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禁锢与自由

第1章 禁锢与自由

第一章禁锢与自由

正午沉闷的阳光从二楼的巨大落地窗倾洒进来,陈景康慵懒的靠在沙发上,如同一条赖皮蛇一动不动。

房间布置的是经典的现代简约风格,暗灰色印花大理石地板,米白色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油画,天花板上两盏一米大的水晶吊灯。

可以看的出来陈景康的家条件挺好的。事实也确实如此,他自小就过着少爷般的生活,无论小学初中还是现在的高中,都是当地有名的贵族私立学校,他的母亲是一名政客,继父是一名本市房地产龙头公司的董事长。

而他那个所谓的亲生父亲,在他的记忆里是为零的,就算他绞尽脑汁的去想,也无法记起和那个陌生男人一丁点有关的东西。

“叮咚——”悠扬的门铃声响起了。陈景康立刻从沙发爬了起来,身影消失在这栋小别墅二楼的楼梯口。

来到一楼,陈景康满脸笑意的快步走了过去,打开门是那个熟悉的面孔,“妈!”女人面带笑意的点了点头,又微微侧身看向了一边。在旁边站着的是一位俊逸的中年人,梳着背头,眉峰似剑。

陈景康看到这个男人,温和的笑容凝滞了一瞬,随后微微点头,轻轻喊了一声,“爸。”

男人的脸上看不到笑容,也是微微点头,便进了屋子。

这个男人就是陈景康的继父,黄德阳,旁边面容温柔和陈景康有几分相似的是他的母亲,陈芸。

陈芸上前脱下了黄德阳的外套,挂在了鞋柜旁的紫檀木衣架上,“你们爷俩看会儿电视吧,我去做饭。对了景康,昨天说让你买的菜都买了吧?”

陈景康走到一楼客厅的沙发旁,“嗯,都买齐了,妈,用不用我帮你摘菜?”

陈芸的声音从厨房响起,还有流水声,“不用,我跟你爸好不容易能来一次,肯定要亲手做的。”

陈景康微微笑了笑,随后走到沙发旁的茶几旁,泡了一杯茶,递给了坐在沙发上的黄德阳。

黄德阳点了点头,“谢谢。”

这栋小别墅在市内一处著名的大湖旁边,风景秀丽。窗外的爬山虎郁郁葱葱,有几根爬上了窗沿,阳光照射进来的阴影正随风轻轻摇曳着。

如果不是陈景康与身旁男人之间尴尬沉默的气氛的话,这一切显得格外温馨美好。

液晶电视里放的什么陈景康根本没看过,他虽然盯着电视,但是余光一直紧紧注意着身旁时不时喝两口茶的男人。三米长的沙发,父子二人各做一头,中间留下了一大片扎眼的空余。

男人放下杯子,侧过头去看着陈景康,陈景康注意到了也缓慢转过头,微笑着,“怎么了爸?”

“你最近要高考了吧。”

他点了点头。

“成绩怎么样?”

陈景康苦笑了一声,“一般,考个普通的本科应该没问题。”

“普通本科?不行。”

陈景康低着头,不敢看男人锐利的目光,他已经不用问为什么不行了,他知道这个男人已经为自己安排好了一切,所以便默不作声着,等待着他的安排。

“你去国外念书吧,去美国,有一所排名不错的金融学校,花点钱就可以上。我给你提前订好了下一月的机票。”黄德阳的声音和语气都不容置疑。

他一直都是这样不容置疑的。陈景康的人生从他的母亲陈芸嫁给这个男人开始便被他一手接管了,无论是陈景康或者陈芸都不能不能质疑他的决定。

在他这十八年的人生里,只有一次违反了男人的决定。

在陈景康七岁那年。那天天空昏暗的不成样子,铅灰色的乌云盘旋在头顶,学校早早放了学,他一路小跑着赶回家。

今天是陈景康生日,回到家看到那个男人也来了,他是不常来的,今天想必是给自己庆生。

当时的陈景康并没有住在这栋别墅,是住在离学校很近的学区房内,是那个男人亲自买的。

刚刚回到家,外面就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随后雨势越来越大,狂风暴雨席卷了整座城市。

陈景康默不作声的在餐桌上等待着,那个年轻俊逸的男人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整栋房子只有陈芸在厨房忙碌的声音。

昏暗的房间,压抑的气氛。就像一只飞蛾不小心飞进了马桶里,在水里不断的扑腾着翅膀,可怎么也飞不起来,随后伴着一阵冲水声,飞蛾被冲进了幽暗狭小的下水道,是多么恐慌,多么压抑,多么绝望。

