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死人脸和他的无客小酒馆

惯性思维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它深入到人生的方方面面。

而我们又觉得理所当然。

就比如韩愈，他在工作室睡了一个白天，到了月上梢头这才摸黑出门。

他站在没有灯光南宏路口，前面还是那一排排生了灰的铺面。

韩愈开始反思自己，其实白天来的话也可以。

为什么非要等晚上。

因为到酒馆晚上才有气氛。

这该死惯性思维，让他想起多年前不堪的回忆。

当初自己在业界默默无闻，好不容易赚到第一笔2W佣金的时候，决定善待自己，提高当月伙食，在那之前去夜场放纵一下，结果外套忘在了那里，他也是好赖等到了晚上才去拿，结果又花天酒地了一次，最终，当月吃了一月的泡面。

韩愈走到78号铺面，轻轻地敲了敲卷闸门，一层厚厚地灰粉飞扬，韩愈咳了数声赶紧退后几步。

店里没有一丝动静。

韩愈又忍不住地敲了几声。

灰都抖没了，门也没见打开。

就在韩愈想试试自己的腿上功夫的时候，一阵天旋地转地感觉涌来，这种感觉让他很熟悉，转念一想，这就跟自己进阵法世界的感觉一样。

只是眨眼的功夫，韩愈站在原地，南宏路还是南宏路，可是78号却变了。

一个在夜里盈盈发光的LED挂在墙角，诺大的一个酒字。

韩愈站在灯牌下面看了一阵后，埋头走了进去。

拐过几个小座，韩愈寻到了吧台的位置。

那个男人还是静静地站在吧台内擦拭着水晶杯，彷佛除了这个再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他关注一下。

韩愈从进来之后到坐下，那男人连头都不曾抬起来看他一眼过。

两人都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昏暗地灯光下，男人低着头的脸上渐渐有了神色。

韩愈抬眼看去差点从椅子上跳下来。

“您如果不会笑，就不要勉强。”

男人的脸上露出比狰狞还可怕的笑容。

听到韩愈的话后，男人瞬间收回了笑容，然后默不作声地将擦拭好的杯子放下，转身拿了瓶酒倒上。

男人将杯子朝着韩愈这边推了过来后就静静地看着他。

韩愈没有端酒，只是疑惑地看着他，“又请我喝酒？”

男人眼神漠然，冷冷道，“可以不喝，胖子跟了我近百年，一次都没喝过。”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韩愈赶紧端起酒一饮而下，一股暖暖地感觉游遍全身，然后渐渐消失不见。

放下杯子后，韩愈猛然回味过来，男人话里的意思，胖子的每一次重生，男人是知道的。

这真是谜一样的人。

“这次请我喝酒理由是什么？”

韩愈好奇地问道。

男人慢慢地收回杯子，还是一样，没有打算再请一杯。

等他慢慢擦拭杯子的时候，才面无表情地说道，“孩子成绩考得不错的时候，可以适当给予奖励。”

韩愈表情一愣，一脸古怪地反驳道，“您这是在占我便宜吗？”

男人没有回答他，只是回身到盥洗盆专心地洗着杯子。

韩愈想了想后，仔细斟酌道，“世界碎片到底怎么回事？”

“那是块剥落的神话碎片。”

男人头也不回，语气清冷道。

他果然知道，而且一开始就知道，但就是不说。

韩愈气结，

“什么意思？”

男人拿着洗好的杯子转过身来，将杯子拿到韩愈眼前，捏着杯子的一角轻轻一掰，一块碎片就出现在了他手里。

“当这一片神话碎片剥落，这个世界将神话不存，也不再诞生神话。”

说完后将碎片放回杯子伸手一抹，杯子又再次完好如初。

“如果将碎片还给这个世界呢，神话能不能复苏，那些远古大神会不会出现。”

韩愈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个神话场面，顿时语气急促，脸色通红，如果可以，大神们出来顶着，自己躺赢就行了，这样不快乐吗？

男人冷冷笑了，直接掐灭了韩愈的幻想。

“剥落就剥落了，回不去。”

韩愈挑着眉指着他手中的杯子，质问道，“胡说，你不是把碎片又复原了吗？”

男人冷冷瞥了他一眼，淡然道，“那是我愿意。”

韩愈顿时语穷，他想试图深究这个话题的时候，男人已经拿起白色毛巾细细地擦拭起杯子。

言语淡漠地说道，“我只回答你最后一个提问了。”

韩愈原本要说出的话顿时一停，想了片刻后，才向着男人问道，“那块碎片，也就是我现在的洞天世界，我似乎无法掌控了，我差点被它坑死。”

男人默默地听完后，继续擦着杯子，直到擦完后将杯子放回酒柜，这才转身盯着韩愈。

“它是活的，不是死物，你试图将它像死物一样掌控，它自然反抗，归根结底，它只是不喜欢自己身上的历史被人遗忘罢了。”

韩愈飞快地捕捉到了几个关键点，活物，历史，不愿被人遗忘。

再联想起汪伦世界与青蛇世界的诧异，似乎想通了一些。

“也就是说如果我的阵法世界是人类历史，那就没事，一旦涉及到了神话历史，它就会被吸引是不是？”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冷漠地挥了挥手，“你的问题结束了。”

