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院落无人

王峰连续两天打过赵南和月然的手机，全是无人接听。他知道月然性格孤僻古怪，不接电话很正常，可是赵南怎么也这样，尤其是那天晚上发生了离奇的事情，难道他们真的不关心那幢烂尾楼上发生了什么？不关心就不关心吧。反正自己对这件事情也还是焦头烂额。虽然袭击事件发生的第二天，他和特警队十五个人非常仔细的排查了整个烂尾楼，还是没有明确的线索出现。住在烂尾楼里的人，除了身体虚弱精神恍惚的流浪汉，就是几个身份可以确认的外来务工人员，这些人衣衫破旧，被白天的劳作折腾的筋疲力尽，完全不可能做出在黑暗中精准袭击的事情，就连王峰这种完全没有经验的预备刑警都能看出，这些不是嫌疑人。

值得嫌疑的是，顶楼那些奇奇怪怪的悬挂物和林立的大小不一的木箱。就在那天夜里王峰三人一起进入的顶楼。第二天，天光大亮，十五个警察站在大厅入口处，一起仰头观看，从毛坯大厅的顶部大梁上垂下长长短短数量众多的手腕粗细的铁链，有些铁链下端挂着木箱，但大部分木箱是放置在地面上，与上方的铁链位置呼应，似乎在等着自己被挂上去。警察们用电锯切开木箱，检查木箱内部，发现全是空木箱。没有什么价值，也没有什么犯罪的迹象。王峰在头一天晚上，在月然手机照片上看到的古建部件“鸱尾”，也在大厅中消失了。王峰当时被打晕，完全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并不知道赵南和月然在黑暗中听到重物拖动的声音，还有铁链绞动的声音，所以无法想像那个东西怎么会凭空消失。他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看到了拖动的痕迹，但那都是沉重木箱留下的擦痕，太多太凌乱看不出头绪。每当找不到头绪的时候，王峰都迫切的希望自己有狗鼻子，能从空气中嗅到线索并且追踪下去。m.

烂尾楼共有九层。全是空荡的空间所以很容易就排查完毕。除了九层楼上的奇怪布置，其他地方除了垃圾废品什么也没有。王峰在楼外查看，发现有一个通往地下停车库的车道入口，稍微进去之后，借助微弱的天光，看到里面全是乌黑的淤泥和丛生的荒草，并没有人为的痕迹，很快他被一股湿臭味道熏的倒退出来，判断这个地下车库没有专业防护措施，正常人类不能进入，于是悻悻离开。

没有理由再留下来，特警队撤离了。王峰的袭警事件只能先悬着。他联系赵南和月然也联系到，担心他们会不会出了事情，许多线索都与他们两个相关。昨天夜里发生的袭击事件，会不会接着继续发生在他们身上？王峰需要把线索重新梳理一下:他在追查流浪汉的时候查到的李家哲。后来发现李家哲与赵南公司老板也有关系，王峰和赵南一起去朱光桥下找他；再后来李家哲失踪，在赵南公司的实验楼上面找到类似李家哲的住处和衣物。这些线索看似没有和烂尾楼有关系，是月然很偶然的带他们来到了这里，但王峰还是觉察到这其中有关联。烂尾楼里有大量的流浪人员，这与李家哲的身份和兴趣都符合。而九楼出现的怪异布置设施，和在下水道中发现的放置整齐的尸体一样，都莫名其妙无法解释。王峰记得以前老刘对他说过，“在发现整体以前，每个部分都是不规则无意义的。”

下午王峰回派出所把积压的工作处理掉了一部分。傍晚时分他又回到了秦孟村。趁着天光大亮人员聚集的晚饭时间，他又仔细的在烂尾楼里查找了一遍。没有他想要找的嫌疑人。九楼也如同上午一样没有发和变化。王峰又回到了村里，在炊烟四起人来人往之间，他的目光不放过每一个经过的人，和眼前的细节。把村内的道路全都走过，村里人家全都打量过之后，王峰停在村子角落的一户人家门口，“秦孟村231号”。

这家的大门和大部分出租户一样的敞开着，进出的人全是衣着破旧寒酸，拎着水桶水瓶之类的容器，进了院子打了水再离开，王峰目送他们回到不远处的烂尾楼。烂尾楼里没有通水电，所以他们都来这户人家打水？

王峰走了进去。和大部分出租户不同，没有满院子的晾晒衣物和电瓶车杂物，也没有小孩女人电视机的吵杂声。大约十五个平方的院子，一侧有个花岗岩水槽，水槽上方一个正在放水的水龙头。有个佝偻的老太太正在接水。院子的另一侧有一口水井，用铁板盖着井口，这种井在西北农村的院子里很常见。王峰从右手开始查看所有的房间。一楼正房有四间，厢房有两间。大部分房间门敞开，里没有家具布置，非常简陋。有零星几个人睡在里面，还有几个坐地床边在发呆看手机。只有拐弯处的一个房间门是锁住的，可以从打开的窗户里看进去，里面除了一张床一张桌椅和一个老式的柜橱，什么也没有。但王峰还注意到了，床上的被褥是白色的一套。他清楚的记得昨天在石油大学的实验楼四层宿舍里，也是一套白色的被褥。这在简陋的居室环境中乍看很平淡，再想想就觉得蹊跷。王峰猜测这可能就是李家哲的另一个住处，至少也是李家哲这种人的住处。他们高学历理科出身，有着严谨的生活和思维习惯，有轻微的强迫症和思想洁癖，一般情况他们不会沦落到住进廉价出租房的境地，除非是人生遭遇到了重大的挫折和打击，在这种情况下，这种人的犯罪行为会倾向于反社会，产生的危害会更严重。王峰站在窗外，隔着纱窗看着屋内，心想如果是李家哲住在这里，他极有可能与昨天夜的袭击事件有关。

王峰接着上了二楼。二楼只有一楼房间数量的一半，另一半的空间都做了露台。这里的房间和一楼一样简陋，房门可以随手打开，简陋的桌床柜椅家具，粗布深蓝色的被褥折叠整齐，还算干净，没有发现特殊的私人物品，甚至看不出来有没有人居住。倒是露台布置的很有情调，青石的圆桌和石凳，一张竹质的躺椅，上面还有一张薄薄的毛毯堆在上面。圆桌上放着一套样式简单质地精致的青瓷茶具。露台上许多花盆中的植物长势茂盛，还有几株月季和海棠花事正旺，有淡淡的香气飘散在初夏温热的空气中。闲来无事在这里坐着喝茶赏花，倒是很惬意的事情。王峰判断这里有人常来，而且这人的性格与李家哲迥然不同，更加随和随意性。他沿着露台边缘走了一圈。从这里能一览无余的看到烂尾楼的全貌，此时还有陆续的人从烂尾楼里走进走出，楼下的水龙头还有放水的哗哗声。天色已经昏黑，他下楼离开。