而陈景康所在的这个家一直都是这样,他就像那只飞蛾,而黄德阳就像那个冲水的人。

渐渐的时间过去了很久,陈景康坐着有些累了,可他的余光还是一如既往的盯着那个男人,终于陈芸从厨房走了出来。

“小康康,今天你生日,我给你做了好多爱吃的呢!”陈芸端着一碗鱼汤放到桌子中央。

随后又对着一旁的男人喊道,“可以先来吃饭了。”

男人收起手机,默默地走到餐桌旁坐下。

所有菜都上齐了,三人都沉默着开始吃饭,男人立下的规矩就是吃饭不能说话。

男人很爱喝鱼汤,一碗接着一碗的喝,慢慢的桌子上的鱼汤见底了,还剩最后一碗。

他拿起了陈景康的碗盛了一碗,递到他的面前。

陈景康觉得这应该就是男人的生日礼物吧。但是他最讨厌的就是鱼,他一直都很讨厌鱼,更讨厌鱼汤,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讨厌的。

七岁的他惧怕这个男人,平常男人要求他的一切他都会做到,但是这次他不知心里哪里来的一股气,他不想喝。

陈景康没有接男人的递过来的碗,男人见他迟迟没有反应皱了皱眉。

陈芸悄悄看了男人一眼,对着陈景康开口道,“康康,爸爸给你的盛的鱼汤,快接着呀。”

陈景康直视着男人的眼睛,这是他第一次,那双眼睛如同鹰隼一般尖锐,他用力打翻了男人递过来的鱼汤,汤洒了一地,也洒到了男人的手上。

男人愣住了,陈芸眼里满是惊恐。陈景康大步的跑到门口,打开门身影便消失在了暴雨中。

雨下的很大,柏油路上的水雾像牛奶一样浓郁,陈景康像一只落魄的流浪猫耷拉着脑袋走在无人街道上。

有人会来找他吗,他自己也不确定,这本来是一件十分确定的事情,你离家出走你的父母一定回来找你,这是一件确定的不能再确定的事。

但陈景康真的不知道会不会。

他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他现在已经想到了回家后他的那个继父会用皮带换着法子抽他,然后他的母亲只能躲在房间里默默落泪,这就是他的人生,以后的十几年以内都是这样的人生。

陈景康现在想去自杀,很难想象这样的想法会从一个七岁的孩子心里冒出。但他确确实实是这样想的。

冰冷的雨水不知道在他身上淋了多久,他浑身打颤,脸色苍白的和远处的水雾一个样。

陈景康累了,这个七岁的孩子累了,他抬起头,是一个公园,公园内有一处滑滑梯,他爬上了滑梯,钻进了滑梯顶部的小房子里避雨。

他静静的躺在这里,雨水淋不到,似乎连声音都听不到了,这个小房间里的一切似乎都与外面隔绝了,多么安静啊,多么……自由啊。

陈景康就像一只小猫,蜷缩在这狭小的房间里,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他觉得就这样死了也挺好的吧,不用再去面对继父的皮鞭了,也不用看到妈妈再为自己掉眼泪了。

但是他迷迷糊糊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感觉有谁拍着他,他坐了起来睁开眼睛,眼前是一个像瓷娃娃一样漂亮的女孩,睁着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他。

“你醒啦?你也是离家出走的坏孩子吗?”女孩笑着说。

陈景康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女孩浑身也被淋湿透了,白色的羊毛小背心皱巴巴的,两条湿漉漉的马尾辫搭在肩膀上,滴答滴答的滴着水。

女孩见他点头更开心了,拉着他的手,“我们都是坏孩子,坏孩子就要和坏孩子一起玩!”

是的,都是坏孩子。他们就像是班级中成绩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的孩子一样,倒数第一对倒数第二说,我们成绩都不好,所以只能我们俩一起玩了。

他们也像黑夜中两只孤单的流浪狗,本来独自承受着黑夜,突然在附近嗅到了同类的味道,然后摇着尾巴兴奋的上前打招呼,想要结伴前行。

可是另一只狗不是流浪狗,他是有主人的,只是主人经常打他,禁锢他。这让他更羡慕那只流浪狗拥有着自由。

不等陈景康开口,外面就传来了陈芸的喊叫声,“康康!你在哪啊康康!”

