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阵电话铃声将正在睡梦中的李恒惊醒。就在他迷迷糊糊地伸出手,在一旁的茶几上摸索着手机的同时,只见他整个人身体一晃,顺势从沙发上摔了下去。

“卧槽!”伴随着一声闷响以及李恒的嚎叫声,一脸睡眼惺忪的李恒从地上爬起,在不断揉搓着自己被摔疼的屁股的同时,一把抓住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按下通话键就冲对方喊去:“他奶奶的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啊!”

“他奶奶的现在都中午了你要睡到几时啊?!”几乎同时电话的另一边传来的怒吼声把李恒从半迷糊状态惊醒,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时针已经快要指向中午一点,虽然对于就算是平时也会早起的天宫来说这天已经快要过去了一半,但是对于经常熬夜的李恒来说这只是一天的开始而已。再说了,昨晚明明是天宫在李恒家里折腾了一整晚,反复地查看了所有的日记与照片,也在其中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第一,根据日记,这些照片是在徐鑫带团出去时拍的照片,但除了少数的几张拍有人像外,余下的三十几张照片全都是风景或是壁画。虽然天宫一眼就认出照片上的那个人并非自己本人,但在李恒的怂恿之下还是将其称呼为“天宫爸爸”。

第二,虽然日记里的很大一部分的字迹潦草到无法辨认,可是打小就对图像极为敏感的李恒仍然隐约从日记书页间潦草的字迹间察觉到了一些似乎包含着些许规律的线段,但是当时因为天宫一直在催促着他上网查查这些照片具体指向的地方,他并没有对这些线段进行更深一层次的研究。

当然,最让他们感到诧异的是,在这个盒子的底部,用透明胶带粘着一只两厘米长的虫子木雕。在其宽大的躯壳下面,蜷缩着数只细长的脚。由于两人都不清楚这是什么,所以也并没有特别查找关于这只虫子的信息,这只木雕也就原封不动地被黏在盒子的底部。

不过值得欣慰的是,经过了一晚上毫无意义的打闹与拌嘴,两人还是跨过了层层阻碍,通过日记上的只言片语与照片确定了照片所映出的地方。与此同时,天宫也发挥自己所长地帮着李恒查了一下徐鑫留下的地址的具体位置,却意外地发现这些地方全都指向了XJ境内的某个县里,但是因为他们两人对于XJ这个地方的了解并不多,只能就此作罢。至于照片后面的那一串数字,天宫推测应该是某些通过精密仪器记录下来的侧脸数据或是别的什么用作标记的数字,如果不是记录者几乎也猜不出来这其中的意义。终于,当天宫离开李恒的家时已经是后半夜的事情,并且天宫与李恒约好第二天他就去找一个可能了解这些东西的自己父亲的老相识,刚好这个人最近这两年在这座城市里修养,只要他托人去联系一下就能将他请来。

“你这家伙是工作狂吗?”捏了捏睡得酸痛的脖子,李恒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虽然昨晚天宫和他已经初步定下了今天的计划安排,可是按他的想法至少也要等到下午三四点再做也来得及吧。

“哎哎,小子你到底来不来了?”电话的那一边,天宫用十分不耐烦的语气问道:“你不是想知道那些照片的意义和徐鑫托梦给你的意义吗?你哥哥我今个儿可找了个研究宗教神学的熟人来,你就来请教一下也无妨。”

“我都说了我见着的是真人!那钱现在还在我钱包里呢!”李恒冲着电话喊道,但是脑内闪过的徐鑫被吊在天花板上的场景再次浮现在眼前,

这让李恒感到了些许的不舒服;“话说我们就不能直接把东西送过去吗?昨晚你也看过了盒子里的东西,这样就够了吧,我们还是……”

“我说李恒你怎么在这种问题上这么磨叽呢?”天宫干咳了一声,冲着电话说道:“反正对方的亲弟弟都告诉你这东西现在交给你保管了,你干嘛还非得管和一个死人定下的约定呢再说了,你难道真的不好奇那些图腾是什么意思?万一这是什么地方的藏宝图,咱哥俩把它破解出来,找到宝藏,这可要比你开十几家快餐店都要赚的好事啊!”