话音刚落，同样是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韩愈又站在了78号门口。

你点一下头会死呀！

韩愈咬了咬牙腹诽道。

那就只能自己找机会试试看了。

要不，哄胖子进去试试？

还是算了，虽然胖子不怕死，但是大家关系没到那种让人去死的程度。

韩愈刚起了念头，不过又迅速地否决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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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月未日。

除日。

韩愈挂上一块暂停营业的牌子，撸起袖子一手扫把，一手撮箕，将一大堆碎纸、袋子、烟灰撮到一块儿，然后撮进垃圾袋里。

闲暇了三天，韩愈营业了一天，休息了两天，今天在床上睁眼的时候，韩愈质问自己，还想不想买四合院了，怎么突然咸鱼了。

然后起床后掐指算了算，除日，要不今天再歇业一天，我不是咸鱼，我只是在传统日子里打扫卫生。

只是略微地将地面扫了一下，韩愈就瘫在了椅子上，要不，请个临时保洁吧！

这时候突然想起了胖子，顿时有些羡慕，打两份工干一份活。

想着想着，突然画风一歪，不自禁想到自己身上去了，话说我用自己赚钱的时间去干降临者去了，有没有工资拿？

要是有，谁给我发。

要不？问问胖子。

刚想到这里的时候，胖子突然发来了视频通话邀请。

“这么不经念叨。”

韩愈吐槽了一句后，顺手接受了视频邀请。

胖子此时身处一间豪华的起居室里，韩愈接通后没看胖子，先是瞄了眼他的家具，瞬间就判断出了他的身家。

此时胖子带着一脸笑容朝着韩愈挥手打着招呼，“老韩，推车不？”

韩愈翻了个白眼，“你一大早发视频就是为了内涵我是吧！”

胖子哈哈大笑，然后镜头一转，一阵晃荡，看来应该是胖子走出去了。

很快胖子来到一处宽敞采光极好的大厅里，韩愈又眼红地瞄了一眼胖子家的布置。

镜头突然转到了桌案上一辆小巧的青铜车上面，青铜车的造型是两匹骏马拉车，车上无人，但车内装饰的雕琢似乎极其大气。

胖子的脸凑到镜头前，笑道，“西周文物，赞不赞。”

韩愈打趣道，“是上周的吧？西周的东西能到你家里？不怕被毙了。”

胖子哈哈大笑，“这是官方送我这暂时保管来的，一来有点发现，二来，在我身边的东西没人能偷的走。”

“我又不懂文物，找我看就跟对牛弹琴一样。”

韩愈摇了摇头，看着镜头道。

这时，胖子的脸色逐渐严肃，小声说道，“这东西出来没多久，考古那边清理的过程中，有个教授用显微镜去看它，结果你猜猜怎么了？”

韩愈地好奇心也一下子被提了上来，他静静地看着胖子等待着下文。

胖子这时缓缓接着道，“显微镜之下，整个青铜车上面刻满了图案，长着翅膀的人，人身动物脑袋的生物，千奇百怪都有。”

“一言半语的我也没办法跟你说清楚，你要不要亲自过来一趟，要的话一会儿有人过去接你。”

韩愈低沉沉思了片刻，就做了决定，点了点头，“那行，你找个人接我过去。”

“那我等你。”

胖子说完就要挂掉视频。

韩愈突然想起什么，连忙喊住他，“胖子等等。”

胖子要按掉的手一停，好奇地看过来。

韩愈脸色有些赫然，支支吾吾了一小会后，才说道，“胖子，你说我这怼降临者挺危险的，有没有工资拿？”

胖子的脸色极其精彩，他傻傻地看着韩愈，久久不语。

“没有是吗？”

韩愈脸色有些失望。

“这个可以有的，卡号给我。”

胖子连忙道。

原本有些失望的韩愈一下子高兴起来，迅速报了卡号过去，并追问道，“工资高不高？”

“相当高。”胖子脸色古怪。

挂完电话后，胖子连忙又拨了一个号码过去，接通后说道，“小陈呀！改个卡号，韩愈，身份证……，对，把卡号换成现在这个。”

办完这些后，胖子擦了擦汗。

“你连他的钱都黑，他要是不打电话，你是不是压根都不会让他知道他有高额补贴。”

一旁，没有露面的陆雪一脸鄙夷地看着胖子，讥笑道。

胖子语气古怪地尴尬道，“哪个救世主会给自己提工资的，不都是燃烧奉献嘛！我哪里会想到他竟然好意思开口了。”

“你不也是好意思昧下他的钱吗？”

陆雪冷笑道。

胖子抹了抹冷汗，“他忙着拯救世界，我寻思拿着他这钱救济一些贫困群众。”

陆雪大感意外地看着胖子，顿时刮目相看。

“你捐哪个组织了，我也出点力。”

陆雪问道。

这下子，胖子的脸色极其不自然了，尴尬一笑，“我还没脱贫来着。”

陆雪一双白眼看着他，沉默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