决身体的麻烦!”

“得尽快将神之本源抽离,不然惹来诸神的围剿,将是跌入无尽深渊。”

下一刻,他来到了南荒大陆,百座古城中的其中一座城池,岚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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