女孩听到外面的声音,笑容慢慢消失了,脸上挂着一副淡淡的忧伤,低垂着脑袋,“什么嘛,你妈妈来找你了啊,那我们下次再一起玩吧。”

陈景康点了点头,爬出了房间,奔跑者拥入陈芸的怀抱,陈芸撑着伞,但衣服都湿完了,脸上满是担忧,母子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女孩的目光中。

这是陈景康第一次忤逆这个继父。也是他这么多年来被打的最惨的一次,回去后他发着高烧,但还是被关进自己的房间,继父的皮带打在他身上的每一处,陈芸的脸也被打肿了。

从那以后陈景康就患上了自闭症。

从回忆中醒来,陈芸已经端着一大碗鱼汤从厨房走了出来。

陈景康进去将几盘菜陆续的端了出来,正如他7岁那年一样,除了那碗鱼汤,其它都是他爱吃的。

黄德阳一碗又一碗的喝着鱼汤,陈景康闷着头吃饭,陈芸侧着身子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

男人两鬓比起那时候多了几根白发,但锐利的眼神丝毫不减,似乎这个世界上没有他那双眼睛看不穿的东西。

“我安排小康去美国读书了,下个月动身。”黄德阳喝完一碗鱼汤,用手帕轻拂嘴唇。

陈芸一脸惊讶,“这……小康的病还没好呢,让他出国念书会不会……”

黄德阳撇了陈景康一眼,“这么多年一直都不肯出房间,在学校给他挂着学籍,又让家教老师来教他,这些都是要花钱的,花这么多钱总不能最后只读个本科吧?就算他不是我亲生儿子,但我黄德阳也要面子的。”

陈芸还想说什么,但最后叹了一口气,“那我陪着小康去。”

“不可能,你还要帮助我打理公司。”

陈景康微笑着开口,“没事的妈,都听爸的安排,我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

三人都沉默着。

很快,桌子中间那盆鱼汤快要见底了,黄德阳拿过陈景康面前的碗,盛了一碗递给了他。

陈景康看着面前的碗,仿佛又回到了十一年前的那个夜晚,但是这次他没有打翻这个碗。

陈景康微微一笑,接过碗一口喝光了,“谢谢爸。”

黄德阳没有看他,只是点了点头,“小康,等你从美国回来就到公司帮忙吧,当然,是从底层做起。”

陈景康点了点头,旁边的陈芸一脸失望。

过了一会儿黄德阳又开口,“你的下限很低,但是上限也高,别辜负我对你花的钱。”

这时陈芸才缓缓松下一口气。

三人吃过饭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屋外的阳光早已退却,夜幕笼罩着城市。远处的湖面在月光的反射下,如同有一层银纱。

二人挥手对陈景康告别,黄德阳开着他那辆奥迪A8载着陈芸消失在夜幕里。房间内只剩下了陈景康一人。

他和这个房间一样孤独。他的自闭证根本没有好,他不敢和外人说话,不敢踏出这个房门,只想把自己封闭在这个孤独的房间内,他的心就和他的身体一样,满身伤疤。

他不会去美国的,也不会考大学,今天是他的十八岁生日。他本来想等到开学的,但现在要去美国时间提前了,不过他还是挺期待的,提前结束自己的生命,早点离开这个家。

“你要我给你讲多少遍?家里没钱!家里没钱!我都说了,那个破学校你要么就别读了,早点出来给我帮忙!”狭小的出租屋里,一个醉醺醺的女人披头散发,对着眼前漂亮的女孩破口大骂着。

女孩眼里的泪水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可是班服是学校统一的,同学们都买。”

“我出钱让你上这个破学校就已经仁至义尽了,如果不是你初中的班主任也出一半学费,我会让你上?”女人捧着酒瓶摇摇晃晃的坐到了地上。

女孩叫林姝词,很好听的名字,很难想象这个名字是她眼前这个醉醺醺的女人起的,她现在看起来像个疯子。

在女孩十八年的人生里,上学成了她最期盼的事情,她的学习成绩很好,但是一个周能去学校的时间不超过三天,剩余的时间都是要帮地上的疯女人,也就是她的母亲管理那二十平米大的废品回收站。

她怨恨这个疯女人吗,说不恨是假的,但是她恨的也只是这个女人不让她上学而已,仅此而已,其它的还有什么好恨的呢,这个女人给了她生命。

地上的女人已经醉到不行了,“再过两年就把你嫁了,彩礼也有不少钱呢……”

从林姝词记事以来她的母亲就是这个疯样,她的父亲常年不在家,偶尔会收到他打回来的一点微薄的“薪水。”

但唯一的一点就是自由,因为女人除了让她看铺子的时间以外,根本不管她的死活,就算她不去上学,也根本没人会在意,所以当她偶尔不想去上学的时候,她就会在这座喧闹的城市四处的转,四处的看。