“啧…你把地址发给我吧,我先收拾收拾一会过去。”犹豫了一下的李恒看了眼现在的时间,胡乱地扒拉了一下自己不长的头发就往洗漱间走去。

“得嘞,您先忙着呗。”听到李恒的答复,天宫仿佛是将悬着的心暂时放下了一般笑呵呵地挂断了电话,不一会就将见面的地址以及向往的方式一并发到了李恒的手机上。

切,就没见你平时这么热心过。简单地洗漱过后,李恒从冰箱里拿出了点面包小菜什么的简单地吃完了自己的早午饭,将扔在一旁椅子上的衣服裤子套了上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家。就在李恒前脚刚离开住宅楼,后脚便有一个人快步跟了上去。

“他出来了。”那个人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李恒,一边举着耳机上的话筒小声地说道。

“好好给我盯着,做好了你二哥我有赏。”另一边,图二哼了一声,似乎李恒的这个行为并不在意;“接下来就要看他是不是这快料了!”

“那家伙真的有办法吗?”少年似乎对于这个看起来与自己一般大的人并没有太大的信心,反复地向图二确认着。

“阿九你是不是在怀疑你二哥的眼光?”图二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置疑的意味,半带打趣地说道。

“我一直觉得你的眼光有问题。”阿九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那么多人偏偏找了个没背景的小白,万一真要下去他就只有被虐的份!”

“所以我才叫你跟紧了他,万一有那么一点闪失你不是也能帮帮他?”

“切,事情结束以后记得给我的电脑配置升级啊!我可不想像天宫那样出了力还不讨巧。”语气中带有些许的抱怨,看着李恒渐渐远去的背影,阿九无奈地叹了口气。

“是是,这次之后我就给你换你想要的所有设备,而且从今以后你想在你那间工作室里待多久都是你的自由!就算你要搬家到喜马拉雅山顶我也不会拦你的。”

“这话我记住了,别反悔!”听见对方给予了肯定的答复,阿九也放心地扣上了电话,跟着李恒左转右转,来到了一个位于学区内的小吃一条街上。

这是一条建在学校旁边的美食街,不长的街道里密密麻麻地开着各式各样的小吃店,网吧,主题酒吧以及旅馆。李恒与天宫约见的地点就在这条街上。在美食街上来来回回地转了十几个弯后,李恒终于在一间名为“夏时令”的主题餐馆。

虽然这只是一间普通的餐馆,但是在这明显过了吃午饭的时间,别的餐馆在此时已经没什么客人了,但是透过店家的窗户,我们还是能依稀看到店内有着十多名客人。屋外的玻璃拉门上面用红色的塑料布贴着“冬暖夏凉”四个大字,其中暖和凉这两个字上不知被什么人用油漆画了个圈,似乎有着强调的意味。在店门口的一块牌子上摆了一个牌子,写着今天的特价菜单以及推荐的酒水。而就是这间如此普通的快餐店却要加上主题两个字,这当然有它的原因。

来这里吃饭的人,除了附近学校的学生以外,因为店长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背包客的缘故,也同时吸引着许多曾经的背包客伙伴光顾这里。据传言,这家快餐店的幕后老板是一家户外运动公司的大老板,自己组织并且参加过几次户外旅行,在驴友界还算比较出名,关于他的传说也是数不胜数。可是,真正让这家店如此地吸引人的,还是这儿的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只要给在吃饭的客人们讲一个在自己旅行或者生活中遇到的奇闻怪事,并且得到所有客人的一致好评,讲故事的客人就能得到免单一次的优惠。因为这条不成文的“店规”吸引而来的客人逐年增加,现在已经发展出了一批在每年特定时期便会光顾这家店里的固定常客。与此同时,在快餐店两边的墙壁上贴满了驴友们拍的照片和留言的便条贴,在见证了一个又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的同时,也算是这家店里的一大招牌了。

现在因为是上课时间,店内的客人几乎都是从外地来的自助游旅客。大家各聊各的,似乎也并没有说很么交际。在这家店的二楼,一间明显是专门开辟出来给“贵客”的房间内,一个身穿黑色皮衣的老者坐在店内,翘着二郎腿斜坐在一张靠墙的桌子边,左手此时正夹着一支已经快要燃尽的烟。在他的对面,天宫趴在桌子上正打着哈欠,一副再不睡觉就会困死的样子。

“哈啊,先生你要不再来点?”天宫伸了个懒腰,端起桌上的浓茶喝了一口。

“给我来杯热茶吧。”老者将手中的烟掐灭,看着桌上剩下的一桌残羹剩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给我加一户你们这最好的茶,然后再来两份这个。”天宫挥了挥手,指着桌上的一盘炒粉盘子,示意闻声进来的服务生再来两份一样的东西。

