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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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开诺基亚,发现通讯录里空落落的,想起电话卡被自己更换过,我便忙不迭地一边默念一边在屏幕上敲出周嘉雨的手机号,心绪万分激动。

彩铃响起,她的设置没有更换,依然是杨丞琳的《左边》。

“喂...喂,哪位?”熟悉的声音拂动着我的耳膜,继而冲击我的泪腺,滚烫的珠子立时在眼角摇摇欲坠,我沉声说道:

“是我。”

她辨识出我的声线,难以置信地说:

“崇恩,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是我,周嘉雨...”我哽咽。

“不要哭,我很听你的话,每天都努力微笑,都给牙齿晒太阳。”她带着微微的颤音说。

赵天杨丢来一包纸巾,冲我比划了两下示意我不要难过。

“崇恩,你还在吗?怎么不说话?”

“在,我很想你,那些信息我都看到了,当时太晚,我想你应该睡了就没有回复。”我拆开纸巾擦了擦泪痕。

“那盏破灯,每晚都那么啰嗦,我哪里睡得着。”周嘉雨无奈地说。

“谁让你反反复复的听,还有,不要理会你妈妈,不要向她弯腰,不要向现实低头,你从来都没有做错什么,你还有我。”我坚定地说。

“我知道,如果没有你,我可能...”她欲言又止。

“可能什么?”我涌起一股寒意。

“那天在小瓦房里和妈妈的争吵,我几乎说尽了所有狠话,甚至决定从此跟她撇清关系,但回来以后转念一想,她毕竟是我妈妈,血脉相连又怎么能断,爸爸去世了,她要改嫁,那是她的命,我跟她一样生在那个地方,或许应该回家,像她说的,那是我的命。”

“我不只一次这么想过,直到你告诉我,你要去参军,要给我一个崭新的家,我很震惊,因为这不像是从一个18岁毛头小子嘴里说出的话,我没有想到,你这么爱我,就像我爱你一样,或者,要多得多。”

“所以,你想过跟我分手?”我问。

“是的,或者说,你应该跟我分手,我生在农村,而你长在大城市,我们又差了整整四岁,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你还有美好的未来,而我...”

“强盗逻辑!简直是强盗逻辑!”我掺着哭腔怒吼。

“我曾和你说过,你不需要那么做,但你依然信誓旦旦的决心要减肥,于是我发誓,要和你一起全力以赴,不管结果如何,未来如何,我都要跟你永远在一起,而我又时常痛苦,迷茫,因为我明白,你所想的,所做的,都不是你这个年纪应该考虑的,是我给你的负担,太多的负担,多到我自己都难以想象。”周嘉雨突然崩溃,在另一头号啕大哭。

我沉默不语,泪珠一滴接一滴落在棉被上,一直到她的哭声戛然而止。

“崇恩,我小姨回来了,得先挂了,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要保重。”

我不舍地“嗯”了一声,放下电话才恍然,如果没有我,周嘉雨很可能已经被现实拖回老家,回到那里顺从教条,任其腐蚀自己的思想,从此活在那片迷雾里,逐渐活成自己的母亲,她的反驳,抵抗,只是行军的蝼蚁一触即溃,是我的爱,我的信念,给了她最后负隅顽抗的勇气,这些东西更像是一把救赎她的利刃,而这把利刃的来源却是她自己,我细思极恐,倒吸了一口凉气,冥冥中,有什么力量把我们紧紧拴在一起。

“真羡慕你,还可以跟小女友说说话,吵架了?”赵天杨站在床头,替我换下了已经干瘪的输液袋。

“你要打一个吗?”我将手机递给他,他没有接过,疲惫地伸了个懒腰在床边坐下:

“我一单身贵族,就算了吧,要是打给父母,说少了会担心,说多了更担心。”

“没看出来,你还挺孝顺。”我淡淡地说。

“孝顺谈不上,为了来当兵,我还差点跟我爸干上一架。”他憨笑。

“为什么?当兵不是好事吗?”我不解地问。

“他觉得我脑子进水了,刚考上的东大放着不念,非要跑去部队。”赵天杨僵着脸,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

我小声惊呼:

“你疯了,在这里抽烟,不对,你哪来的烟!”

“嘿嘿,刚才去给你拿手机的时候,顺道从自己箱子里拿了点钱,上3楼杂货店买的。”赵天杨心满意足地说。

“去厕所抽吧,刚好我也要去。”

我挪动身子准备下床,他见我有些吃力,便搀着我站起身主动拿起吊瓶,嘴里嘟囔道:

“你这身子骨,还没杂货店的老太太硬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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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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