而此时地上的女人已经睡着了,林姝词用袖套擦干了泪水,去了学校。

这个世界上,大部分学校的校服都是需要自费的,林姝词所在的学校也是一样,并不会因为她家庭拮据就免去她的费用,这不合规矩。

她在班上没有什么朋友,因为像这种大城市里的孩子,没人会想要和一个家里收破烂的孩子做朋友,虽然听起来很扎心,但这就是现实。

没有朋友又怎么样呢,那就自己和自己玩,林姝词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她见过这座冰冷城市的另一面,她会在春天的公园里睡上一整天,享受暖和的太阳,那时候仿佛整个世界都和她和解,那么安静那么祥和,所有的烦恼都会抛之脑后,虽然肚子会咕咕叫个不停;而在夏天的时候,她会到湘湖的一处浅滩,脱个精光进去畅游一番,当然……是在晚上没人的时候,然后在草地上看着漫天的星空和弯弯的月牙,虽然肚子还是饿;秋天了,她裹上厚厚的不合身的两件羊毛衫,一个人站在梧桐树下用掉落下来的梧桐叶拼成一个又一个的笑脸,这些笑脸对着她笑,会让她的心情也变得开心起来,但是秋风的萧瑟有一种悲凉的感觉,所以她每次呆的不久就回到学校了,这也是她最讨厌的季节,当然,她的肚子还是咕咕叫;到了冬天,这种南方的城市很深的月份才会飘起零散的雪花,于是她就爬山,爬到那座很有名的天目山山顶,在那里欣赏一番类似北国的雪景,还可以吃吃雪让肚子不那么饿。

很难去想象林姝词这样瘦弱的身躯,有多久没吃过饱饭了,学校的饭卡免费发放,但是她的妈妈从没往里面充过一分钱,她的生活就是同学晚上回家吃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她的生活是徘徊于大街小巷和大爷大妈争抢那么一两个易拉罐。

明天就是她十八岁的生日了,她想要正式和法院上诉,结束和那个女人的母女关系,因为她认为自己已经不需要她抚养,并且她没有抚养自己的能力。

然后就可以心安理得的获得政府的补助金,用这份补助金自己或许还能上个大学。就算不能自己也会去找一份正式的工作养活自己,而这份补助金她一分都不会给那个女人。

因为那个只有浅显记忆的父亲,每月寄来微薄的钱,她也一分没看到过。

她活这么大不能算生活不能算生存,只能算求生。

??第十一高级中学是这个区的普通高中,林姝词的成绩本来可以上重点高中的,但是那里管的太严格了,那个女人喝的伶仃大醉后,无法帮她看铺子卖破烂。上这所普通中学也是那个女人最大的让步。

学校坐落于一片梧桐树林间,每到秋天这里的梧桐树叶都会大片大片的凋零,然后在柏油路上铺起厚厚的一层叶子组成的床。

而教学楼主楼的螺旋式楼梯算是这所学校唯一让人眼前一新的东西,但不管多新奇的东西,看上三年走上三年,也都会决定乏味了。

高三三班的教室在二楼走廊的尽头,每当下午的时候,阳光总会在阳台上铺满一层璀璨的金色。

班级内正在熙熙攘攘着,班长站在讲台上,身前一个水蓝色的正方形的盒子,同学们正争先恐后着向里面投钱。

班长戴着黑框眼镜,小小的脸,但是嗓门却大的吓人,“排队!排队!要记名字的。”

林姝词站在门口,感觉和这个班级格格不入,她想不明白为什么穿了两年的校服说换就要换。

她默默无声的坐到了最后一排,窗户外的太阳折射进来,晒在有些发白的淡青色课桌上。

班上吵闹了许久,随着越来越多人陆陆续续交完服装费后,整个班安静了下来。

但是班长还站在上面,她低着头,似乎在等着谁,林姝词窘迫的低着头看着数学课本,尽管她已经努力的破解着上面的函数题,不让自己注意到四周,但还是没用。

她慢慢抬起头,四周的同学虽然看起来都在做自己的事情,但眼神还是时不时的朝她看来,有的像在催促,有的像嘲讽。

“我明天交可以吗?今天我妈妈喝醉了……”林姝词声音不大,但全班三十多个人还是都听见了。

台上的班长没有说话,将所有钱数好后用一根橡皮筋捆了起来,放进了自己的书包。

这是默许了的意思,规定的时间是今天内必须全部交完,但是班长还是宽容了她一天时间。

随着窗外的骄阳慢慢变红,一天的课程也结束了,晚上吃完饭后是自习课,但是林姝词没那么多时间上自习,晚上她还得和大爷们抢瓶子。

同学们陆陆续续去了食堂,林姝词也收拾好课本,放进桌兜里,准备回去了。

这时一个大面包啪的一声放在了她的桌子上。

班长把面包放在桌子上就转身走了,“这面包太干了,非常难吃,不想白花钱,送你了。”

林姝词漏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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