“你找我来到底是问什么问题,还搞得怪神秘的。”老者似乎已经在这里等得不耐烦了,在重新点起了一根烟后,眯起眼睛问道。

“我的一个朋友弄到了一些东西,但你也知道,我们对历史宗教以及那些风水学什么的一窍不通,所以找道长您老来也是帮忙看看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这个精瘦的小老头儿打小在XZ地区生活过很长的一段时间,同时借着自己的天赋以及得到了一个老道长的点拨,精通于风水学中的寻龙点穴,在当地也是小有名气。别看他常年眯着双眼,但就是这样的一位老人在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圈内闻名的“土夫子”。

“给我加一壶你们这最好的茶,然后再来两份这个。”天宫挥了挥手,指着桌上的一盘炒粉盘子,示意闻声进来的服务生再来两份一样的东西。

“你找我来到底是问什么问题,还搞得怪神秘的。”老者似乎已经在这里等得不耐烦了,在重新点起了一根烟后,眯起眼睛问道。

“我的一个朋友弄到了一些东西,但你也知道,我们对历史宗教以及那些风水学什么的一窍不通,所以找道长您老来也是帮忙看看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呵,就咱俩你也不用这么跟我客套了。”道长依然眯着眼,喝了口茶继续说道:“你啊,这些年一直在暗地里打听你父亲和叔叔的下落。你的那些小动作,我们这些‘老人’都是看在眼里,也并不打算多加干涉,毕竟这是你们图家自己的事情,我们也插不上手不是么。”

“那还真是多谢道长的关心了。”坐起身的天宫似乎换了一副嘴脸一般地抿了抿嘴,眼神也不再像是刚才那般懒散与倦怠,而是以一种沉稳的神色缓缓说道:“图飘那家伙这几年一直天南海北地满世界跑,很大一部分就是为了找到一些关于当年我父亲的下落。然而,你也知道,在那场事故中,只有白浪一人活着走了出来,与他一起出来的,还有我父亲他们托付给他的一些关于‘那东西’的相关信息。要知道,在这两年多里不被我们的眼线发现自己的行踪是多么的不容易。虽然他做得很好,但还是在半年多以前被我们的人发现,并且对他进行了监视。”

“但这个人在那件事之后,一直对外界的事情抱有强烈的戒心。这么多年里除了定期的回来整理自己的行头,他似乎已经坚持一个人将天山以及其周边的省市都走了一遍,也许是在寻找着什么……”道长的手指摩擦着茶杯的杯口,似乎陷入了沉思一般。

“是什么呢……”天宫看着挂在屋内的装饰画,叹了口气。作为图家的正统继承人,自己一直都被当做一个保护对象一般,在父亲失踪之后便被图飘以不多学习新的知识人脑会变得秀逗为由,强行从原本的家族夹喇嘛编队中脱离出来,送到了一所学校内修了三年的考古类课程。虽然好不容易毕业了,但事情早已时过境迁。原本家族里的智囊之一果叔的公然离开,图飘黯然与外人勾结,当这些变化如此直接地摆在他的面前时,天宫这才意识到,这已经不是他所熟悉的图家了。

“你有什么打算?”道长看得出,天宫想在这件事情上面做些文章,可是因为缺乏经验而无从下手。

“图飘他想要拉一个没有背景的人下水,这你应该多少心里有数吧。”天宫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利用一个并不属于任何势力的羔羊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并将这些捕猎者吸引到当初他们去的那个废墟之中。他是想通过这些曾经的‘幕后指使者’的行为来判断我父亲失踪的那件事到底是有人陷害还是只是一场单纯的意外。而选择李恒的目的,他家里缺钱只是一部分原因,而占了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李恒这个人他有个对图纸与地图过目不忘的能力。”天宫喝了口茶,笑道:“那些东西昨天我都看过了,就是一些照片和一本笔记本,因为拍的东西与我家老头子以前给我看的那些东西有些共通之处,但因为晚辈学艺不精,并没有看出其中的明堂,所以这次请老先生来还是要你看看这其中是否真有‘明穴’。”

“同时也给这个新手普及一下当年的事情对吧。”道长心领神会地笑道;“同时不能让他知道你其实是只是因为看中了他的那个能力才接近他的。”

“其实,当初遇到他的时候,我还是把他当做兄弟的,但是当我进入这社会之中之后,在一点点地了解到父辈所经历的事情之后,我意识到,这个世界上能够相信的人,只有我自己而已。”

“抱歉!”就在天宫刚说完话的同时,房门被人一把拉开,李恒抱着一只斜挎包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趴在桌上一脸累得随时都能倒下不省人事的天宫,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哟哥们儿,东西带来了,你说的那个人呢?”

