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皇上?您把我请到宫里难道不是吃饭吗?”养心殿的小室内,李鸿章正站在堆积如山的公文、奏折前,他有些神色不善地说道。
“这个不是离用膳的时间还早嘛”张彦看着李鸿章微微抽动的嘴角,小心说道“既然如此,正好请爱卿来这看会儿闲书啦?”
“闲书?”李鸿章随手拿起一叠公文“皇上果然非同常人,这厚厚一沓的北京地铁建造规划您都能当闲书看,微臣真是自愧不如啊。”
“妈的!”张彦心里骂了句,嘴上倒是另一番模样“朕当初也是极其厌恶这些个行政公文,但当真真担负起内阁事务时,才发现爱卿当初之不易啊。这半年下来,各种枯燥繁琐之事算是接触了个遍,这地铁规划还算是各种文件中较为有趣之一,相比之下自然算是闲书啦。”
“呵呵”李鸿章笑了笑“真是难为皇上了。”
“妈的!别光在那傻乐呵,帮老子处理政务才是要紧啊!”张彦心里狂骂着“想当年,老子还是少年时,你倒还跪在我面前,大气都不敢出,这十年一晃你个老头身子没胖,胆倒肥了不少!非要朕求你不成?”
..皇上如此辛劳,真让老臣汗颜啊,正好老臣现在闲来无事,这些繁琐公文还是由老臣来处理吧?”眼看着面前皇上越来越阴沉的脸,李鸿章也是见好就收,刚刚只不过是逗逗这年亲的皇帝解解气而已,可不想真的把皇帝给惹火了,这可是个连自己皇族都不放过的狠主。
李鸿章这句话,总算让张彦露出了笑颜,也让群龙无首了近半年的内阁算是回到了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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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崎岖的山路上,一个住着拐杖的男子长长的叹了口气,他转身望去,身后是连绵不绝的长队,粗略一算至少有1000人,这在现如今的朝鲜半岛上也算是一支数目庞大的军队了。
..”看着眼前的队伍,男子不知为何再次叹息,月光下是一张苦愁的脸。
“将军,您这是怎么了,一路上叹气到现在?”男子身边一位士兵问道。
“还不是打了败仗嘛”男子苦着脸说道“不但败了,居然还一路上被小日本撵着走,这真是我聂士成入伍以来最大的耻辱啊!”
正如大清之前的判断,日本在攻下汉城后果然迅速扩大在朝鲜南部的占领区,其在开战后一周内,便由少将大岛义昌指挥日本陆军混成旅团共3000多人,向驻守朝鲜忠清道牙山县的清军进犯,两军于1893年10月22日开始接触。(大岛义昌明治时期的陆军大将,甲午战争率一个混成旅在牙山首先挑起战争,日俄战争时的第三师团长,战后首任关东都督府都督。)牙山守将聂士成(字功亭,安徽合肥北乡人)因牙山无险可守,外加手上只有1000兵力可用,遂移师牙山东部的成欢和公州。
成欢驿位于朝鲜忠清道平泽县东南,是汉城通往天安、全州的南北咽喉要地,丘陵环绕,安城川河水两岸沼泽密布,地势复杂,易守难攻。公州位于成欢之南,背山面江,亦是兵家攻守要地。不过很可惜,在兵力相差悬殊,又没有重武器支援的情况下,聂士成最终还是节节败退,清军被压缩在成欢驿街道附近,四面受敌,聂士成不得已率众撤退,成欢遂被日军攻占。而现在,聂就是在率部退奔平壤的途中。
“将军您也不用如此自责”士兵安慰道“毕竟我们和日军兵力上相差过于悬殊,又没有外援,此非战之罪也。”
“也许吧”聂士成随口答道,看着身后一个个疲惫赶路的士兵,心中依然充满了不安。
“我倒也并不是在乎这一战的得失,毕竟胜败乃兵家常事。”聂士成接着说道“我最担心的是军队的士气,经此一败,再加上这长途跋涉,没有一个月的时间,只怕士气是恢复不过来,最糟糕的是等我等退回平壤之后,这些败军还会影响整个平壤驻军的士气,这只怕于战事不利啊。”
“将军这就有些杞人忧天了,既然司令部主动命令我们撤往平壤,想必早就有这方面的考量了吧?”