“这位是道长,就是我跟你介绍的那位通晓地理,且对人文有所研究的熟人。道长,这我兄弟李恒,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人。”立刻调整好自己状态的天宫冲着坐在那里眯着眼喝茶的道长,毕恭毕敬地轻声说道:“道长,人来了。”

“您好,晚辈李恒,是天宫的朋友。”李恒靠了过去,朝老人鞠了一躬,毕恭毕敬地说道:“晚辈这次来,是请您帮忙看看这些照片里的玄机。晚辈实在是学艺不精,对于这些东西更是一窍不通,还请老先生能够为晚辈指点迷津。”

“既然我已经答应来了那自然是会帮你们的。”道长抿了一口茶水,示意李恒将带来的东西递给他。

“这可是人家大哥的遗物!给这么多不也挺正常的吗?”李恒半信半疑地将盒子从包内取出,同时上下打量着在认真看着那些照片的果蔬。这个人并不是太高,身上穿着件一看就是被细细地熨平过的白色衬衫,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皮衣却显得干练挺拔。头上的银发被一顶风雪帽遮挡了大半,完全是衣服和蔼慈祥的模样;眼睛虽小,却透露着一股子精明的气质,很容易让人将他与“学者”联系在一起。

“这是天宫对您提过的那一盒照片与日记本,请您过目。”李恒双手将盒子交到道长手上,毕恭毕敬的态度让天宫感到极为稀奇。

“这个……”在打开盒子的一瞬间,道长一眼就看到了放在盒子最上层的那张有许多人站在一起的合影,同时老人整个人在此时突然愣了一下,表情立刻由刚才的沉稳转变成了难以置信,抬头看了眼李恒,又看了眼手中的照片;“这是从哪弄来的。”

“这是我邻居临终前寄存在我家的东西。”就算是警察的验尸结果白纸黑字地摆在李恒面前,耿直的他仍然下意识地认为徐鑫是在交给他这只盒子之后才去世的。说起这张合影,在李恒的眼里算是这一盒子照片之中唯一一张“看起来正常”的照片,与在这家快餐店里的墙上贴满的驴友们的合影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个人……图大锤,图大甲,白瓢,还有领队白浪……他们…这个旅行团在两年前因为一场雪崩已经全军覆没了啊!”道长惊呼道,脸上的表情因为紧张而变得无比的狰狞,-仿佛是看到了鬼怪一般;“他们全都死在那次雪崩里了!”

“死…死了?”对于他的话半信半疑的李恒一脸茫然地看着道长,脑内的第一个想法却是:这人他妈的开玩笑跟说真的一样,徐鑫明明也在这张照片里,怎么就全军覆没了呢?“但是这个站在中间的的确是我的邻居,名叫徐鑫的……”一想到徐鑫离开前的样子,李恒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一种“不会我一开始见到的就是鬼吧”的想法涌上心头;“你怎么知道他们全都死了?有证据吗?”

“这不可能!”道长站起身,一脸惊讶地说道:“绝对不可能!我…我亲眼看到他们被雪冲下山崖的!他们绝对不可能活下来!而且这个人,这个人我绝不会记错的,他是我们当时的领队,名为白浪。出事的那天,就是他带着我们的一小队人上的山,可是谁知道他们会发生意外?!”道长指着照片上的徐鑫说道,双眼放出的光芒并不像是在说谎。

“喂喂,道长你别开玩笑了,你说你看着他们被冲下去的,难不成……”李恒的声音顿时高了八度,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几乎可以当自己爷爷了的老人:“您当时就在这只旅行团里?而且徐鑫......他......”

“嗨,我和你兄弟的也算是老交情了,那在这里我也就不把你们当外人了。”老人将手中快要燃尽的烟掐灭,缓缓说道:“我就给你们讲个故事吧,这也是我知道的唯一的关于这一队人在遇上雪崩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也许能够解决一些你们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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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我可曾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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