“但愿吧?”聂士成低声说道,抬头看了看远处,那里依旧只有黑压压一片的大山,正如他心中的担忧一般。
1893年10月至11月是驻朝清军全面撤退的时期,在大清有意的布局之下,朝鲜南部的驻军全面向北部撤退,这一时期被清军称之为“战略大转移”。在这段时间里,大清基本上达成了之前计划。
其实早在1893年10月18日两国正式宣战之前,日本政府就对与大清的开战做出了各种估计和设想(原本应是1894年的甲午战争),并据以制定了“作战大方针”。并将整个作战过程分两期进行。第一期,派陆军进入朝鲜,牵制陆上的清军,同时出动海军寻求与中国海军进行主力决战,夺取黄海及渤海制海权。而第二期作战则视第一期之海战结果而定,并为之设定了三套方案——(1)如海战胜利夺得制海权,即运输陆军在渤海湾头登陆,于直隶平原与清军进行主力决战;(2)海战结果虽不能夺取制海权,然已使中国舰队不能驶进日本近海时,派陆军前进,驱逐清军出朝鲜,扶植朝鲜“独立”;(3)若海战失败,制海权为中国海军所夺,则加强在朝鲜的防守,击退清军的进攻。三套计划算是十分细致周全,连战败之策都预计了进去,不过很可惜,由于大清在海上的提早介入,使得日本对整个战争的部署完全被打乱。
在第一期中,日本并没有实现海军的大决战,虽然在在“格列飞海战”之后日本海军曾多次“寻仇”大清海军,日本联合舰队司令伊东佑亨甚至曾率领舰队袭击大清太平洋舰队的基地威海卫,不过很可惜等待他的只有巨大的海防炮而已,根本就没有大清舰队的影子。威海卫的海防全部都由陆军负责,可不像苦巴巴的海军,富得流油的陆军在威海卫的海防上可是下足了血本,整个海岸的防御可以说是做得滴水不漏。伊东佑亨自然不会拿宝贵的战舰去和还海防炮拼命,放了几发炮弹泄泄愤后,也只能悻悻而归了。在整个清、日战争期间,大清的海军始终是以“男二号”的身份出现,除了挑起代表两国开战的“格列飞海战”之外,其余的时间基本上就只是担任骚扰日本运输线的任务,本着“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的思想完成了整个战略中最为重要的一环,即是牵制日本强大的海军,使其疲于维系多条运输线。
至于陆上,日本倒是出奇的顺利,不到一个月便达成了对朝鲜半岛南部的控制,而这也使得日本军部逐渐将战争的重心从海上放到了陆上,日本陆军从原本的执行牵制任务,转而变成了寻求大清主力决战的角色中来,与海军的任务掉了个,也就不自觉地进入了大清早就设计好的圈套中去。到1893年10月末,日本已经向朝鲜派兵3万5千人,并且数量还在不断增加中,几乎将整个现役部队都扔进了这个面积不大的半岛之上。
但不得不承认,在整个计划的操作过程中大清也出现了失误,最大的问题就是聂士成的担心果然成了真。在这种“战略大转移”的过程中,清军同样蒙受了不小的损失,不但牺牲了不少士兵,失去了大量的辎重,更重要的是影响了整个驻朝部队的士气,甚至有一段时间在军队中出现了失败的情绪,对此整个朝鲜司令部可是头痛不已。不得已之下张彦干脆大笔一挥,直接推迟了陆军决战的时间,并对在朝军队进行了一次大换血,一周内将整个平壤城的士兵更换了个遍,又在金化、昌道等朝鲜中部山区打了几个小胜仗,这才稳定了军心。
1893年11月2日,日本在山区的行动受到阻力后,为求速胜,放弃了陆军全面推进的计划,开始集中兵力从朝鲜半岛西部沿海平原地区向北进攻,目标直指平原上的平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